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吱吱吱”的叫声,从树上蹿下几只松鼠来,抱着那绿藤不住地噬咬。明月看得又惊又奇,但见松鼠越来越多,不多时那根粗如人臂的绿藤便被咬断,摔落在叶若华身上。
明月见那绿藤断口处不断溢出白色的液体,缓缓流进叶若华的口中和身上。她只道那液体有毒,正要上前,忽见白影一闪,却被白松鼠拦住去路。那白松鼠直起身子,挡住她,又回头指指叶若华。
明月顺势向叶若华望去,只见那白色液体流过之处,叶若华身上的皮肤已渐渐恢复本色。她心头大喜,知道这绿藤汁液乃是毒花的克星,果不多时,叶若华身上已恢复如常。
叶若华缓缓睁开眼时,见明月一双妙目盯着自己,神色担忧,她周围尚有一众松鼠围着。明月柔声问道:“叶大哥,你觉得如何?”
叶若华坐起身来,弯起中指敲敲脑袋,笑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全身像着了火一般,后来突然掉进一汪清泉中,就醒了过来。”
明月泪眼莹莹,口中却喜道:“你是中了那个花毒,幸而这些松鼠咬断了那根绿藤,才帮你解了毒!”
叶若华望着众松鼠微微一笑,站起身道:“什么绿藤?”
明月遥手一指,叶若华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根粗如手臂的绿藤从树上垂吊下来,直没入地。这种绿藤他们初入谷时已然发现,只是当时尚未在意,叶若华向林中扫视,只见林中这种绿藤尚不知有几千几万根,错综密布。
叶若华见那巨花周围的绿藤比其他的尚粗了几倍,颔首笑道:“果然是毒物相生相克,这绿藤是毒花的解药,却与毒花生在一起!”说到这里,蓦地念头一闪,回身问道:“你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么?”
明月听得莫名所以,摇摇头,却见叶若华以手加额,皱眉道:“那就怪了,咱们同是吃了花瓣,为何我中毒,你竟没事?”二人苦思不解。
接下来几日叶若华便以绿藤汁液为水,但凡稍觉身体火热,便即引用。那些松鼠不知从哪里摘来一些野果,分与二人。
到得第十日,忽听得山谷上面传来一阵啸声,二人识得正是三柳先生,叶若华欲以啸声回应,但须知从上往下说话易,从下往上传音难,只怕三柳先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明月道:“试试无妨,说不定柳先生就听到了!”
叶若华一想也是,便气凝丹田,绕转一周,缓缓运至胸腹,猛地张口,将啸声远远送去!这一出声,只听得山壁上啸声回荡,明月固是被他震退几步,叶若华也是大吃一惊,不料数日间自己的内力竟增长如斯!
山谷上面闻得啸声,又回应了一声,过不多时,只见三柳先生垂着一根粗绳下来。他一见二人无恙,甚是喜慰,道:“你们两个没事就好!”问起二人如何到此,叶若华具言当日坠谷之事,三柳先生捻须道:“这几****在谷中不见了你们,与众人一齐寻找,后来我听村民说你们来过那小溪,于是我便寻来,在崖边看见脚印,这才出声呼啸,没想到你们果真在这里!”
明月又将这山谷中的情景尽数讲了一遍,及至说到那巨花时,三柳先生神色微微一变,道:“咱们去看看那花!”三人来到那花前,三柳先生凝望良久,忽然问道:“这花原有二十四瓣,后来变为七瓣,再后来每一日皆变红一些,到了第七日,七瓣花尽成红色,是也不是?”二人闻言极是诧异,点头称是,三柳先生哈哈笑道:“果然是它!”
叶若华不禁问道:“师伯识得此花?”
三柳先生颔首一笑,指着那花道:“此花名曰赤炎花,乃是上古奇物,数百年方能开得一次!人常说,花无百日红,但此花一开,却可历经十年而不败!我料想此花已然绝迹,没想到在这小小谷中竟然还有一棵。”
他说罢望着叶若华又道:“刚才我在上面听到你的啸声悠长,只道这谷中另有高人,现今才明白,原来是你服食了赤炎花瓣,才使得内力数日间陡增而致的!”
明月道:“可是这花有毒啊!”
三柳先生点点头,道:“若华,我一看你脸上炎气隐现,便知你中了花毒。”说着又望望明月,道:“可是你也服食了花瓣,为何没有中毒呢?”
这正是二人这几日间苦思不解的问题,叶若华只怕明月也已中毒,只是暂时未发而已,本想让她也饮绿藤汁液,但又想自己于这绿藤也不甚了解,若然其中有毒,岂不是害了明月?
三柳先生听他说起,望了望那绿藤,又割下一段来看了看其中的汁液,忽然喜道:“我有一友人曾南游夷越,后来在密林中饥渴之下,见一绿藤,断处汩汩流水,友人因之异,饮之,甘甜无比,后来闻听当地人说,此藤名唤滕泉,实是珍异无比。若然我没有猜错,这绿藤便是那滕泉。”
叶若华笑道:“我的毒却全赖滕泉这几日解的!”
三柳先生闻言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这几日在谷中可还有什么奇异之感吗?”
叶若华想起服食花瓣那七日夜夜做着奇怪的梦,反倒是中毒这几日却不曾做梦了,于是说了出来。
三柳先生点点头,又思索片刻,豁然大悟,望着二人道:“你道是若华中了毒,明月却为何不曾中毒吗?因为这花毒是因人而异的!”
世上哪有花毒会因人而异,二人只是摇头不信,却听三柳先生道:“此花名唤赤炎花,食之者若心无杂念,便不会有事,但若心中念想太多,反倒会中了花毒!明月自幼便在桃源谷,心无杂念,是以没有中毒。而若华心系太多,每日炎毒益深,到了那花红第七日,便得发作。若非这滕泉有克制功效,此刻你恐怕已毒发身亡了!”
叶若华直听得冷汗涔涔,暗道:“我每一夜都会梦到许多人事,实是日间思索太多而致!”
三柳先生忽然道:“若华,你中此花毒,心魔愈深,那滕泉虽能克毒,却不能治毒!”
叶若华躬身道:“求师伯指点!”
三柳先生捻须沉吟片刻,说道:“若常人多思多想,原也没什么,可你是会武之人,以内功成魔,因此中毒,所以须将你这一身散游各处的内息化为一体方能解毒!”
叶若华问道:“如何化为一体!”
三柳先生也不多言,俯身折下一根细枝,蓦地一抖,向一棵树干刺去!这一招去势极快,霎忽间便穿树而过!叶若华见他这一招简单无比,但气势雄浑,令人无可躲避,区区粗如手指的一根细枝,便将树干刺穿,实是令人惊骇!
三柳先生笑道:“你说我这一剑如何?”
叶若华赞叹道:“师伯剑法,果真是惊世骇俗,弟子敬服!”
三柳先生道:“这树干极粗,有人手持宝剑利器尚不能一次穿过,你道我是如何做到的?”不等叶若华回答,又道:“那是因为我能将内息瞬间贯于一气,一劲穿之,其力无穷!”
叶若华点头道:“师伯这一剑,迅猛绝伦,虽无变式,但对手退无可退,须是必败无疑!”
三柳先生捻须微笑道:“你能一眼看出我这剑中玄妙,果然不枉我师弟调教一番!你若练成我这剑法,内息便会化为一体,到时候花毒自然便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