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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她的生辰就快要到了。

蔺无夏描着新眉,陶醉在对镜自照中。

门外侍女细声细气来报,建安王有请。

她急急染了腮红,簪上簪子。

唔……这个簪子好像不是很好看。她拔下,换了一支,仍是不满意。

她转头问侍女,是这支好还是那支好。

侍女“扑哧”一笑,“公主,女为悦己者容,果然不假。”

她愣愣然后失笑。

是吗?或许吧,但她一向爱美,只为愉悦自己。

当她走到丰恒身边的时候,丰恒望着她笑,道:“公主真是美丽。”

没有用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诗句,只是真挚的一句赞美。她突然想到,或许这句“真是美丽”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所以她一笑嫣然,“谢谢。”

也不谦虚一下,丰恒想着,但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谦虚就觉得假了。

丰恒身边还站着吴静阳,蔺无夏挑眉,问:“不知建安王有何事?”

丰恒笑道:“上次孤王与公主谈论起下棋,公主仿佛颇有见地。”

蔺无夏瞟了眼桌上的棋盘,道:“建安王是想对弈一局?”

谁知丰恒摇摇头,“孤王从不下棋,不知可否请公主与吴大人下一盘棋,让孤王观赏观赏。”

蔺无夏一愣。

“公主若觉得失礼,不必勉强。”他说着。

她倒是不觉得会勉强,只是奇怪,为何他从不下棋。

丰恒翘起嘴角,自动为她解释:“帝王的棋艺向来不高,公主可知为何?”

蔺无夏恍然大悟,抿唇一笑。

“无人敢赢君王,所以作为一个王,棋艺总是不高。”丰恒道,“但孤王好棋,却无法忍受永远只下平庸的棋局,所以孤王不下棋,只观棋,观高手下棋。”

蔺无夏心头微微颤动。

好个丰恒,坐在壁上,俯观风起云涌,何等心思。

这棋盘之上,想来插一手的人已经太多,而有一人反其道而行之,坐观壁上。

陡然,她想起丰恒在曹苏当政时的韬光养晦。

这搏弈,果然有点意思。

她笑得很婉约,“观棋比下棋更需心思。”她转向吴静阳,“吴大人,请。”

吴静阳眸光一闪,“公主请指教了。”

一个时辰之后。

“公主棋艺真是好。”丰恒对蔺无夏说道。

“哪里,棋艺好的是吴大人。”蔺无夏将称赞推到吴静阳身上。

“能和吴静阳下棋下到这个地步,公主的棋艺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啊。”丰恒这句话,连带赞了两个人。

蔺无夏笑笑,即便如此,输就是输。

棋局上,一片残子。

兵临城下,毫无活路,那便是输了。那一句“将军”,彻底断了退路,绝无转圜。

“公主输在心怀坦荡。”吴静阳在一旁淡淡地说。

丰恒看着残子,倚在桌边,道:“是了,相比之下,吴大人就奸诈多了。”

蔺无夏回道:“兵不厌诈。”

“公主棋艺这般,那蔺丞相的技艺更是让人期待了。”吴静阳说道。

蔺无夏一笑,为家人自豪,道:“总有机会让吴大人和大哥一较高下的。”

“孤王也是十分想观看吴大人和蔺丞相对弈啊。”丰恒大笑。

吴静阳见棋已下完,知趣地离开,只留丰恒与蔺无夏二人。

然后,蔺无夏死命地朝丰恒使眼色。

丰恒愣愣:什么意思?

蔺无夏几乎要翻白眼:那边那边啦。

丰恒扭头一看,侍女太监们正“虎视眈眈”。

他一笑,吩咐众人道:“你们下去吧。”

众人刚撤离,蔺无夏立刻软了下来,瘫在椅子里,仿佛没有骨头。

“你——”丰恒瞪大了眼,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瞬间变成一坨泥。

“哎呀,累死了,我说建安王,以后这种动脑经的事就不要找我了,好累啊好累啊。”

丰恒瞪着她,“那天你谈棋谈得昏天黑地,你不是喜欢下棋吗?”

“谁喜欢下棋啊,虽然我这么聪明,但是不轻易动脑筋的,很累耶,要是累坏了我聪明的脑袋怎么办?”

丰恒嘴角抽动一下,“哦,你的确聪明,刚才还输了。”

蔺无夏摆摆手,很不屑,“我让着他的。”

切,谁信。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矛盾的事呢?我怎会又累又无聊?”蔺无夏苦恼地咕哝。

“那是因为你闲得没事干,但是又懒得抽筋。”丰恒斜眼看她。

她一拍手,“分析得太对了!”

丰恒扶扶额。

她眼睛转转,突然凑近丰恒,丰恒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闪躲,结果后脑磕到了亭子的柱子上。

他疼得不行,但还要保持形象,而蔺无夏早就笑翻到地上。

“你!”哪有被人这么嘲笑过,丰恒怒不可言。

蔺无夏爬起来,眼角带着泪,伸手摸摸丰恒的后脑,笑道:“看有没有撞傻。”

丰恒怔忡在那。

她和他贴得很近,他可以闻见她身上的梅香。

很奇怪。在众人面前,她是温柔贤淑的公主,她是美的,如清水荷花,清丽动人;但一旦她和他在一起,嬉皮笑脸,不拘小节,让人早就忘了她是美的,只觉得她自恋又话多,让人恨不得敲她一下。

但是,现在她还在因为他出丑而笑着,眼角挂着泪珠,他觉得她美极了,从来没有这么美过。

她的手扶在他的后脑上,她的脸近在眼前。她的妆容很细致,但遮盖不住她满脸的盎然笑意。

他看得痴愣,她皱起眉头,“哎呀,真的傻了吗?”

她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面颊,他一阵心驰神荡,刚想展臂揽过她,她就直起身子,叉着腰,歪着头,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找太医?可以只有我跟他单独在一起,会不会说我行刺啊?”

“可是救人要紧啊!”她好苦恼啊。

“不用了。”他阴沉着一张脸。

“咦,没傻啊,谢天谢地。”

现在,他确定敲她还不能解恨,他想掐死她。

丰恒感到很无力,刚才一定是幻觉,他会对这样乱七八糟的人动心。

她突然又凑近他,他差点重蹈覆辙。

他勉强镇定,问:“何事?”

她一脸谄媚,“建安王传言你画画得不错,为我画个梅花吧。”

丰恒一惊。

谁人不知,建安几年之前还是太后曹苏当政。曹苏当政之时,丰恒为求身全,忍气吞声,故意醉心于玩乐之中,尤以美色和书画为甚。

他有一习惯,若是一女子得他宠幸,他便赠与他亲手绘的画。久而久之,有人收购这些画作,然后又高价卖出,在市面上引起收藏之热。

但这其中,他的画技成了其次,更多人指点着他的画,满是嘲笑。

虽然已是过去,但这些荒唐事却是丰恒心头永远的刺。

他觉得被羞辱了,怒火勃发。可她仍貌似毫无心机地笑着。

“太无聊了,想绣个花,但又找不到好的样子,不如建安王画个梅花,应个景,我绣个花玩玩。”

“绣花?你会绣花?”突然焦点被转移,他无暇发火,惊讶问道。

“别瞧不起人,我为何不能会绣花?我的刺绣精美绝伦,举世无双,绣鸟欲飞,绣花蝶来,龙凤见了我的刺绣都要自愧不如。想我双手灵巧,号称金针,想当年……”

“好好好,停!停!”

败给她了……

陈年往事,旧日笑柄,在她面前跟着一起可笑起来;想生气,又生气不起来,对着这种人生气只会气死自己。

“那么,你答应了?”眼睛眨啊眨。

他点点头,否则还能怎么着?

找人拿来纸笔,在素白的纸上画了梅花,素净大方,宛如被称作公主时的她。

但是却不配眼前这个笑嘻嘻地拿着画作左看右看的她。

可是,看她如此高兴,那些称不上美好的记忆又算得了什么。

“师父师父,为什么本门名唤赤雪门?”软软的小丫头仰着红扑扑的脸,眨着大眼儿问。

白胡子老头得意一笑,“天空中被染红的飞雪,你不觉得‘赤雪’这个名字很有创意吗?”

“不会啊,我觉得很俗耶!”

“老”拳直下,正中包子头的脑袋顶。

“呜呜,师父为老不尊,以大欺小!”

“你这个死小孩,一点都不知道要尊师重道!”

“是师父不知道爱护幼小!”

“反了反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啊——救命啊!杀人啦!放火啦!”

针扎了手指,血珠温润。

蔺无夏嘴角泛起怀念的笑。又想起来了,那个可爱的胡子老头。

最近,很容易陷入怀念,过去的事、那些温暖的记忆常常跑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丰恒常爱吹箫的缘故,那箫吹得那般沙哑动人,心弦不知不觉就这么被拨动了。

将手指含入嘴里,吸去血,再拉长了红线,思念便也如这线一样长了。

美丽的梅啊,像她的娘亲一样。

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娘,这箫声,果然撩人。

“给!”

丰恒眉角不停跳动,“给我?”

“对!”

“这帕子?”

“是啊!”

他一个大男人要这种娘娘腔的梅花帕干什么!他用的帕子绣的都是狮子,威风凛凛的狮子!更别提这梅花还是他自己画的了!

早知道是要送给自己的,就画个高级一点的了……

“咦,不要吗?那算了。”蔺无夏说着就要将方帕收起。

“谁说不要了!”他粗声粗气地吼,一把夺过方帕,藏在怀里。

“嘻嘻,不用说谢谢!”

他当然不会说谢谢,“我以为你是绣给你自己的。”

“不不不。”她晃晃食指,“我只享受绣花的过程,结果不重要。”

……原来他只是接受废品。

她哼着小曲走开,他从怀里掏出帕子。

针脚细致,倒也不错,但绝没有她嘴里说的那般举世无双。

他将帕子收好,踱着步子,向花园走去,装作在散心。

然后,日子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过去了。丰恒觉得时间还是过得太快,仿佛昨天还被蔺无夏气到吐血,今日就到了她的生辰。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展现两种截然不同的风采。

祥宁公主的婉约丰姿、如玉般的谈吐让他心折。天下间的美女才女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没有一人能像她这般与他有默契。他几乎不用多说,她就能体会到他的真意,然后,他就会大叹,所谓知音,也不过如此。

可是,当他们私下独处时,那个名叫蔺无夏的野丫头,让他那么头疼。永远天马行空的谈话,老让人接不上,又抓不住重点。嘻嘻哈哈,仿佛什么都无关紧要,面对这样的人,发脾气也只是自找罪受。

但是,即使她嬉笑之间,那股气定神闲的玩世心态,确实让他佩服。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和她一样,玩笑人间。

他迷惑着,又带着期待,当红布的喜庆染上雪地的银白之时,她的生辰到了。

蔺无夏对镜梳妆,直到满意为止。

被侍女扶着,走出门,看见丰恒正在长廊上等着。

绘着彩绘的长廊,金色与红色同时蔓延。丰恒站在那里,一身紫黑的袍子,绣着红色的狮纹,负手而立。

他静静的眼眸里不知有着什么,仿佛冬天的湖水,沉静但深不见底。

他只是站在那里,但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大叹,于无声处,有着惊雷般的霸气,果然,王者就是王者。

蔺无夏福身,“见过建安王。”

丰恒看着她,眼神略见深沉。最后,他淡淡道:“走吧。”

姜宁公主的生辰宴热闹非凡,人们冲着建安王,来赴宴的人出奇的多。

主席上,丰恒对蔺无夏柔情似水,任谁都看得出来,建安王对这位祥宁公主很是喜爱。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但,坐在蔺无夏身边的丰恒分明听见了这样的话语。

“什么嘛,又是只能看不能吃。”

吃也只能吃一小口,更加要命,还不如不吃。

唉,别的可以假装优雅,但美食当前,她总也做不到名门淑女的小食量。

丰恒倾身附在她耳边,众人皆以为他在述说爱语,但他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不是要你事先吃饱吗?怎么还嘴馋?”

“可是可是,我看见这些山珍海味又饿了啊。”

她究竟可以吃多少啊?

丰恒看着她窈窕的身材,想不出她吃下去的东西究竟到哪去了。

丰恒叫来侍女,吩咐将他和她面前的菜肴撤下,她眼巴巴地望着。

“吃不能吃,看也不能看。”她说得很委屈。

也不知是谁,看见食物就像猫逮着了耗子。丰恒看她一脸哀戚,又好笑又起了怜心,低声道:“等下散席了再给你吃好了。”

她眼睛变得亮晶晶,笑道:“建安王最好了。”

他知道她又在谄媚,原因在于他放纵她暴饮暴食。

虽然如此,他还是微微有点赧然,觉得这样的她有点可爱。

可爱?他一惊。

散了席,已是很晚。

天地间幽幽的银光,说不清是明月映雪,还是白雪映月。

“快上西楼,怕天放,浮云遮月。但唤取,玉纤横笛,一声吹裂。谁做冰壶浮世界,最怜玉斧修时节。”

“难得你也有雅兴。”廉雁寒从阴影里走出,仍是一身银白软袍。

蔺无夏一笑,“俗人就不能有雅兴吗?”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大俗人,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蔺无夏不置可否,只是指着月亮道:“嫂嫂你看,这月儿多美,只可惜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

廉雁寒瞟了眼月亮,道:“你不愿登高,总有人愿的。”

蔺无夏大笑,“是啊。”

像今日,那些人跪着,嘴里说着千篇一律的贺喜的话,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呢?

这些难测的人心,一片尔虞我诈。而奢华之下,又是怎样的腐朽。别的时候,她都可以忍受,但只有今日,她觉得有些恶心了。

毕竟,今日是她出生的日子,她的母亲带着苦难产下她,而她一身洁净。

所以呀,只有今日,她不愿让尘埃染了白衣。

廉雁寒看着她,她的眼神有些落寞,廉雁寒凉凉地说:“早就说了,幕后黑手就是这样,看见不想看见的东西,听见不想听见的话。”

“也是,这就是享受暗箱操作快感的代价。”

“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快感。”廉雁寒冷冷回话。

“啧,不用说得这么明显吧。嫂嫂的快感当然要老哥给啦……”

一记拳头,快、准、狠。动作快,但不失大气,充分展现出廉雁寒的大将风范。

“家教不严,以后要严加管教。”廉雁寒下了决断。

蔺无夏抱住脑袋,眼泪汪汪,“老哥不在,嫂嫂就欺负我。”

“你以为他在就会向着你?看清事实吧。”

……的确,在家她就是一五等公民,哦,不,是六等,算漏了小斌斌。

“真是,明明长了一岁,都二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廉雁寒叹了口气,眼里有着笑意。

“嘻嘻,那是因为有你们宠着我啊。”蔺无夏赖皮地冲廉雁寒皱皱鼻子。

“原来是有恃无恐啊。”廉雁寒笑着,平日冰霜一般的脸上总是在看着蔺无夏的时候温和了许多,“家里的人,能宠则宠吧。”

蔺无夏眨眨眼,看着廉雁寒,突然说:“嫂嫂,我能不能抱抱你?”

廉雁寒一愣,然后有些扭捏地点点头。

蔺无夏一头栽进她的怀里,埋着头,闷闷地说:“嫂嫂,把你拖来真是太好了。否则,我就要过一个人的生日了。”

以前,小的时候,她的生辰有娘亲,后来有老哥,现在嫂嫂陪着她。

虽然总有不如意的事,但在这样的时候,有家人陪伴着自己,突然,觉得好幸福。自己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廉雁寒笑着,摸摸她的头,“真是,斌儿都没你这么爱撒娇。”她的声音仍旧有点清冷,可是她说着:“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无夏。”

丰恒回房换了衣服,急急忙忙地走出来。

她一定饿坏了吧,或者她已经又溜进厨房?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笑。

今日是她的生辰,虽然宴席之上祝贺过了,但相比于那些虚情假意,他觉得她值得他真心地道一声喜。

他的步子很轻快,感觉像在腾云驾雾。

他转过林子,在松枝后,看见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一腿踩在桌面,手搭在膝上。

很豪气的坐姿。

她念着词,倒有几分气势。

他的嘴角上扬,刚要上前,就见廉雁寒出来。

她们说着话,丰恒清楚地听到她说“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

他一愣,他知道她的意思。

她不喜欢朝廷,不喜欢官场宫廷。

他愣了一下,那他呢?她是否也厌恶他?

毕竟,他是王,他是这一切虚假与权力的起源。

他怔怔地想,竟在心中泛起了苦涩。他明了,无论她私下与他如何开玩笑,他之于她,终归只是一个无情无性的王。

他滑坐到地上,雪如此冰凉,在他的体温之下融化,透过他的衣服,刺激着他的皮肤。

他看见她抱住廉雁寒。

那便是家人吧,那种难以介入的情意多么让人羡慕。他从小生在帝王家,因为先王早夭,辈分算到他头上来,硬生生让他做了王。

从此,他成了君,而他的父母成了他的臣。这样的隔阂,深入沟壑。

他不想连累他的父母,于是就日渐疏离。

他唤另一人为母后,而那人比只大八岁。这是多么讽刺。

可他还要装疯卖傻、逢迎阿谀,只为在险恶的宫斗之中求存。身边的人,不是想巴结他的,就是想杀死他的。什么亲情,对于他来说,是无聊,也是奢望。

他坐在雪地里,久久,想了些什么,但又不知到底思考何事。

只觉得这雪水****了他的衣,冷得入了骨。

“哎呀,偷听别人,不是君子所为哦。”

直到那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对他说着,他才慢半拍地抬了头,问:“你知道我在这?”

蔺无夏笑着说:“我可是一等一的江湖人,除了心无旁骛的时候,身边的动静一般都可知晓。”

“哦……”

“嘻嘻,我知道我很厉害,但不要太佩服我啦。”

他不理会她的话,只是问:“肚子还饿吗?”

蔺无夏的表情柔软起来,“你还惦记着我啊,我还以为王一般都不会记挂这些闲事呢。”

他的心一阵紧缩,“是谁说的,难道王就不是人?”

他不自觉为自己辩护,只想让她知道,他也是人,他好羡慕她,羡慕她随心而至,羡慕她有着亲近的家人。

她愣了愣,才道:“是了,王是人,人会饿,来来,我们去厨房。”

她故意曲解他的话,他知道,所以他的眼神现在一定是落寞的吧。

“建安王,你快站起,雪太凉了。”

她说着,扶他站起,仰着头对他说:“在去厨房之前,可否陪我一下。”

“嗯……”她开口,他还有什么事不能陪。

“王家都会在冬季祭祀吧,向天祈福。”

他点点头,的确每年的冬祀总是浩大的,今年准备安排在他们的大婚之后。

大婚啊……他不觉垂下眼。

“今日我做寿,所以我最大。既然如此,在生辰的时候许愿祈福,最有用。所以,建安王可以跟我一起哦,沾沾我的仙气,很灵的!”

……这是谁的理论,这牵强的说法很古怪;但丰恒还是被她拉着,又在雪地里跪下。

“闭上眼睛,许个愿啦。”她催促着。这可是她老哥说的,他说在她生辰这一天,老天都会眷顾她的。

她曾许愿见到娘亲,果然梦里就梦见了她;她许愿师父不会发现她偷懒,她真的在师父的眼皮底下边睡觉边练功而完全没有被发现。

她的愿望都很小,老天爷一定会成全她的吧。

她知道各有天命,所以当失去至爱的时候,她不会怨恨上天。但是,她生辰的小小愿望,她希望可以实现。

今年,她的愿望有点特殊。

她想请上天给她一颗坚定的心,让她不再彷徨。

“会心想事成的,一定会的……”她在夜风里呢喃,轻如烟云。

而他听得心都柔软了。

他本该祈求国泰民安,只是一个王的责无旁贷。但他迟疑了。最后,他究竟许了个什么样的愿望,或是究竟为谁祈福,他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她盈盈地跪在雪地里,双手合十,如此虔诚。

她张开眼,笑看着他,“我肚子饿了呢,建安王。”

“好,我们去吃点东西。”他说着,一定看不到自己眸子里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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