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我和父母说要带伊卡洛斯出去转转，立刻和伊卡洛斯走出家门，我怕他们在楼上窗口看我们，只好忍着食道的翻腾，和伊卡洛斯一起上车驶离了小区，车停在一条僻静的街道，我让伊卡洛斯停车，立刻冲下去，在路边哇哇大吐，所有的食物维持着原有的模样被吐了出来。
我问伊卡洛斯：“你不吐么？”
他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拉着我一瞬间回到了猫舍，然后自己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我听到他把水龙头开得很大……
过一会儿他出来了，依旧干净整洁的模样，我们再次回到了停车的小巷，一起围着海樱市兜了很长时间的风后再次回到家里。
晚饭吃得很辛苦，吃完饭我依旧借口出去散步，这次趁着月黑风高和伊卡洛斯移动回猫舍，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成为半个天使逃脱了生死轮回，但总归要失去一些东西。
晚上，母亲拉着我说了很多，无非是伊卡洛斯看起来还不错，但毕竟大了我七岁，又是混血，背景文化不同，问我对他是否知根知底，他对我怎么样……吧啦吧啦说了很多，我真假参半的应付着，母亲总归是不太放心，在她心里，我依旧是那个只知道念书的少女。伊卡洛斯也被父亲拉着去问话了，但他一定能应付的很好。
我以必须回单位实习为借口，第二天一早就和父母道别，说伊卡洛斯会开车送我回魔都，只让他们送我到楼下。看着车窗外父母目送我们离去的身影，我的眼眶有些发酸，一向坚强的父亲也不再如记忆中那般挺拔，他已经生出了不少白发，只是我假装看不见而已。
我和他都那么要强，谁都不肯先低头承认关心对方。现在的我，不知还能再孝顺他们几年，我已经不会再衰老，只能靠吸食灵魂生活，他们会接受他们的女儿已经成为一个怪物了么？
车拐过街角，我终于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眼角留下了泪水。毕竟，我的人性没有彻底消失。
“穆歌……”
“嗯？”我有些哽咽的回答他，无法再言语。
“你想看看沿途的风景么？”
我明白伊卡洛斯的意思，海樱市到魔都开车要一整天，他问我想慢慢开车过去还是一瞬间到达目的地。
“我们就假装是人类，慢慢开车过去就好。”
“人类开一整天车会累死的，我们中午在江城休息一下。”
“好。”
伊卡洛斯匀速的驾驶，我看着车窗外飞过的景色，突然失去了真实之感，就像普尔洛斯所说，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幻？也许我并不能分清自己是否清醒，也许从我下火车开始，海樱市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场梦，也许我根本没有下车，现在正在火车上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伊卡洛斯？”
“怎么了？”
“怎样才能杀死一个天使？”我想起加百列，也许因为她确实太过强大，即使被天罚之剑刺中，她也没有彻底消亡，一部分的灵魂前往了冥界。
“你想干什么？”伊卡洛斯用余光瞥着我，我看到他的神情，笑着说：“我不会再自杀一次的。”
他的神情十分古怪，犹豫了片刻，说：“天使是最难缠的，因为普通的攻击只能伤害他们，他们由天堂供给灵魂，会不停的自我恢复，永远不会消亡。除非，用天罚之剑刺中天使的心脏才能够真正的杀死天使。天罚之剑一开始就是上帝造出来惩罚叛逃天使的武器，后来赐予了杀戮天使加百列，天使之中只有加百列能从天罚之剑下豁免。”
“天罚之剑是用来惩罚天使的剑，为什么加百列会一直用它和异族战斗？”
“强大恶魔的前身就是叛逃的天使，包括撒旦和我都是如此，只有天罚之剑能杀死我们……而其他的异族，都是背负上帝诅咒而诞生的，所以上帝的天罚之剑也会对他们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看来这把剑十分重要。”我喃喃的说着，回忆起加百列说过，她把剑藏了起来，那个地点就在我的记忆之中，当我真正需要天罚之剑时，我就会想起来。
“可惜这把剑和加百列一起消失了，不然我们可以用这把剑牵制圣灵会。”
伊卡洛斯对圣灵会十分戒备，他们一定和魔族起过很多次争执。我明明是个半人半天使，为什么要向着魔族这边呢？真是好笑。
中午，我们到达江城，江城傍水而建，沿河的柳树碧绿成荫，旖旎的好似少女的裙摆。我没有再穿伊卡洛斯为我挑选的衣服，那些太过正式，如果要回归人类的生活，以后几乎没有穿的机会。我身上是短裤、T恤和凉鞋，伊卡洛斯也穿着休闲的半袖、长裤和凉鞋，我们一起沿着江城的河畔漫步，就像一对度假的情侣。
身边的河水缓缓的流淌着，反射着正午耀眼的阳光，街上的人并不多，都去躲避这烈日了。伊卡洛斯苍白的皮肤在这光芒之中那么耀眼，我看了一下自己，我的皮肤是象牙色的，我知道，我也不会再被晒黑了，这样也不错呢。
我们在街边的小铺坐下来，点了两杯酸梅汤，我在喝液体的时候多少还保留着原有的味觉，感受到口中冰凉酸甜的滋味让我感到十分欣慰。
“伊卡洛斯，我毕业之后，我们一起环游世界好么？”
“我可以带你走遍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城市，直到世界的终结。”
如果能顺利毕业，今后和伊卡洛斯不停的变换着城市生活，走走停停，就让无情的时间自顾自的流逝，不在我们身上留下一丝痕迹，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宁静的有些太过虚幻？
“穆歌。”
“嗯。”
“嫁给我。”
“没必要为了应付我的父母而举行仪式。”
“嫁给我。”伊卡洛斯的声音低沉，他坐在对面看着我，光影在他眼中变幻着，他的眼神流转，看起来是那么英俊迷人，一刹那，我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的心，才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伊卡洛斯，你是恶魔，我是天使，我们要怎么结婚，在教堂么？”
“你和吸血鬼结婚就可以，和恶魔就不行了？”
“你还没有忘记呢！”
“是你还没有忘记，你现在还把和莱斯特的戒指戴在身边。”
“我是想在下次遇到他的时候还给他。”
“我知道，穆歌，我知道，婚姻对我们这些被诅咒的生物来说只是一个可笑的形势，你作为人类时，我给你所有的承诺都失效了，我想重新和你定下契约。”
“契约？我已经从你的羊皮卷中除名了吧！”
“我想要和你签订契约，就像夫妻一样，永远都只忠于对方。”
“人类的夫妻就算有了婚约，也会有背叛。”
“我是恶魔，你是天使，我们之间一旦签订了契约，永远都无法打破。”
我平静地看着伊卡洛斯，自从我变成天使之后他对我就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般自信吃定了我，而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我会离他而去，因为我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
我有些高兴，因为他的担心表示我对他来说真的有些重要。
“你在笑什么？”他看着我，我的笑容有些诡异，他已经无法再想以前一样猜测我内心的想法。
“你说过了，等我毕业再娶我的。”
“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一年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恶魔和天使的婚礼么？想一想我有些期待。
服务员都是年轻女孩儿，她们一直在偷偷的瞄伊卡洛斯，伊卡洛斯在人类眼中就是一个高大英俊的混血青年。
我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无非是说伊卡洛斯好帅之类的，但伊卡洛斯一直专心致志的看着我，所以她们一会儿就换了下一个话题。
“你听说了么？最近又有命案了，尸体七零八落，看起来十分可怕，都谣传说不是人类干的呢！”
“真的么？太可怕了！最近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事情被压下来了，据说有调查结果，但是没有公布。”
“也许是雨夜屠夫之类的连环变态杀手……”
说着说着她们讨论的内容开始离谱，我没有再认真听，伊卡洛斯对着我点了点头，他也听了刚刚的对话。
“伊卡洛斯，你觉得是谁干的？”
伊卡洛斯静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听着什么，然后他对我说：“刚刚从魔界收到了消息，最近一天内，海樱市、江城、魔都都发生了命案，但被害者并不是人类，都是魔族、吸血鬼或狼人。”
“这么说的话，是圣灵会干的。”
“那天你见到了普尔洛斯，他具体和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后回答他，要不要以天使的身份加入圣灵会，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他，我不会加入圣灵会，也不会加入魔族，我是半人半天使，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必要加入某个阵营。”
“看来，普尔洛斯已经策划开展了一场新的屠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