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铭同学的同学录传到她这里,她想了很久,却无从下笔,只好又传给了后面的人。
过几天迟铭在上学路上追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写同学录?”
林小蔓嘻嘻笑:“咱们离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说什么就说了,还用搞那套吗?”
迟铭无言以对,但彼此心里都知道,有些话,再也没机会说了,那些歉意,那些淡淡的欢喜,都会被埋入时光的海底。
那本同学录在中考结束的那晚被他翻过一边后,就被束之高阁了。
不久,中考成绩出炉,林小蔓是谢天谢地,迟铭是欢天喜地,也算皆大欢喜。两家还聚餐庆祝,依然像从前一样亲如一家,林小蔓和迟铭瞬间变成了大人,也互相敬酒,虚以为蛇地相邀入学后经常联系,共同进步,两人都笑说“好啊好啊。”
九月,迟铭带着全新的行李到全封闭式的一中报道,林小蔓也开始了她的高中生涯。升入高中后学业繁重,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和旧时光告别,学会了遗忘。她偶尔想起他,还是会有淡淡的伤感,渐渐懂得,年少时的许多感情都太过纯粹,因为纯粹,受到伤害时就显得格外痛一点。他们在跌跌撞撞的成长中,不经意伤害了对方,也被对方伤害,还好,已经过去了。
第一年的寒假,她随父母去外婆家过年,他没有见到她。
第二年的暑假,他和同学结伴去旅行,没有回家。
第三年的暑假,他回家来,却听说林小蔓家买了新房子,全家搬到别处去了。
一日,妈妈收拾家中废旧书籍报纸,翻出那本同学录来,问他:“这个你还要不要啦?不要我就卖给收废品的了。”
迟铭走过去。同学录落了灰,里面的感伤和祝福却切切如昨,他翻了翻,忽然愣住了,在后面厚厚一沓空白页之间,他看到一行熟悉的笔迹,是林小蔓稚朴幼拙的字“兔斯基为什么没有嘴巴?不能微笑,也不能说出心里的话,青春里的迷茫,从来没有应答。”
迟铭瞬间怔住。那只绣着兔斯基的文具袋也应景的从书橱里掉出来,白色的兔斯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模样怪气,仿佛睡着了。
妈妈又问:“到底要不要啊?还有这个袋子,不要都清出去了啊!”
他想起那个一同晒星光的夏夜,想起童年的风吹麦浪,想起那个笨笨的总粘着他的女孩,心里忽然涌出无限感伤。那些美好的时光,就像童年在沙丘上堆的城堡,海风可以吹散它,海浪可以推翻它,而那些时光里的美好,时光最终带走了它。
迟铭抽抽嘴角,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说:“不要了,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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