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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阳春三月的江南一带是很美的,烟柳朦胧,美人如玉,哪一样不是文人墨客、风流才子所向往的,在这里也可以享受到江山如画的美景,享受烟雨氤氲的美态,秦淮河畔雕舫画船又是哪个男人真正可以拒绝的,江南又是文人之地,多有与歌姬舞姬们玩乐撰文的举动,虽然也是文雅的很,但终归太过于轻薄。

江南的秋天,没想到竟有如此光景,比之香山红叶更有韵味,也少了一份肃杀之气,但秋风萧索,终究是渗人的,我不由得拢了拢披于肩上的披风,街市上很热闹,小贩们吆喝着自己的点心,但行人匆匆倒是很少有人驻足购买,也许是太过于眼花缭乱,所以倦怠于选择购买了,而街道边林立的商铺,也非常之多,其中也不乏门庭冷清的。

赶了这么久的路,也难免会觉得疲累饥饿,咽了咽口水,摸着早已经空空如也的肚子,手轻轻地搭上萧逸风的肩膀,嘴角含笑,道:“相公,人家腹中空空,实在是无力继续行走了,您看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呢,是不是找家酒家坐下来,好好的吃一顿啊,难得来到扬州城里,若不尝尝当地名菜,这不是吃亏了嘛。”

萧逸风看到我这个样子,也是颇为无可奈何,只好牵着我的手,往一家看起来颇为华丽的酒店走去,可我还刷着赖皮,怎么也不肯走路,希望他可以背着我过去,但碍于街道上来往的人太多,他也没有由着我的性子去,靠近我身边的时候,挠着我的痒痒,最后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地自己走进去。

小二引着我和萧逸风到了二楼的雅间,这是一个窗临京杭大运河的位置,倒是非常的雅致,一盅香茗被送了上来,那小二一脸谄媚的样子,一副制式的笑容,道:“这是碧螺春,今年刚下的茶叶,二位尝尝味道如此,另外两位想点些什么,小店的厨子所做的菜可是扬州城的一绝啊。”

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笑着看那小二的模样,总觉得十分可笑,但是仍旧强忍着自己放声大笑的冲动,目光转向窗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萧逸风直到现在的我很想笑,但碍着有其他人在场,就这么忍着,萧逸风大概不想让我好好地笑出声来,一直在那里和小二谈天说地,仿佛我是不存在的一般,这让我嫉妒的不满,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萧逸风,就不相信他还敢漠视我。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撅着嘴看她们两个相谈甚欢,而我却像是个外人一般,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好,难道我就真的只是各不相干的人吗,清了清嗓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干坐着吧,看了眼萧逸风,对小二说道:“小二哥,你们店中做得最好的是什么菜色,不如说来听听,看看我们需要点些什么。”

这小二毕竟是要做生意的,陪着我们两个也无非是希望可以多点些菜,说不定掌柜的一高兴,还会加他的薪水,听到我这么说,便更加笑逐颜开,如数家珍般地说道:“说到这什么菜肴做得最好,小姐可就是问对人了,咱们这小店,做得最好的莫过于鸡包鱼翅了,现在是秋凉时节,清炖蟹粉狮子头和蟹粉海底松也是非常不错的,还有醋馏鳜鱼、大煮干丝、荷香白汁鮰鱼都是非常不错的,木瓜炖官燕也是来往客官们喜欢的一道甜点。”

没想到这扬州一带,风景不错也就罢了,连这菜肴听起来都与众不同,看来还真是没有来错,可是这么多的菜肴,总不至于样样都点吧,两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瞧了眼萧逸风,而他正嘴角含笑,同样也看着我,似乎是在等待着我做决定一般,不过我也不是个轻易可以被糊弄的人,装模作样地想着要点什么菜品,可我和萧逸风的样子倒是让小二哥着了恼了,若不是我二人衣着光鲜,恐怕此刻已经被赶下去了。

最后总算是萧逸风甘拜下风,不再与我这般玩闹似的对峙,开口对小二说道:“我看这样吧,鸡包鱼翅、清炖蟹粉狮子头、醋馏鳜鱼、大煮干丝、荷香白汁鮰鱼,另外木瓜炖官燕放到最后上,记得多炖一会儿,其他的嘛,再来几碟子清爽的小菜就好,烫一壶上好的竹叶青上来,速去速回,我们两个可不想等得太久。”

没想到这人倒还挺大方,对吃的也挺考究,还上好的竹叶青,就不怕喝多了不认识路,小二哥在萧逸风吩咐了之后,就一溜烟跑了下去,这速度还真挺快的,转回头之后又看着萧逸风,这人怎么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见人总是一副笑脸,但有时候又像一个孩子似的,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在我面前却总喜欢耍赖皮,不过也挺可爱的。

“王妃大人,你看够了没有,你我夫妻多时,日日相对的,难道是为夫的太过于俊美,让你日日看着都觉得不够满足吗?要不要为夫的也宽衣解带也好让你从上到下都看得清楚一些呢?”

看着他一脸局促的笑容,我真的有冲动将一盏茶水扣到他的脸上,如此恬不知耻的人还真是平生所见,我红着一张脸不愿搭理于他,要疯一个人疯就行了,最好不要牵扯到我,若不是这里是雅间包厢,我一定会找个地洞钻下去,免得让世人笑话,这个脸我可不想丢,也实在是丢不起。

拨弄着鬓边垂下来的流苏,手势轻缓,却颇为心不在焉,仿佛是心事重重,心有挂碍一样,也失去了方才与萧逸风互相闹腾的兴致和心情,对于我这样的反应,萧逸风颇为不解,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我这样,我看着他的样子,微微一笑,一个男子长得如此俊逸,倒也真是难得了,还是他们家中有这样的遗传,男子都这般俊朗非凡,又是出身皇室,恐怕多的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倾心不已。

很不着边际地开口问道:“是不是你们家中的人都与你一般,长相不凡又如此轻灵,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真正觉得沉重一样,每次看到你,你都是满面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值得高兴似的,难道你真的不觉得这世间上也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人都是会有喜怒哀乐的,还是你根本没有这些情绪?”

其实我心里一直明白,冷亦晨不是我所诉说的那种人,他一直都是绷着个脸,与萧逸风是恰恰相反的两种人,虽然他们两个都算得上是性情中人,但终究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我认真地看着萧逸风,仿佛这问题是至关重要的,不回答就不行,对面的人似乎满是错愕,好像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萧逸风也跟着隐去了笑容,微微叹息,我为之一震,从来没有看到过萧逸风有这样的表情,难道在他的心中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往吗,或许这般阳光的样子,只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而已,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但我也同样心疼他现在的样子,这样的忧郁,这样的沉重。

也许这不是我该说该问的,带着笑容释然地看着他,只希望他这样的表情不要再出现,我还是喜欢他成天嘻嘻哈哈,每个正经的样子,那样子才是他,但是若不快乐,即使笑也只是假的,是骗人的,但是我喜欢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和温馨,即使他现在的表情也一样的令人心动,可我始终都不习惯。

“皇室之后,给了我很多,好的出身,好的教育,以及出众的地位,和如今的王府、侍从,都可算是万里挑一,但那又算什么呢,好的皮相根本没什么用处,当初我差一点就要出塞和亲,像女子一样,作为皇室子弟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家充当驸马,为他们延续下一代,很可笑是不是?只因为当初的我是先皇最宠爱的外孙,因为我的性格柔弱,以致于有这样的后果,是表哥力排众议,才令我有机会成为外封的亲王驻扎在紫怡城,从小因为外祖的宠爱,所有人都排挤我,捉弄我,甚至有传言说外祖要传位于我,使得我时常处于生死边缘,是你和表兄给了我活下来的勇气和动力。”

听着他的表述,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抽痛,虽然我不曾身临其境,但是我深刻地知道宫廷斗争是多么的惨烈,后妃之间且不去说,单单是皇位的更替,交接人是谁一直是天下所关注的,而萧逸风并不是正统的皇子,竟然也背负上了皇位继承人的名头,又怎能不受到那些皇子的嫉恨,真想不到这样的过往,他还能每日如此开朗嬉笑,在他的生命中,冷亦晨和我是否就是全部的寄托,而当他知道我与冷亦晨的婚约,那又是怎样的疯狂?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凉的让我惊心:“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的,我没想到你的从前竟然会是这样,不过不要紧,以后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一时一刻都不会分开,所以,你也要为了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忘记那些不看得过去,你这样总是沉着脸,我可是很不习惯的,你总说我沉着脸不好,那你呢,也不要总是这样,我们出来游玩,不就是为了散心嘛。”

他双手握着我的手,抵在他的额头:“我知道你一定会一直都在我身边的,我不能没有你,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那番话开始,我就再也无法忘记你了,我曾经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绑在自己的身边,即使和表哥翻脸也在所不惜,表哥一直都那样地疼我,我以为他一定会让我迎娶你过门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表哥和我一样早已对你情根深种,他把你留在府中,即使你一次又一次地逃离王府,他也费尽心机把你抓回去,再把你安排在别院之中,就是要临近监视你,怕你再一次脱逃。”

为什么,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兄弟都会如此倾心于我,原本我还以为,我和冷亦晨之间只是我一厢情愿,可是萧逸风给了我一个让我无法承受的答案,这究竟是命中注定,还是我和他有缘无分,才走到了今天的结局,我的手开始微微地颤动,强忍着狂涌的泪意,我到底错失了什么,这场爱恋,这场婚姻,有待给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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