???????杭州的冬天和所有江南城市一样,自是没什么雪的。灰暗的天空透着些许明亮,但竟无从得知那若隐若现的光芒从何而来。寒冬里,我最闲适的时光是在这间八十平米的公寓的阳台中度过的每一个清晨。一层厚厚的灰色掩盖了我的视线,那是霾,不是雾。在我的记忆里,雾的灵魂从未如此污浊不堪,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让他变得这么丑陋,可怖。翻滚着的颗粒物,一层一层地在我眼前消散,涌现,任是高屋崇楼,如水的车辆,拥挤的行人,都在这一片灰暗中渐渐湮灭了。不知何故,这不知是雾还是霾的物体,竟遮掩了我明明灭灭的心灵,多久没有见过,又似乎早已忘却。我突然发现,我生命中的十四岁到二十岁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断层,黑洞洞的,仿佛从未有过光。可恨!为何我的过去如此模糊!可悲!为何我的青春如此浑浊!可叹!为何我的梦想如此荒凉……
但这恍若无尽的断层里,有时还是会涌现记忆的些许碎片,半梦半醒之间,几杯伏特加的灼烈和醇香慢慢地将其淹没,直至它再次消逝。每到这时我便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记不清了,而是不愿去回忆。
该从哪里开始呢?
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真的很久,不过最后我决定还是先将它放在一边。思前想后,这是我的回忆,还是首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二十六岁,独身,蜗居于这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单身公寓。不得不说,房东人挺好的,我这个月的房租还在出版商的手里。大学毕业之后,我没有找工作,只是试着写一些散文和短篇小说,最终,我还是灰心了,不明白是我真的做的太差,还是这个浮躁的社会已经没有文墨的落脚点。写到后来,我沦落到了连自己也快养不起的地步,儿时的作家梦自然也在这时间的长河中缓缓飘散了。
不过,我依旧不愿成为一个忙碌的上班族。十余年的寒窗煎熬已经让我受够了压迫和束缚,身为一个天性懒散第人,自是不愿再被种种琐事所缠绕的。我在网上寻到了一份设计工作,仅仅依靠网线和显卡就能完成的简单事情。渐渐地,我适应了这种虽不富足却很让我满意的生活,也有闲心玩一些游戏,写一些网络小说了。于我而言,最好的解释莫过于某个作家所言的:被称作自由职业者的文化流浪汉。不过,相对于这个花花世界,我更习惯沉沦在我的梦境之中。
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是不为过的,闲暇的时候,我会想象一些充满阳光与温暖的梦境,并自得其乐。在别人看来,就好像是一个疯癫的妄想症患者。我有时实在不解,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男子如此流浪是个什么概念,但至少我是乐于如此的。我这个年龄的男人大多青涩的像一个孩子,带着刚刚获得的新生,自由地奔向社会。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在这条坎坷而遥远的路上一次又一次地欢笑,哭泣。或许,这样的心态应归结于我那段空白地记忆罢,我相信它本不是如此的,只是不曾想起我何时将它从记忆的墙上生生撕下,丢入了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此,我从来不会去任何一次的同学会,他们每一个人我都不愿想起。我曾经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家里接待一位我的高中同学。那天我并不知道他会来,只是在码文的时候听到门铃响。我打开门的时候是在认不出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工程师怎么可以和以前那位天天调戏街上女孩的流氓相提并论,他走进门便惊讶地看着我,脸上的微笑像是凝固了,好像颠覆了他对我的所有印象。我这才想起,高中时期的我是极喜欢干净的,甚至有些轻微的洁癖。现在这乱糟糟的房间和我毫不修饰的外表,实在是有些吓人的。我讲沙发上的一堆衣服推倒一边,请他坐下,自己去冰箱取了一瓶橙汁丢给他,他以前可没少这样对我。他没有接住,从地上捡起瓶子,放在一边,问道:“你现在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想了一想答道:“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再累死累活了。”
“哈哈,”他不由地干笑起来,“这么说,你成功了?那时候你就天天说希望有一个能待在家里收钱的工作。”
“算是吧,商标设计,网络作家。”我淡淡地回应道。
接下来便是他和我寒暄过去的种种往事,我反正是真的不记得我何时陪他一起去酒吧勾搭陪酒女郎了,就有一茬没一茬地“哦,貌似是的”,“啊,是这样的”,随意应着。最后,他煞有介事地举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注意到那只手表好像是哪个德国名牌的来着,然后便道:“我时间差不多了,先回去了,以后还会再来看你的,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叙旧。”
最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想见他的意思。后来还有过一两个同学来过电话,我还是比较热情的,毕竟他们是无法触及我内心那道可怖的沟壑的。如今,已无人再来,只有我一个写文认识的女孩还来看看我,她是我的读者,自己也喜欢写点东西,虽然那文章和小学生没多大差别。她比我大一岁,二十七了,对于一个单身女孩来说,这是个很大的年纪了。她于我也只是普通朋友,或者可以说知心朋友,虽然我没觉得自己很孤独,但是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前两天我在书架上找东西的时候无意翻到了一本布满灰尘的笔记,好奇的心情促使我翻开了它。随手翻了几页,发现那竟是我12岁是写的小说,文笔之幼稚,内容之苍白实在让我无言以对。玥下无眠,多么熟悉而陌生的笔名呢,它仅仅存在于这本笔记泛黄的封面上,只有这一次,它代表了我灵魂最为纯净的时刻。话说,我竟忘记自己在这里应该姓甚名谁了,请称我为無月吧,没什么寓意,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这些年来,我时不时地游走于几个女孩之间,我不曾称她们是我的爱人,因为她们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她们。所谓“游走”亦不过是精神上的流连,并无****参杂其间。这对于一个健全的,血气方刚的青年来说无疑是难以置信的,而我也不是想要标榜自己的业余生活多么多么正经,我相信,这只是我的任性罢了。除了这几个女孩,长期联系的只剩下大学时期的几个室友了。他们各寻各的路,在外面的世界中行走,但依旧未曾忘记我,这实在是可以欣慰的事情。
有人曾经怀疑过我的交友能力,是啊,想想都是,一个再平凡的人,朋友都是可以拿“群”来论述的吧。我仔细想过,怕是我对于“朋友”的概念过于严苛了吧,简单来说,无法触及我内心的人是无法称为朋友的。从客观来说,这是没有理性的,或者说简直任性的想个孩子。但我不想改变,而正是这不愿改变,铸就了我的多年的孤独。事实上,我的生活已经严重偏离了我给自己的规划,我原本也是可以幸福地生活在阳光下的啊。
现在,我准备越入记忆的深谷,翻开凝着鲜血的疮痂,寻回那段失落的记忆,与你们一同分享我的快乐,苦痛,幸福,梦幻,与迷惘。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