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毛毛越来越觉得军生变得不可思议了，毛毛从别人或是自己的妹妹们那里听到军生几乎一直在天陵，可就是不见军生回来。还听人说，军生回来一直和他的那个女同学单小梅，经常在东大街的一家浴池，这个浴池是军生同学开的，听军生说这个同学做生意曾借过他的钱。
假期的最后一天，毛毛对娘家爸妈说自己到街上买东西，就拖着病体来到浴池。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毛毛在院子里呆立了一会儿，就上了二楼，开始一个个房间地敲门，这时，一个男服务员跑过来问毛毛：“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毛毛大声说：“我找人，不行吗?”说着，毛毛就准备敲开另一间房门。这时，从门缝边探出一个男人的头，毛毛一看又不认识，再往另一间房间走的时候，服务员就开始拉毛毛下楼，两个人大声嚷着、拉扯着，这时，院子里响起摩托车的发动声，毛毛一眼便看到是衣衫不整的军生，就迅速跑下楼，一边追着军生，一边骂道：“看你那二流子样子，哪里像个军人。”军生不敢逗留，毛毛差几步就追上了，可军生扬长而去。毛毛气得在浴池门口大骂道：“看着盖的高楼大厦，进进出出的却是些低级动物。真是缺了八辈子的德，挣的都是些昧心钱。”看着外面店铺的人聚的越来越多，毛毛骂了几句，才气鼓鼓地回娘家了。至此，要是见了军生，或是有人不经意间提到单小梅，毛毛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
一九九八年的十月八日这天早晨，毛毛八点钟就准时来到县委大院门口，虽然和门卫很熟悉，但她还是照例走到门卫值班的桌子跟前，坚持登记，这时，门卫微笑着说：“不用登记了，这个娃从今天起就是县委办的工作人员了。”毛毛听了后幸福和感激地向门卫道了谢，就来到杨主任办公室，看到毛毛进来，杨主任先是一惊，然后微笑着让毛毛坐，毛毛刚坐下杨主任就说：“毛毛，今天先不急着上班，因为关于你到办公室工作的事情，这里面还有点问题。”
毛毛心里一颤，整个身子似有电流一样的东西穿过，然后就感觉浑身麻木。她鼓足气力定定地问：“杨主任，为什么，你不是通知我们局长让我今天来上班吗？我把局里那边的手续都交完了。”
杨主任难堪地说：“我是这样通知，但现在事情有些变故，你先回去工作，等我们疏通好了再来，好吗？”
毛毛急切地说：“你们是代表一级组织，给我们局长通知你们的决定，再说我把手续都交完了，你让我怎么回去，我的脸面很小，可你们能丢得起这个人吗？”
见杨主任无从回答，毛毛就说：“副书记在吗？我去找副书记问个明白。”杨主任回答在的时候，毛毛已经出了副主任办公室，径直来到副书记办公室，一进门，毛毛看到平时一脸温和的副书记，阴郁地坐在办公桌前，加上办公室黑着灯，书记的脸色看起来越发灰青，看样子他一夜未合眼。看到坐在对面的毛毛，书记未开口只是用他的大手掌，在脸上慢慢地摸了一圈，毛毛看到副书记比自己还痛苦，就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她的笑比哭还难看。这时，杨主任进了副书记办公室，对副书记解释说：“毛毛同志一定要见你，所以我就让她过来了。”副书记若有所思只是“唔”了一下。毛毛现在镇定多了，除了县委书记，县委这边就副书记说了算，自己的事情肯定是由副书记决定，因为副书记分管县委办公室。另外行政上还有说法，现任的县长和副书记有过节不睦，县长一定是拿毛毛的工作调动对副书记发难，至于自己的事情怎么会惊动县长大人，不得而知？况且自己的事情除了局长，在放假前夕只有第一副局长知道，想到县长这些天在市上学习，毛毛便对书记和杨主任说：“我知道是谁挡了我进县委办的事，要不，我现在坐车到华阳市去找他。”
杨主任连忙说：“你可千万不要这样，你先回去等我们再做做工作，你真要这样，我们以后可不敢要你过来。”毛毛苦笑了一下，她弄不明白县委办招人，为什么政府那边领导要出来拦挡，她只好和副书记还有杨主任告辞出来，上哪里去呢？单位不能回还是回娘家吧。爸妈正在高兴，见到毛毛回来他们感到十分意外，连忙问毛毛怎么回事，毛毛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惊得爸妈半天没有说话，毛毛说：“我想了，这都怪我把别人看的太亲近，要不然县委招人政府怎么会知道？”
妈妈也埋怨着毛毛说：“你这个孩子就是太老实，把别人想的都和你一样好。”
毛毛说：“大不了不干了，不去文物局上班也不回图书馆了。”
妈妈说：“还是先告诉你们局长，她在县级领导那里比较熟悉，她可以帮你探问一下事情的内幕，还能为你出出主意说不定还有希望。”
毛毛说：“局长在华阳市开工作会，要不我先打个电话告诉她情况再说。”接着毛毛就打通了局长的电话说了自己的事情，局长在电话上也很焦急，但局长安慰毛毛说：“毛毛，你先别急，今天晚上我赶回来，去县委办和杨主任谈谈再说。”毛毛在家里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毛毛接到局长电话说她找过杨主任了，毛毛就赶紧和妈妈来到局长家里，局长说：“事情我问了个大概，咱现在不考虑问题出在哪里，但暂时到县委办上班看样子是不行了，你还是明天先回局里上班吧。”
毛毛很难为情地说：“局长，你说随你回去，我怎么面对其他的领导和同志们啊？”
局长说：“毛毛，你不要考虑的太多，我自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然后，局长就和毛毛妈两个人又开导了毛毛一会儿，妈妈和毛毛才告辞回了家。
第二天早晨，毛毛在爸妈的鼓励下按时来到局里，和亚军一起打扫卫生布置会场，局长让亚军通知全体机关的领导和同志开会，首先传达了市上的工作会议精神，然后就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毛毛同志到县委办工作的事情，因为国庆放假没有来得及和大家开会说明，有的同志可能已经听说了，但我现在明确告诉大家，毛毛不满意那里的工作环境又回来了，我和其他的领导私下里也交流过，我们五个领导每周给毛毛安排一件事情，毛毛每周就有五件大事要做，还不说她自己份内的事务。”几位领导都互相点头说是，局长继续说：“所以，我决定为毛毛同志减去工作上的一部分担子，那就是让亚军同志任文秘，毛毛还分管她的政工工作好了。”局长说完就宣布散了会。大家和毛毛友好的相处如初，丝毫没有一点意外和疑惑，这些都源自毛毛平时与人和善的作为。
接着，局长对是自己同乡的人劳局长说：“赶十月底，把毛毛同志的手续调到文物旅游局。”
十一月初，毛毛的手续由县图书馆调入县文物旅游局，毛毛打心里感激女局长，她找到局长说：“我以后哪里也不想去了，一定好好干工作。”
局长说：“好好干吧，继续保持你一贯的工作作风。”从此，毛毛对女局长更加佩服和尊重了，工作也更加认真负责。卸去了文秘的工作担子，毛毛现在不是经常性忙了，有了空闲时间，她就看医生开始调理自己的肠胃，还有近几个月来，她的经期不但不规律而且还伴有妇科病，妈妈就领毛毛到老妇科大夫那里看病，大夫说有严重的妇科炎症要打针，毛毛想只有推静脉针还可以，因为打点滴要影响上班，接连两个星期，毛毛就到局机关大院门口街上的北街村卫生室打针，兼服用大夫给开的药，想起军生对自己工作和身体不闻不问，打针的时候毛毛一边打一边流着泪，打针的医生安慰着她，就这样两个星期过后针打完了，毛毛还坚持吃药。局里正在筹备一次文化活动，这时家里婆婆打来电话，说磊儿的感冒和发烧还没有好，磊儿这次感冒已经两个月了，还不见好，毛毛对局长说了后，局长就派局里的车给毛毛把磊儿接进城里看病，毛毛把儿子接来后儿子状况很差，她就让娘家爸妈给儿子看病，自己又忙乎工作去了。每天，因为哥哥和弟弟最近比较忙，妈妈就抱着磊儿走一段路歇一下，到县城南街医院去看病打针，听南街医院侯院长讲：“这个孩子双肺发炎，再迟来一两天就没法救治了。”是啊，孩子被送到外婆家的时候坐都坐不住，刚扶起来就倒下去了，孩子病了两个月就没有好好吃过饭。
儿子一周后病情总算控制住了，毛毛虽然每天顾不上儿子的病，但心里总是沉甸甸的，这天在县城周记饭店，为文化活动跑前跑后的毛毛吃完饭，因为她来了月经刚到卫生间里，只觉得小肚子一阵悸动，一块核桃般大小的东西掉落下来，毛毛害怕极了就是月经来了，也不会有这么严重。回局里后和亚军媳妇说起，亚军媳妇问了毛毛服的药就说：“我一个姐姐和你服的药一样，但这个药在月经来的时候前十天就要停，不然会引起血崩。毛毛也感到病情严重，十多天后，她感觉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在加重，就向局长请了假回家打止血针和服中药治疗。毛毛和儿子两个人，妈妈的炕上躺着身体虚弱的儿子，床上躺着病重的毛毛，由爸妈两个人轮流看护，毛毛的侄女每天来给母子俩打针，晚上，毛毛年近七旬的父亲给毛毛端来煎好的中药，母子两个好不凄惨。毛毛心疼又惭愧地看着爸妈忙来忙去。婆婆一直没来，妈妈起先劝着爸爸说：“毛毛婆婆不来也好，来了什么也管不了，你看孙子病成这样，她跟个死人有什么两样。”后来爸妈都开始骂毛毛婆婆简直不是人。
毛毛说：“妈，你看我在我婆婆跟前那么好，我跟她母女一场，从没有摩擦对婆婆是听声听叫，现在我不行了，我就是要上床了，她也应当来看我一下，况且磊儿还病着呀！”爸妈无言以对毛毛。
听说军生回来了，在县城里花天酒地游逛和豪赌，还有和相好单小梅在浴池以及酒店里鬼混，县城里人人见了军生可就是不见他回家里来，公公每天开着车来看毛毛母子。一天晚上，姐夫的朋友来串门，这时军生回来了，妈妈赶紧问军生：“军生，你吃了吗？家里有稀饭，你想吃面的话妈给你做去。”军生打一进门就坐下来头都不抬，在手里反复拨弄着两个时下刚兴起来的手机，很专心致志，也是给姐夫他们卖弄，当妈妈问到军生第三遍的时候，毛毛实在是忍不住发了火，说：“妈，你问他干什么，他明明知道儿子病了却不闻不问，他是问炕上儿子的病了，还是问病床上的我了？”
听到这话，军生才回过头，对着躺在房间角落里床上的毛毛说：“噢，原来你也在。”
毛毛大声斥责说：“晚上十一点了，我不在，难道是我会嫖客去了不成？”毛毛这最后一句明显给军生带着，就这么一喊毛毛只觉得下身一热，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军生和毛毛互相责骂起来，妈妈大声斥责着毛毛，毛毛浑然不理，她对军生说：“我们娘俩挣扎在生死线上，你却在外面逛疯了毫不理会，没有一点人性要你干什么，你现在就从这滚出去。”姐夫和妈妈劝着又要走的军生重新坐下，随后姐夫送朋友走了。爸爸也在数落毛毛，毛毛已没有力气来争辩了，她在床上虚弱地躺着，这个病已使她不能下床。
妈妈给弟弟打了电话，弟弟很快就过来了，大家帮着把毛毛挪到大炕上后，妈妈对军生说：“军生，我和你爸近一个多月时间也很累了，你现在回来了，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吧。”说着，妈妈就让弟弟把她和爸爸接回学习街的老屋去住。爸妈走了，妈妈的意思很明显，他一是让军生照顾一下病中的妻儿，二是为了缓和两人紧张的关系。
现在只剩下三口之家了，儿子过了一会儿睡着了，毛毛身体虚已经有好些天睡不着，现在县城里那位知名的妇科大夫，也医治不好毛毛的虚血病，打针吃药对毛毛都不起作用，工作上的劳累和变故已经够毛毛受了，而最为可怕的是，毛毛从军生身上得不到任何安慰，不仅如此，她还要被他一次次无情地打击。军生在外面玩女人豪赌都不愿回家，他心中无视儿子存在，嫌弃毛毛更厌烦母子俩的病体，两人一夜无话，毛毛就这样如死尸一般躺了一夜，这一夜没有和爸妈在一起那么温暖，她呼吸微弱大脑空白，只是从军生整夜的翻身，和唉声叹气中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