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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生

西波国,浣溪镇,千方堂内。查清彪坐在太师椅上,茶几上瓷杯正在丝丝的吐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普洱酵饼那芳醇的气味。他还不急着享用这上好的普洱,他从一个锦囊中取出一小坨烟丝,用手指轻轻的拨弄着,然后用一张烟叶将这些烟丝包裹起来,弄好之后插在烟斗中吧嗒吧嗒的抽起来。烟雾也不断的从查清彪的口中喷涌而出,似乎吐出的不是烟雾而是心中的不快与担忧。查清彪突然被一口烟呛着了喉咙,他佝偻着腰,右手不断的捣胸,猛烈的咳嗽似乎要将肺给吐出来似的,他将烟杆狠狠的摔在地上,在他眼里这烟杆似乎被赋予了生命,而这生命却是他的敌人。

“唉,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啊!”查清彪说完端起瓷杯呡了一口茶咽了下去,才稍微好点。书房内阳光斜投进来,顺着这光柱看去,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在翩翩起舞,尘埃似乎也有生命。突然这光亮的地上,一个影子瞬间搀和进来,一个戴着斗篷的男人从窗子跃入,落地几乎没有声响。

“唉,我说青獠,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要从这窗子里跳进跳出,很好玩么!”查清彪有点不悦,青獠的这种行为确实有点荒唐可笑。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查清彪接着问青獠。查清彪的眼神从黯然开始变回那炯炯炙热的目光,他盯着青獠看的出来他心里此时很焦躁。

“回禀堂主,东西已经送给巫蝠教主看过,他老人家说这臼不假只是神力已失!”青獠对查清彪说道,语气很平淡,毕竟他对神龙臼不感兴趣。他说完将手中的包袱放到茶几上。

“好了,你出去吧!”查清彪声音很低沉,就像风雨夜中的烛火,被风和雨浇灭了那炙热的火焰,慢慢的变冷。查清彪无比的失落。他又想到在尹王府救尹青松的那一幕,他现在明白了,那是他运气好,而神龙臼那时并没有帮他什么。他摸摸脖子,脖子上汗涔涔的,他很庆幸。那日若是稍有偏差,他查清彪可能就身首异处了。他不明白神龙臼为何发生了这种变化,难道神龙臼本来就是一只凡物,只是被众人神化了。他打开茶几上的包袱,摸了摸棱角分明的锦盒,揭开盒盖。双手掏出神龙臼,慢慢的举起来,他的头也跟着慢慢的仰起来。随后他一阵狂笑,这笑声中也听出了无奈的味道。砰的一声,这传承千载的神龙臼就支离破碎了,查清彪俯下身捡起几块碎片,拼凑起来,似乎又要将神龙臼拼接好一样。他弄了弄却怎么都拼不起来,他发了疯似的抓起一把碎片,鲜血就从他的手中滴滴落在地上。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碎片撒了出去。他干脆瘫坐在地上,又是一阵狂笑。

青都国嵩岳山罗生殿中,肖震、四尊在一起正在商议事情。王广侯过来了,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禀明风令!事态紧急!据‘精英’来报,无常君集结大军正赶往嵩岳山,骑兵五万、步卒八万。不足半日功夫,大军即可到达嵩岳山山脚下。”王广侯嗓门很大,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看来星辰派大祸临头了。在场的人无不面色凝重,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哈,这也太看得起我星辰派了!竟然举倾国之力来找星辰派的麻烦!王广侯将军此事不必惊慌,你且将这封信送给青龙庄‘落松子’。”肖震倒是很乐观,并没有大敌临头的慌张和恐惧的感觉,他将一封书信交与王广侯便出了罗生殿。

嵩岳山,落香居。肖聪气色不错,早上起来见到了娄小曼。娄小曼冲着肖聪笑笑,化解了两人见面尴尬的气氛。肖聪也冲着娄小曼会心一笑,两人便又说说笑笑了。肖聪吃完早饭,一个人偷偷溜出了落香居。三大势力与星辰派剑拔弩张的要打仗,肖聪明白如果讲明原因再出门,兰翎羽和娄萧萧是不会让他出来的,即使出来娄小曼也会跟着出来,这样不安全出了事还会连累到她,想到这些肖聪还是选择了偷溜出来。肖聪出了落香居,沿着山道下山了。一路上星辰派的官兵盘问的紧,幸好肖聪身上有块肖震给的“黄龙玉牌”上面撰文明风令,官兵见着也就放行了。山上兵卒喊杀震天,旌旗猎猎,看来形式很严峻啊。不仅如此天空中还弥漫着大量的浓烟。肖聪爬上山道边一块大岩石上向下俯瞰,只见山脚下黑乎乎一片,这浓烟便是从那儿升腾起来的,山脚下也是喧嚣无比。肖聪感觉不妙,心想还是先回去,至于弘虬老老生的说的事儿等风声过去了再说吧。肖聪从石头上蹦了下来,沿着山道往回走。

“回不去的!而且非常危险!嵩岳山的‘大嵩阳阵’五尊亲自所设,火尊不在现在此阵又在娄定天的带领下修复并加固了。此阵所成结界攻防兼备的,关键时期只准出不准进,若是擅闯会被结界排斥,轻者重伤、重者丧命。小兄弟,不要再往回走了。再走十步就会碰到结界。”这声音来至于肖聪脑海中,这是弘虬的声音。肖聪也是一震接着停下脚步。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静醒潭!那里不会有敌兵的,只是不能按你先前所想,先下山然后沿着山脚一直往西南方向走,鉴于你与那明风令的关系,你如果被他们抓了,那可是相当重要的人质。你需要直接斜插过去,直至西南山脚下。这样相对安全点。这些天我一直在帮你拓宽血脉,扩大丹室。你体内气血运行稳定,只是晚上会比较紊乱。如果你消灭了心魔,则大吉。”弘虬建议肖聪不要走山道下去,而是直接从林中斜穿过去。但是这茂林之中没有路,穿过去何谈容易,搞不好凶禽猛兽出没,小命都可能不保。肖聪也觉得眼下只有潜身于茂林之中相对比较安全,肖聪一咬牙就像只猫钻进了山道旁的茂林之中。

幸好,茂林之中除了蚊蝇、虫蛇较多之外,肖聪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凶险的东西。肖聪在林子中穿行了四个时辰才来到嵩岳山西南山脚,嵩岳山西南山脚地势复杂,沟壑较多,潺潺溪流,汩汩流淌。溪流两边的青石都被岁月磨圆了棱角,更被溪流洗尽了铅华。上面的葱绿的青苔,也肆意的生长着。肖聪沿着溪流继续往前走,肖聪果然见到一汪碧潭。

“这就是静醒潭,年代久远鲜有人知。即使有人路过,也不会多瞧几眼。”弘虬知道眼前就是静醒潭了。

“虬老先生!您确定这就是静醒潭,如果不是那我真就溺亡了。我如何做呢!跳下去就可以了?”肖聪也很迷惘,这若不是静醒潭那他就白折腾了,搞不好把命搭进去了。

“嗯,没错。老夫不会看错。你跳下去,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这潭碧水,你只有将自己交给它,它才会成全你!”弘虬如是回答,肖聪依然没有明白弘虬说的话。肖聪搬起一块石头掷进潭中。噗通一声闷响,肖聪想到这水肯定浅不了,但是也没办法就相信虬老先生吧,想必虬老先生也不会害他,况且这虬老神通广大,应该不会有差错。肖聪飞身跃进潭中,被潭水吞噬,视界里模糊一片,水不断的从鼻子和口里灌入体内,那种饱胀和窒息的感觉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聪儿,快醒醒!快醒醒!”肖聪突然觉得有人在呼唤他。肖聪睁开眼模糊的视野又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人竟然是他的爹——肖四郎。肖四郎一袭白衣,只是那容貌依然没变。肖聪又看了看四周,一片广阔的草地,一颗树冠硕大的老树,一只只彩色的蝴蝶正在追逐嬉闹,湛蓝的天空袅袅白云浮在空中,就连阳光都像洗过一样。肖聪揉了揉眼眶,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仰或是死后的世界。

“聪儿,你可醒了。真让人担心啊!”肖四郎摸着肖聪的头,用那充满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肖聪。

“爹!真的是你么?”肖聪充满疑惑的盯着肖四郎,似乎要将肖四郎看穿一样。

“聪儿,是我!看你好像又瘦了,没好好吃饭吧!”肖四郎双手捏捏肖聪的脸蛋。

“爹!我这是在哪儿?”突然的遭遇,肖聪显然还没适应过来,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没适应过来。

“聪儿,这是幻象空间。今在此相遇,我已安心!只是你为心障所苦,为父担心啊!”肖四郎目光落在肖聪胸前。只见肖聪胸前一团黑气不断的变化着形态,时而幻化出一面有着狰狞面孔的人脸,时而幻化出一具骷髅头,总之变化出来的东西非凶即邪。肖聪也看见了这变化的黑气,这莫非就是自己的心障?肖聪正想着,只见这团黑气突然扩大并加速变化,并在肖四郎和肖聪旁边幻化出一具人体。肖聪和肖四郎都看到了,这具人体简直就是肖聪的复制品。只是这人的目光看起来是如此的阴寒。正当两人震惊之时,那具幻化的人体开口说话了。

“肖家小儿!我乃你心中负念所生,如果今日你葬生此处,那回去的人该是我了!桀!桀!桀!”那人体说完便发出那令人听后毛骨悚然的笑声。肖聪感觉不妙,这心障恐怕是想杀了他。肖聪还来不及多想,那人便扑了过来。索幸肖聪和肖四郎躲开了。只见原先那地儿被那人劈出个大洞。那人又使出一个连环招,步步紧逼肖聪父子,这对父子便只能疲于应付了,哪里有还手之力。突然那人一只手掌临空劈了过来,肖四郎将肖聪护在身后,眼见这一掌就要打中肖四郎,忽然肖聪身子一转替肖四郎挡下了那一掌。肖聪知道如果他父亲这一魂一魄飞散之后,他父亲将永远只能徘徊在轮回之外不得超生。奇怪的是肖聪挡下那人一掌的同时,那人也被肖聪身上的金光发弹了回去,哇的吐出一口黑血。肖聪心想,莫非又是弘虬老生在帮我。

“爹,您不用护着我,他的目标是我,您在旁边看着就行。看孩儿怎么教训这秽物。”肖聪忽然想到弘虬老生曾经教他怎么使用真龙玄气,心中默念六字真诀‘悟、定、戒、法、玄、空’。肖聪只感到全身热流涌动,精神充沛,力量十足。同时也感到全身经络爆疼,快要炸开一般。

“小兄弟,你的血脉经络都被我打通并加以拓宽,但是依然不足以支撑全部的真龙玄气。如果稍微过量一点你就会全身爆裂,粉身碎骨。老夫现在给你控制了,现在这真龙玄气只是在你体内只运行了一点点。不用担心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疼那是你因为你第一次自己运行真龙玄气,你的身体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弘虬老生知道肖聪刚刚念了‘六字真诀’,幸好及时加以控制。那人被弹开后马上又杀了回来,肖聪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跟那人扭杀在一起。

“肖家小儿!没想到你还真是废材,连亲人都保护不了!你爹就是因为你才丧命湘南山!”果然那人知道肖聪的痛楚,肖聪一直很自责很想为父亲报仇同时又恨自己无用。这么一戳,肖聪的攻击更猛了。肖聪已经转守为攻,虽然体内解放的真龙玄气非常少,但是威力却足以让人咂舌。

“肖家小儿!你是不是很痛恨自己啊!恨自己无用啊!恨自己无法为你爹报仇吧!”肖聪运足玄气,几乎是一闪就到了那人的身后,肖聪举起一掌大向那人的后脑勺。只见那人的身体瞬间变成黑气并飘散在空气中,似乎被肖聪给消灭了。肖聪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准备走到肖四郎的身旁。就在这是那团黑气又聚集变化出人形,跟先前一样,看来肖聪刚刚那一击并没有要了那人的命。当肖聪反应过来已经迟了,那人一闪就将肖四郎的脖颈扼住了。

“哈!蠢货!就凭你们还想杀死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不死之身!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就将你爹最后的一魂一魄给毁了!”那人表情很狰狞,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请你不要伤害我爹,你要的是我的命!你放了我爹,我随你处置!”肖聪的心此时就像紧绷到极限的琴弦,稍加点力度就会断掉。

“我对你的命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感兴趣了。你听着!我准备回去,你不得跟来,我要你永远留在这个空间里。我答应你放了你父亲的一魂一魄让他渡入轮回!”那人的条件就是让肖聪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如果肖聪永远呆在这个地方的话,那会毁了现世肖聪的人格而逐渐入魔,而这也会危及弘虬的存在。

“我答应你!你放了我父亲,也求你善待现世我们的本体!”肖聪没有办法,眼下没有什么比父亲的一魂一魄更加重要。那人扼着父亲的脖子一步一步的向那老树走去。

“聪儿!放下仇恨,放下包袱!过去的东西就让他过去,为父只想你阳光快乐的生活下去,这是为父最大的希望!”肖四郎嘶声对肖聪喊道,他不想看见肖聪因为他的逝去而背上沉重的包袱。

肖聪跪在地上,垂着头。眼里早已模糊,泪水滴滴的打在膝盖上,顺着流下沁入地里。随后肖聪倒在地上,望着那湛蓝的天空,视线渐渐的清晰起来。原来阿爹只想要自己阳光快乐的活着,此时他什么都不想了,好好的活着,快乐地活着就行了。

就在这时那人面目突然变得痛苦,啊啊乱叫起来。他放了肖四郎,身子扭作一团,慢慢的变回那团黑烟,那团黑烟慢慢上升,在一根树枝旁停住化作一颗黑色的果子挂在了树上,再也没有了动静。肖聪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肖四郎,生怕肖四郎在他面前消失了一样。

“肖聪,你的负念已经被你自己消灭,心障已除。肖四郎,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即刻归位三魂七魄渡入轮回!”这时候一个浑厚且响彻天际的声音响起,把父子二人吓得不轻啊。肖聪和肖四郎突然看到老树的树干上有面人脸,像是一位老人,说话的就是这株老神树。而此时肖四郎的身子渐渐的变成花瓣,从脚开始幻化,那些花瓣随风起舞,舞姿轻盈而优雅。

“聪儿,记住为父的话。要快乐的活着,不要活在仇恨之中。好好照顾你娘!”肖四郎亲吻了下肖聪的额头。之后肖四郎身子幻化的最后一片花瓣也随风远去,渐渐的消失在肖聪的视野中。这一刻肖聪感觉无比踏实。随后肖聪只感觉一阵眩晕便昏了过去。

“咳!咳!”肖聪睁开眼睛,看着那参天大树,树冠遮天蔽日,阳光好不容易才能找着点缝隙投射进来,世界并不太清静,各种鸟雀正欢快的在林中叫着,溪水叮咚的流着,自己身子正处于静醒潭边的石块上,身子都是湿的,感觉有点冷。肖聪找了块阳光能照到的平地躺下,惬意的晒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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