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舍她娶谁1
林清雨和韩晓冬同时与几位权威一起开会研究的结果是这种病不是绝症，有得治，但因为拖延太久，所以才会如此紧迫地需要手术。
要做两次手术。
第一次是实验性的手术，小部分的动刀。手术之后会产生一定的后遗症，例如失忆，或者片段性地忘记一些事情抑或人。
第二次就是关键，如果成功了，那这一生都不用再担心，反之……就死。
周锡书替白暖暖慢慢地扣上病服的扣子，“就算你把我忘了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有办法再让你想起我。大不了，我们再相遇一次。这次就让我当你爱情跑道上的老师。”
她的头抵靠在他的怀里，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他手背上写字。
“我……爱……你……”
此刻，她说不出来。
他的身子明显一颤，“这句话，我等着你出来亲口跟我说……”
俯身，轻吻在她的头顶。
环绕着她的身子，他的无力感因她的存在而渐渐消失。
白暖暖，我会等着你。
然后，让我爱你。
手术没有用很长的时间，但大家等待的心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被沸水冲到一半漂浮着的感觉，不上不下，不死不活地折腾着。
周锡书抵靠在离手术室最近的墙上，他的神色是深沉的，谁也看不透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眼底蕴含的忧心却瞒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如果暖暖忘记了……他该怎么办。
对感情那般冷淡不爱表达的人，如果真的失去了记忆。是否又要一个六年来磨合？
他的心里空荡荡的，什么感觉都没了。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几乎是一下子，众人都围了上去。韩晓冬率先走出来就被拽住了。
他连口罩都来不及摘下，就被冷然死死地按住。
“怎样？”异口同声。
他眨眨眼，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冷然的心凉了一下，周锡书的脚步不自然地一个踉跄，“暖暖……”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要大声喧哗，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林清雨苍老的声音徐徐地响起，似一种镇静剂般的力量让大家安抚下来。
Maya跑上来，挽住他的手臂，“大伯父，暖暖怎样？”
林清雨沉吟了声，慢慢地摘下口罩，“晓冬不是告诉你们，一切顺利，没事吗？”
呃……什么时候说了？
他眨眨眼，摇摇头，谁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啊？！
“唔……”韩晓冬终于有空隙把口罩摘下来，众人的注意力被林清雨吸引过去，他也可以松口气了，“我摇头是说，手术顺利，她没事。”
“切！”被他吓个半死。
周锡书想要马上进去看，但林清雨阻止了，“她需要休息，等晚上吧。现在大家都回去吧，你们也累了。”
大家得知她一切安好，也不再拖延什么，纷纷安心地离开。
“周董，有事想和你谈谈。”嘉年过来也一会了，但因为手术没结束一直没上前来打扰。这下，应该没事了。
周锡书点点头，转头再看一眼手术室，等会她就会被送去病房，迟点来看她也好，“走吧，回公司再说。”
一路上，嘉年跟他谈了标书的进展情况。
因为第一次的标书已经集齐了众人的努力，做出了一份可以说是完美的标书，而且为了准备充分，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着手了。现在才开始修改，并且是大改特改，时间只剩下一周了。
没有足够的时间，没有足够的精力，也没有足够的创意。
这一次的竞标，胜算太少。
“周董，工会那边出了些问题，原本说好站在我们这边的协理突然升官了，所以这次审核员的资格也转给别人了。”嘉年边开车边说。
他愣了一下，“转给别人？”
这个协理，他们还是维系了很久搞好的关系，如果这样……该如何？
“嗯，听说那个人一直是MG公司的联系人，所以……”他是不可能会倒戈的。
周锡书思虑着，目光注视着前方却没有一个焦距。
此刻，他没有了可以依托的势力，若要赢，只能凭借实力打动那些审核员了。
可是……怎么做？
回到公司与相关负责人开了会议之后，他又匆忙赶回医院。
探病的时间已经过了，走廊里安静地只能听见他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有节奏并沉稳。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护士小姐不在这里，“你们……”
傻眼的不仅仅是他，还有里面围在病床边上的一群人，“你们怎么都在？”
不是探病时间已经过了，为何这群闲杂人等都还在医院？
“你也来得太晚了。”Maya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大伯父说，暖暖手术后先见的几个人会比较有印象，就算现在忘记了，以后记起来也会容易些，你来太迟了……”
“这倒是，我们来的时候，暖暖都喊出了我们的名字，至于你……”冷然顿了一下，耸耸肩笑道，“难说哟。”
他不理会她们的调侃，一步一步地走到病床前。
病床上的那个人，手臂露在被子外，一套淡蓝色的病房衬得她的肤色更加苍白。她的唇角是淡淡勾着的，她微笑的双眸仿佛也蕴含着宁谧空气里的尘埃，有着不可忽视的温暖。
他就站在床边望着她的眼，一眼望入了眼底。
无须说，他也明白了，然后安心地，淡然地，释怀地，笑了。
“周锡书。”她如蚊子般小声的沙哑。
这一声如此之轻，他却听进了心里去。
再也揉不开的温柔之色。
“嗳，暖暖，不是说了吓吓他的，你怎么先喊出来了？”
“对啊对啊，就要让他着急你忘记他才好嘛！”
两个一个鼻孔出气的女子，互相笑着娇嗔。
周锡书没有反驳，他不用她喊出名字，他也知道她没忘记他，就单单那一个眼神，那一个如春雨般清澈的眸色，他就在她的瞳眸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无需再担心其他。
“呵呵。”白暖暖轻轻地绽放笑靥，她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指勾着她的，“我们说好的，我在这里等你。”
“所以，我又醒来了。”并且记得你。
我感谢上苍。她在心里补充着。
众人知道此刻他们的存在都是多余的，寒暄了两句也马上识相地退场。
他把她的手放入被子里，“冷呢，看你的手这么冰。”
心疼的感觉传递到她的手心，她的眼眶一红，“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醒来之后忘记了你。”
轻拢着她额前的发丝，他细细地都拨到了她的耳后，“傻瓜，我不是说了，就算你忘记也没关系，我会在原地等着你，告诉你过去的一切。”
“你说从现在开始我写日记好不好？即使第二次手术之后我失忆了，只要翻日记就可以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因为躺久了而沙哑。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的发间来回地摩挲，“好，我们一起写。”
窗外的夜色，很浓。但没有星星，乌云布满了天空，只有室内的一盏柔和的灯光，照着两人清雅的脸。
“晚上让我留下来陪你吧。”他的头抵靠在床头说。
她闷哼了一声：“我的床很小。”
“我会很小心地不占用你的床位。”说着，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爬了进去。
被窝里很暖，因为她躺久了，把整条被子都弄得暖烘烘的。
他开心地用手臂绕过她的头顶，与她平躺在一起，“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这样做了。”
第一次他们睡在一间房，有两张床。第二次他们睡在一间房，她睡床。这一次，他终于可以不睡地板，不用单独入眠，有她陪伴的感觉，真好。
“别流口水，这被子会变臭。”她放声警告，本来她想说“龌龊”，但又怕说出来，令他行不道德之事就不好啦，毕竟在医院嘛。
“口水？为什么？”此刻的他，陷入自己的喜悦里，完全没有一丝绮丽思想。
“……”
Maya为了答谢林清雨请他吃了夜宵才自己开车回家，但没有想到多年不见的一个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大半夜的。
“你怎会在这里？”她的口气不太友善。
西非冷得缩在一起，蹲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马上一个箭步冲上去，“幽幽。”
“别叫我幽幽，我是Maya。”这个称呼，他不配。
西非的脸色暗露神伤，但还是坚持这样叫她：“幽幽，对不起。”
“这句话是不是来得晚了些？”Maya冷笑了几声，当年他毅然地抛弃姐姐，解除婚姻的时候，可曾想过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她将来的命运该如何继续？虽然现在的社会是开明的，但是被退婚的事情传出去多少是不光彩的。
即使错的不是女方，别人也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
“这辈子，你也别想谁原谅你了。以前不来忏悔，现在吃到人家的闭门羹了，你才来摇尾乞怜要求原谅，会不会太迟？”Maya在娱乐圈呆了那么久，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何其多，就算有算计的，憎恨他们的，也比不过眼前的这一位，“你可知道姐姐为了你，绝食到只剩下皮包骨，她差点就死掉了，你可知道？这辈子我都不曾恨过谁？若真要找一个出来，就是你和那个贱人！”
西非默默地接受着她的怨气，这些都是多年前他就该受的，“我去找过你姐姐的……可是你的家人都说她不在了……”
“是不在了。”Maya冷笑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望着他，“你是否幸灾乐祸终于摆脱了她？”
“对不起，幽幽。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如此脆弱到……”
“你放屁！”Maya忍不住说了脏话，“你以为呢，她是出国游学了好不好，别用你那肮脏的思想来定义这句话的意思。”
“幽幽……”他的眼睛又瞬间亮起来。
她的意思是……
“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就这样吧。”她们是多有肚量的人啊，换做别人可能早就上演复仇记了。
但姐姐现在国外玩得很开心，她的事业也很成功。她们都觉得现在的生活状况很好，根本就不必要记挂过去。倒是他，一直都还在痴心妄想，做错了哪天倦怠回巢，还有心上人在原地等着吗？
我呸！
西非踌躇着，摸出口袋里的紫绒盒子，“这是多年前，我为了她准备的。我希望你能交给她，无论她当什么看待都好，我都希望这是一个纪念。”
“不需要。”Maya一掌拍落，顺脚踢进垃圾桶。
“幽……”
“不要再说了，你的存在就是我们市容的败笔！”Maya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绕过他上楼。
“幽幽，我真的知错了。你们给我一次机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他大喊。
她理也不理，转身就上了楼。
他能为她做什么事？
寒风呼啸吹落树叶，只剩下半空中卷着的枯叶，如蝴蝶般拍扑着翅膀，飞扬翩翩。
他依旧站在楼下。
她没有开灯，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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