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路啊?连车都开不了!”
谢雪垫着一只脚,正在寻找下一个支撑点,她的一双小皮鞋上已经多了好些泥点子了。
她还真是没想到,距离市区只有二三十里的农村,居然环境如此恶劣,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坑地,连车子都没法开,他们只能选择步行。
“我说大小姐,你不要这么娇贵了行不,咱快点行不行,我拖着一条伤脚都比你走得快。”
谢雪看着殷凡,一瘸一拐的走路,那只被绷带纱布层层包裹的猪脚,只能趿拉着一只拖鞋,而且纱布已经别泥点子染黑了,另一只脚穿着一只旅游鞋。
谢雪看着他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说道:“你活该,自己受了伤。你看看你我说要你在车上等吧,你偏不,非要跟来。”
殷凡的脸上有些忧郁,“不是,我有些担心。”
谢雪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一丝暖洋洋的,说道:“担心什么,担心我会别人拐走吗?”
“才不是呢,你想多啦。”殷凡很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是觉得我们可能要发现事情的真相了,我有预感,这个刘宝山,是个很重要的人。“
“是嘛,那就快走吧。”
“啊!!!”
谢雪突然走到殷凡的身边,一脚狠狠踩在了伤脚上,殷凡疼的差点没蹦起来。
“现在,你还是好好担心你自己吧。”谢雪脸上很得意,小脚一点一点地就向前走去,脚步的速度快了不少。
就这样,谢雪在前,殷凡直接拖着一条伤脚在后,一路打听,终于到了刘宝山家。
“应该是这里了!真是凡人,受了点伤就这么慢,我以后就叫你凡人吧,你快点!”
已经来到刘宝山家门前的谢雪,看到殷凡跟蜗牛一样的速度,故意在抱怨他。
谢雪看到,刘宝山的家很破,房子是用砖头类的,门是木门,刷了黑漆,肯定是有些年头了,漆都掉的差不多了,虽然是关着,但门缝很大,边缘的木头都被磨灭了。
“好啦,进去吧!”殷凡终于是跟上来了。
谢雪用手一推,门就开了,这里的房子都会建长长的过道,来储存柴火和堆放杂物,穿过过道才是正屋。
来那个人站在院内,殷凡喊了一句:“刘宝山在家吗?”
“是谁啊?”
等到屋内的人出来,谢雪和殷凡吓了一跳。
根据那个马经理所说,刘宝山也就40多岁,绝对不到50,但是出来的这位,好像连70都有了,花白的头发,脸黑瘦黑瘦的,刚才那一嗓子,很明显看到刘宝山门牙缺了好几颗,整个一老大爷,难道此人不是刘宝山?
“您是刘宝山吗?”谢雪忍不住问了一句。
眼前的老大爷仔细打量了一下谢雪和殷凡,看打扮像两人像是城里人,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干来嘛的,但还是回了一句:“我就是刘宝山,你们是谁?”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殷凡在背后用手指一捅谢雪,谢雪上前一步说道:“您好,我是民宣日报的记者,我有些事想要采访您,是关于鑫苑小区的。”
“鑫苑小区?”刘宝山歪着头似乎在回忆这个地方,“这是啥地方,关我啥事啊?”
“您不记得了吗?您一年多之前在东华建筑公司当工头,负责这个小区13号楼的建设?”
“13号楼,难道是……”刘宝山念叨了几个词之后,脸色忽然大变,“你们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快走。”说着,就往外轰两个人。
“唉,大爷,我们就简单的问你两句,不会打扰你太多时间的。”谢雪不知刘宝山为什么变得如此激动。
“我不知道,你们快滚,再不走,我不客气了。”刘宝山随手就从院子里抄起一根木棍,就要朝两人挥去。
“住手!”殷凡忽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刘宝山,你知不知道,你当年监工的13号楼发生了什么,五六十人无故失踪,就在那栋楼里不见了!还有一人跳楼自杀!你跟这一切难道没有关系吗?你心里难道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被殷凡一吼,刘宝山也是被镇住了,过了几秒,这个老大爷竟然蹲了下来,声泪俱下,不住的念叨:“报应啊,果然是报应,都是我的错啊,就不该拿那笔来路不明的钱。”
谢雪看到一位老人竟然不住的哭泣,也是有些不忍,用眼睛瞪了一下殷凡,然后不断的拍打着刘宝山的后背,安慰道:“大爷,别哭,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当年建造那栋楼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宝山哽咽说道:“你们进来吧,我到屋子里跟你们慢慢说。”
两个人随刘宝山走进了屋子里,另个人看到屋子里的墙很黑,弄的整间屋子很暗,看来是有年头了。屋子的东西都很旧,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几件家具都是油木的,柜子上落了很厚的尘土。
“你们坐吧!”刘宝山说了一句。
谢雪和殷凡各找了一把椅子,掸了掸灰尘,坐下了。
刘宝山低着头坐在土炕上,微微低着头说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都告诉你们。”
殷凡从口袋里掏出了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的就是那栋楼里墙上冒出的黑色物质,他举起来问道:“刘宝山,这个东西你认得吗?”
刘宝山苦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会不认得呢?当年不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我才变成这样的嘛。”
接着刘宝山娓娓说出了关于那栋楼的前因后果。
几年之前,他是这辽山镇十里八乡有名的包工头,手底下领着二三十号人,也承包了许多工程,这鑫苑小区的工程也是他承包的,不过他只承包了一部分,这一部分之中就包括这13号楼,刚才殷凡问他鑫苑小区他一时没有回想起来,但是说到这13号楼他一下就想起来了。
自从接了这栋楼的活,他便开始厄运连连。一开始盖这栋楼的时候,有两个工友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一个死了,一个成了高位截瘫,他和承包公司都赔了一大笔钱给人家,差点倾家荡产。后来,他家里又出了事情,他刚3岁的孩子,忽然得了一场大病,需要一大笔钱手术,大概要30万左右,这个孩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即便他跟妻子找所有的朋友借了个遍,跟手术费用还是差距很大。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30万。几天下来就老了好几岁,天天也吃不下饭,干坐在门口抽烟。
但就在某一天他坐在门口抽烟的时候,来了这么个人。
“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坐在门口抽着烟,一个穿着很古怪的人站在我的面前,他竟然披着一身蓑衣,戴着斗笠,脸上还蒙着面纱。”
“斗笠!”谢雪忽然大叫了一声,吓了两人一跳。
“怎么,你见过?”殷凡很奇怪谢雪的反应。
“我只是很奇怪,这不是古代人才穿的吗?”
刘宝山点了点头,“是啊,那玩意,我记得是我爷爷那辈的东西,这都啥年代。但没来得及我多想,他开口第一句话就吓了我一跳。”
这个扮相奇怪的家伙,一语就说道,刘宝山,你是不是缺钱给你孩子治病。刘宝山当时也吓了一跳。
“那个人跟我说,他是听别人说的,说我到处都在找人借钱给孩子治病,我问他,你能帮我吗?他点了点头,说钱他有的是,说完,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沓钱,他说钱可以给我,也不用我还,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我当时一听就很激动,立马给这人跪下了,只要能救自己孩子的命,杀人放火我都干。”
那个人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宝山,只不过刘宝山听完以后觉得很诡异。
“他当时跟我说,在村外的小山坡上有做孤坟,埋了两具尸体,叫我挖出来,然后埋到我正在建的13号楼里,我当时已经也是很害怕。这是损阴德的是,不仅是挖坟掘木,还把人埋到房子下,这不是叫人家永世不得翻身嘛。我当时犹豫了,他看到我这样立马转身就想走,无奈之下,我就答应了。他还给了我四袋子像泥一样东西,黑乎乎的,叫我把尸骨放在13号楼以后,盖在尸骨上一部分,其余的掺在是其余的掺在盖房子的泥石灰里。我问他这是东西啥,他告诉我这是冥土。”
“冥土!”殷凡脸色大变,猛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谢雪看到殷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殷凡慢慢的坐了下来,对着谢雪说道:“事情大条了,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先听他把话说完。”
刘宝山接着说道:“他的话我也没有仔细琢磨,跟沙石料打了一辈子交道,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冥土。后来,我按他说的把活干完了。他也给了我钱。但是没想到啊……”
刘宝山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道:“我儿子还是死了,手术不知怎的竟然失败了,大夫说,我儿子在做手术的时候,不知咋的各项生理指标突然恶化。我知道,肯定是我干的那件事缺了阴德,才害死我儿子的,报应啊!我儿子死了没几天,我媳妇生了场大病,也离我而去。我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听这个小伙子说,那栋楼无故又死了不少人,我就知道都是我做的孽,肯定我埋的那俩人冤魂不散,来报复的,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啊!呜呜……”
谢雪看到一个老人嚎啕大哭,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忽然看到殷凡站了起来,向着一面衣柜镜子走了过去,那面镜子的缝隙处夹了几张照片。
殷凡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照片的可能是很多年前拍摄的,有些泛黄了,上面是三个人的合影,一个壮实的汉子搂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两人的中间还站着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小男孩,眉清目秀的,一家三口站在一个亭子前,就这样开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