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后准备怎么办,罗克心那家伙肯定会带大部队回来报复的。”听着大家攀谈一轮了好一会儿,李忘缘突然开口说道。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了下来。
“那胖子再来我们就和他拼了。”覃寿忍不住第一个开口了。
“对,现在傅华大哥也回来了,我们也有了一整队的装甲部队,绝对不怕他们的。”刘剑接上了话。
李忘缘冷笑,说道:“拼,你拿什么和人家拼?你敢说下次来的还是三十几个士兵和几辆装甲车吗?”
风圣荣和覃寿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李忘缘有些反常,话突然特别多。只听见他继续说道:“如果他来的是五百人,上百辆装甲车和机甲战士呢?甚至有可能直接扔几十枚导弹过来。”
他看着蒋傅华的脸,甚至是有些凶恶地质问:“你怎么办?”
蒋傅华默然无语,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天景市是红叶国的最前线,是戍边大将军的总营所在,驻兵超过十万,全是最精锐的实战部队。我今天率小队逃离兵营,也是死罪,相信不久军方就要派兵前来追捕,我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忘缘闭上眼睛,众人心里都像铅块一样沉重,说不出话来。
蒋傅华看着李忘缘,忽然起身走到他身前,深施一礼。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正色道:“李先生,我知道您虽然年轻,但您是个有着强大力量的人,更有着我辈无法企及的智慧和见识,请您为我们全镇人指点一条明路。”
李忘缘睁开眼,看了蒋傅华一会儿,说道:“你先坐下吧。”
待蒋傅华坐下了,他才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敌我实力相差太大,我只能给你们一点建议,但成功的希望不大,你们要好自为之。”
“请先生指教。”蒋傅华恭声地说道。
“目前的情况是,你和你的属下是逃兵,军方必置你们于死地。”李忘缘说道,“白天那三十几个士兵虽然是我杀的,但这笔帐肯定会划到全镇居民的头上,所以你们现在都是没有退路了。不反抗就得死。”
众人纷纷点头。
“目前你们的实力太弱,根本不是红叶国军方的对手。”李忘缘继续说道,“唯一可以利用的就只有‘民心可用’这四个字。”
众人一脸迷惑,只有蒋傅华若有所悟。
“白天里我所见到的,真可以说是官逼民反,想来附近的村镇情况也差不多。之所以大家都苦忍不发,只是因为畏惧害怕而已。”李忘缘又说道,“但只要是火山就终归要爆发。现在只要有人奋起反抗,再在一场战斗中打败红叶国的戍边军队,则所有被压迫之人有了目标,必成燎原之势。”
“此时再联合各村镇民众,招进青年,加以训练,为了保家求生,这将是一支战斗力不容小觑的队伍。如此方可有与红叶国戍边军队相抗衡的机会。”
众人恍然大悟,只觉得眼前徒然出现了一条光明之路。
“待这种局面形成后,依傅华刚才所言,戍边军队中尚有不少本地被强征入伍的士兵,心怀不满。若能想法策反,则又是一大助力。”李忘缘最后说道,“如此之后,再徐图后计,事方可为。但我还是那句话,纸上谈兵容易,实际操作太难。戍边军队精锐无比,而你们各方面状况都太不尽人意,尤其是武器装备非常匮乏,战争工具和重型武器几乎可以说没有,所以你们成功希望并不大。”
蒋傅华霍地一声站起,扬声说道:“大丈夫不战而死,是奇耻大辱。”说完,他向李忘缘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军礼。
“先生大才,指点在下迷津。”蒋傅华接着恭声说道,“但此事关系到全镇几千条性命,傅华愚钝,不敢担此重任。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覃寿惊喜交集,悄悄对风圣荣说道:“看样子夺魂并不是很冷血啊,你看他这么热心的帮他们呢?”
风圣荣不断点头,正要也夸上两句,却立刻被李忘缘冷冷的话语给噎住了。
“我不会帮你们的。”李忘缘说道。
蒋傅华一愣,正要开口恳求,却见风圣荣已先跳了起来指着李忘缘大骂:“你个死木头,为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在求你,你还说这种话,你,你……”
李忘缘缓缓站起,盯着风圣荣,老科学家不由得有些胆怯。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肯请我帮忙吗?”李忘缘突然问。
众人都不解地望着李忘缘。
李忘缘开始有些激动了。“因为在他们眼中,我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是肯为平民百姓出头的好人。可是——”他顿了顿说道,“可是他们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呢?”
覃寿二人见李忘缘面泛红光,神色大异平常。二人又惊又怕,不知所措。
只见李忘缘在众人目光中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声调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哈哈,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说到这里,他忽然冲出屋去,把门竟也撞了一个大洞。
众人惊骇莫名,连忙跟了出去。
只见李忘缘站在街道中心,大声嘶吼:“来啊,你们来啊,我来告诉你们我的秘密。”
这时附近听见声音的居民都走了出来,围成个大圈,看着这有些癫狂的男子。
李忘缘神色兴奋,但眼中却有着难以言传的痛楚之色。只见他眼中闪出红光,身体在慢慢变大……变高……变壮……
覃寿和风圣荣同时明白了过来,大惊失色,却已来不及阻止。
李忘缘的声音变得粗重,嘶声喊道:“你们看啊,这是什么,你们想起了什么?啊,对啦,想起来了吧。我就是那个恶魔,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就是从地狱中爬起来的夺魂天使,就是被正义所唾弃之人。呵呵,你们这些善良之人居然要我这样的恶魔带领你们打仗?笑话,真是笑话……”
看着变身成三四层楼那么高、长着蝙蝠双翼、头上带角浑身漆黑的恶魔的李忘缘,周围众人一片哗然,都面带惊恐惧色,开始纷纷向后退去。
李忘缘高举双爪,狠狠地咆哮了一声。
“原来他就是那个恶魔,难怪这么厉害。”
“是啊,东方都在盛传着他的恶行,听说他非常残忍,杀了几千人呢!”
“这种人是为了搞什么邪门妖法,才在白天杀了那么多人的吧!”
“对,这种恶魔,绝不可以相信……”
不知是谁远远的扔了一个小石头过来,刹那间大多数人都开始拣起石块扔向那个高大的恶魔,如雨滴般簌簌落在他的身上。
李忘缘站立着却不隔挡躲闪,只是站着大笑,惨笑,自暴自弃地狂笑。
那张恶魔的面容浮现上的是绝望的神情。
他的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覃寿和风圣荣绝望地看着这难以置信的场景,白天被李忘缘救了的居民全在拣起石块扔他,要置他于死地而后快。
一种狂怒的不平之气如烈火一般就这样在胸口燃烧,两人同时冲了出去,站在李忘缘的身前身后,为他挡住扔来的石块,一面拣起地上的石块扔向居民,口中怒骂道:“你们这些白痴人渣,你们这些畜生……”
就在这场面就要失控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大吼:“住手!”
声镇全场,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只有李忘缘还低声笑着,尽管他的声音已嘶哑,尽管那是恶魔的笑容——有些狰狞。
发出大吼声的蒋傅华走到李忘缘面前,仰着头看着他。
“你也来了吗?”李忘缘笑着看着他,低声道,“好吧,杀了我吧,我绝不还手。”
在覃寿和风圣荣愤怒的眼神中,蒋傅华朝李忘缘豁然行了一个军礼。明月高悬,他的脸庞在月光下坚毅而刚强。
“我不知道你是否是那个传说中的恶魔,但我亲眼所见的是你救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救了全镇人的命。”蒋傅华正色道,“我不在乎你是什么夺魂天使,还是什么被正义所唾弃之人。”
他顿了一下,目光中有虽死而不悔的气概,坚决坚定地说道:“如果所谓的正义不能让我身边的人得到幸福和快乐,那么我又何必执着于它。我只知道,我战斗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的妻子和孩子过上美好的生活,让所有爱我的和我所爱的人不再为了生存而战斗。为了这个目的,哪怕你是从地狱来的恶魔,我也愿堕入黑暗和你一同战斗,哪怕我就此沉沦,也绝不后悔。”
说到这里,蒋傅华突然半跪于地,手指天上明月,面对着高大可怖的恶魔,郑重道:“我,蒋傅华,以天上明月为证,在此起誓,誓死效忠于李忘缘首长,无论他是天使亦或是恶魔,都将追随他并为之战斗,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