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你这个儿子多大了?”朱成捋了捋自己那几根稀疏的小胡子,面带沉思状的问道。
“栓子今年十岁了!”刘大不明白朱成何以关心起了自己儿子的年龄。
“我看你儿子虽然脾气有些燥,但脑子灵活,胆量甚大。如今我家老爷正嘱我给小少爷找一个书童。我看这个孩子倒是很合适!”
“哎呀!那我们真是求之不得呀!”刘大顿时惊喜万分,“栓子,快来谢谢朱爷!”
刘栓在父亲的拉扯下有些不情愿的给朱成磕了一个头。
朱府目前的当家人叫朱茂生。这是一位信奉儒教的善人,一副菩萨心肠。朱府拥有田地林园近万亩。依附在府上的终身佃户三百余户。府中大小丫鬟仆人一百多人。在朱府当下人,不但有不错的伙食和应季的衣衫。而且每月还有一笔月例钱。对于一个贫穷的四口之家来说,刘栓去了朱府,不但意味着家里每年省下了数十斤粮食,而且节省的话甚至可以用月例钱补贴家用。这是一个求之不得好去处!
“我不要他做我的书童!”朱英光大声嚷道。很明显他对这个给了自己一个窝心踹的家伙耿耿于怀。
“你不用我,我还懒得伺候你那!”刘栓一撇嘴说道。
“你——”朱英光怔了一下,忽而说道:“好了,本少爷同意你做我的书童了!”这个小子虽然年纪不大,鬼主意却极多。他心说:“老子刚刚挨了这小子一脚,有朱成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家伙挡着,老子肯定是不能翻本了。那还不如让这个小子做我的书童。等把他骗进自己府中,那岂不是可以随意欺负他了吗?我要让他趴在地上给我当大马骑!我要让他每天给我洗袜子、端尿盆???嘿嘿!”想到这里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朱成并不明白小少爷的态度何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但觉得他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心性本就多变,喜怒不过转念之间的事。因此倒也没有多想。
“除去包吃住和每月二十个铜板的月例钱外,孩子的地你们不用退到府上,他的地租一并免了!回家收拾一下这两日就把孩子送到府上来吧。”朱成说完带着朱英光转身走了。
这边刘大也无心做农活了。当即带着老婆孩子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穷苦人家没有什么准备的事情,一身干净但摞满补丁的替换衣裳就是小刘栓的所有行囊。
第二天一早,刘大带着刘栓直奔朱府。
刘大的家就在蔡县边上,到朱府只有二三里的路程。
朱府。
蔡县首富的宅邸。
走进那高大气派的青紫色门楼,在门禁的带领下,刘大父子二人很快来到一处跨院,找到了管家朱成。
父亲刘大没有逗留,把儿子交给朱成后就匆匆的赶回去,拾掇他的庄稼去了。
“来,换上这身衣裳。我带你去见老爷!”朱成拿出了一身崭新的青布衣衫。
饶了七八个弯后,朱成带着刘栓来到了一处内宅门前。
“进去后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要多说话。记住了吗?”朱成再次认真的叮嘱刘栓。
“记住了!”刘栓的心里也有些紧张了。本来自己是不怕的。但一想到马上要见到拥有如此广阔巍峨宅院的主人了,心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还有几许的怯意。
“孽障,给我跪下!啪”朱府的最高主人朱老爷愤怒的把身边桌子上的一摞书拂到了地上。地下站着的正是朱英光。
朱成连忙示意刘栓站在门外等一会儿。
“老爷,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小少爷虽然淘了些,但极是聪慧。你不要生这么大的气!”朱成走进屋一面陪着笑脸对着朱老爷说话,一面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书籍。
“哼!这个孽障!几道简单的算术题,学了三年了,还学不会!真是气死我了!”朱老爷确实动怒了。
“老爷,少爷的书童找来了!你——”
“让他进来!”
“老爷要见你,进来吧!”朱成对着站在门外的刘栓说道。
“拜见老爷!”按照朱成早前的吩咐,刘栓老老实实的给朱老爷磕了一个头。
“起来吧!”朱老爷盯着刘栓看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栓!”
“今年多大了?”
“十岁了!”
“知道来干什么吗?”
“陪少爷读书!”
“如果少爷不读书,怂恿着你四处玩耍闯祸,怎么办?”
“这——”最后一问朱成没教,刘栓略一沉思斩钉截铁的说道:“那我就来告诉老爷!让老爷管教小少爷!”
“好!就是这样!从今天起,你要时刻不离他的左右,一旦发现他有任何的逃学胡闹等行为,就跑来告诉我。”
“我记下了,老爷!”
这时站在旁边的朱英光脸都绿了,恨不得抡圆了胳膊对着这个马屁精来几个大耳刮子!
朱府的这位当家人朱老爷,一共娶了四房太太。大房太太无后,二房和三房各育有一女,早已出嫁。四房太太是在朱老爷五十岁那年娶进门的。其实也不是这位朱老爷人老花心,主要是他受儒教的无后为大的教义影响,就为了要个儿子传后。也别说这位四太太还真争气,进门第一年就诞下一女,取名朱倩。第二年又生下了朱老爷惟一的儿子朱英光。
老来得子,朱老爷对这个宝贝儿子是格外的疼爱。随着近几年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他把对儿子的教育提到了一个最重要的日程上来。为此他给儿子从外面聘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专门教导他。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年幼的儿子将会在自己百年之后,成为朱府的真正主人。
像朱府这样的殷实之家,对后辈的培养本该使其考取功名,进于仕途。可这位朱老爷虽然笃信儒教,但一想到儿子一旦为官,自然无法打理朱府的这片家业。那么自己只能交给女婿管理。这可是朱家数代才积累起来的祖业。岂能交于外姓人之手!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如今的九州大陆,伴随着苍帝的仙逝,在九州大陆上延续了数千年之久的帝位一统制分离崩析,其治下势力最大的水木金火土五族督军各自招兵买马,培植党羽,划区而治。虽然没有爆发全面内战,但彼此相互高度戒备,厉兵秣马,局部战争此起彼伏。此时的九州大陆可以说是一片风雨飘摇,凋零混乱的局面。
朱老爷因此下定决心,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守着自己,守着这片祖业,过自己团团富家翁的美好生活。可让他头疼的是这个儿子脾气顽劣,极为淘气。对于读书一事,更是丝毫不感冒。朱府府内的管家、老家丁、奴仆、奶妈一众人等,家里都有和朱英光年纪相仿的孩子,在这之前总共有近二十个这样的孩子做过朱英光的书童,可是这些孩子满脑子都是父母教导的奴性思维,对于这个调皮捣蛋的少爷只是一味的服从,根本不敢有丝毫拂逆。
朱老爷眼见儿子学业一无所成,毫无进取之心,而在书童等近侍人员的助纣为孽下,愈加变本加厉,冥顽不化。无奈之下,他听从朱成的建议,在自己府外的佃户家中挑选一名有个性、有胆量、敢于和少爷不良行为作斗争的孩子,来做自己儿子的伴读书童。让这个书童成为自己的耳目,随时对儿子进行监督。
从这天起,刘栓同学开始背着小少爷的文房四宝、经史子集,走进走出朱府的学馆,开始了伴读生活。
老先生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儒。每周一三五教授文化课。二四六教授算术课。文化课主要就是教习文字以及简单的诗句。算术课是朱老爷特意叮嘱的课程,说是为了日后对朱府的产业进行高效管理打基础。说白了就是培养一个能算账的接班人。不至于把自家的产业让别人给算计去了。
刘栓同学闲来无事,在老先生讲课的时候,也认认真真的坐在一旁听课。很快他发现这边的文字和自己那个世界的文字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文字和前世的繁体字有八九分的相似。刘栓在前世的爷爷,当了一辈子的教员。从孙子牙牙学语开始,他就教他识读繁体字。因此刘栓对繁体字还是有相当基础的。虽然上初中后因为那可恶的“硬格轮石”导致自己开始厌学,但对国学的热爱却一直未减分毫。因此数日下来,他竟无师自通的把课本上的文字认了个七七八八。
老先生教习的算术课,除去所有数字全部采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写就外,和自己前世在小学学的加减题并无二致。对于这个拥有三十多岁灵魂的小孩来说,这确实很小儿科。
这一日,刘栓同学正在感叹学习的轻松,却发现朱英光同学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直似坐牢一般。
“笨蛋!要不我来教教你?”刘栓同学一看老先生如厕去了,当即对着朱少爷调戏道。
“你才笨蛋那!”朱同学顿时怒火冲天,“你个小书童竟然敢嘲笑本少爷,我要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