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边的黑暗,整个身体犹如被压在沉重的山谷下,无法动弹一分,五脏六腑却犹如屹立在大海中的礁石,不断地经受着惊涛骇浪的拍击。
“难受……。”脸色惨白的女子静卧在莹莹发亮的寒玉石床上,双眸紧阖,眉尖紧蹙,破碎的声音犹如被利剑穿透的瓦罐,留下满地不连续的回音。
白发玄衣的老妪正坐在一侧打坐,片刻,双手收回,气沉丹田,斜睨美丽的女子一眼,血红色的瞳眸亮了一亮,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
“东方魅,你这个死人。”美丽的女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
连梦中都在打情骂俏,还不承认喜欢对方,现在的年轻人哪!月娘摇了摇头,双眸瞬间变得迷离,烟花三月,细雨迷蒙中,年轻的公子一身青衣,乌发纶巾,俊眉朗目,儒雅中不失张扬,张扬中不失沉着,那清浅的笑颜,如清风拨开浓雾,暖洋洋的光直射女子柔软的心房,没有想过拥有,没有想过争取,只要能守在他和公主的身边,就好,可是,就连这简单的愿望也如镜花水月般变得遥不可及,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她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想到这里,月娘的身体变得僵硬,脸上更是罩上一层寒霜,她转身,两指合拢,点向上官筠的百汇穴。
上官筠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茫然望着身边的一切,许久,才回过神来,呆呆问道:“这是哪里?”
“山洞。”月娘面无表情地回道。
嶙峋山石,绿苔横生,泉水叮咚,上官筠当然知道这是山洞,但此山洞位于何处?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山洞的位置?”
“背北朝南。”
嘎!看来月娘是顾左右而言它,下定决心不告诉她真相啦,怒!上官筠蹭地坐了起来,刚才还沉重如石的身体,竟变得很是灵活,上官筠微感诧异,但也无心多想,只冷言质问月娘:“你把我掳到这山洞,意欲何为?”
月娘淡淡扫了上官筠一眼,不耐道:“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我冲破了四长老的禁忌,奈何也毁了我的心脉,我至多能活一个月。”
上官筠颇感诧异地望向月娘,月娘却似毫无察觉,继续道:“因此我决定把毕生所学传授于你。”
上官筠冷瞥月娘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屑,淡淡道:“无功不受禄,我上官筠和前辈只是萍水相逢,前辈的绝学还是传授他人吧。”
月娘淡淡一笑,自寒玉床上缓缓起身,沉声道:“晚了。”
“为何?”
“我已放下此洞的断龙石,要想出去,必得你冲破紫阳功的第九层,才能击碎断龙石,冲出此洞。”
“你?”上官筠惨白的脸被气得更无血色,欲出口的几个字,梗在喉中,吐不出口。
“当然,也许你不怕死,但我却听到一个消息,东方魅为了你,不惜弑母犯上,已被打入天牢,死期不远矣!你的那两个丫头现在更是生死不明!”
月娘冷冷抛出这几句话,转身,审视上官筠,似乎想把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苦楚全部挖出,但只见她呆呆地立在那里,面如死灰,竟如呆了一般。
东方魅?天牢?两个丫头?死?几个字轮番在上官筠大脑盘旋,片刻,她似才明白这几个字真正的涵义。
“你到底要怎么样?”上官筠低吼一声,整个人向月娘扑将过去,灵秀的双眸被染成嗜血的红色,雪白的贝齿竟也发出森森寒光。
月娘冷嗤一声,双指并拢,轻轻向前一点,上官筠只觉得一股强劲的气流冲过,只击得她一路后退,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寒玉石上。
“你体内内力充盈,但却只能受制于我这个将死之人,又有何资格质问我!”月娘一甩衣袖,不屑地瞥了一眼上官筠。
上官筠坐于寒玉石床上,喘着粗气,如小兽般怒瞪着月娘。
“目眦欲裂,裂得也是自己的眼,如若想要报仇,打败我。”月娘轻飘飘地道。
上官筠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冷静下来,自是知道月娘所说在理,她拢了拢鬓角的乱发,坐直身体,直视月娘,问道:“我要做什么?”这样费尽心机,步步为营,怕不仅仅是为了把丛莲的骨灰送回落日谷吧。
月娘仰头望着洞顶的山石,狰狞的脸上漫过一丝怪异的笑,尖声道:“血债血偿,孝明老贼杀死我公主诞下的皇子,这还不算,又设计毁我公主清白,并趁先皇远征之机,活活把我家公主烧死在太庙之前,我千刀万剐她千万遍,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我要她尝一尝失子之痛,我要她尝一尝从高位跌落,变成什么都不是的滋味,我要她死不瞑目。”
月娘布满皱纹的脸被仇恨扭曲,一双血瞳放着诡异的光,形状甚是恐怖,上官筠只觉得一股凉气自脊背升起,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裹入到一个巨大的网中,她越挣扎只会被裹得更紧,而在这张网中,却绝对不止她一个人,东方磊,东方魅,孝明皇太后,苏紫烟,……,也许,还会有更多人,故事的最终,谁生谁死,到现在没人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