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笑笑很能理解杜媛对美好爱情的想象。
“那是想象而已，生活、爱情和小说里的不一样。至于婚姻，说不定连当事人都搞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杜媛，工作去吧。”
打发了杜媛，余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直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播放花边新闻，其中一个浏览器登陆了邮箱，QQ在右下角隐身。手机安稳的躺在她的手边，鼠标垫是江小烦最喜欢的喜羊羊、余笑笑最喜欢的美羊羊。
桌子上一盆盆栽，仙人球已经枯死，只有一个花盆和泥土摆在那里。
想了想，余笑笑将盆栽拿在手里，扔进了走廊上的垃圾桶里。焦躁的走了两步，给自己点燃一支烟。然后又回看了看了一眼躺在垃圾桶里的花盆，狠心的熄灭了烟头走回办公室。
这盆仙人球是江勇毅送的，一年前他最后一次从部队回来的时候，送他去机场的路上他给买的。余笑笑承认此生唯一会照顾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她从未养活任何植物，从不想养任何的宠物。这盆仙人球也很争气的，摆在办公桌上一个月后，枯死了。这个盆子一直留着，可余笑笑没那个时间给它移栽新的东西上去。
现在仍了，一了百了。
办公室有其他的绿色植物做装饰，这盆仙人球不多余，也不是非要摆着不可。
午夜时分，一通电话打碎了她的美梦。挣扎着从被窝里做起来，从床头柜摸索着找到手机。
“喂。”
“笑笑，你能不能过来看一下？江小烦不肯睡觉。”江勇毅语气之间都是无力感。
退役这半年来，父子之间感情培养的不错。江小烦三五不时会和余笑笑一起回到老家见奶奶，他对奶奶夏贞丽也不陌生。只是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不是妈妈哄着入睡，身边也没有母亲的陪伴。虽然提前说过，这个环境仍然让他恐惧。从洗澡之后，江小烦就哭到半夜，两人实在没办法了，江勇毅只能给余笑笑打电话。
这栋房子，是这半年之间买的。现房，用的是江勇毅的转业费。还没有付清全部，余下的几年之内也能还清。
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余笑笑就想离婚了？
江勇毅不敢往下想，只能在母亲的劝哄声和儿子的哭声中，等待前妻的到来。
“江小烦，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话吗？”为什么对于这个意外，她一点都不惊讶呢？江小烦才四岁，跟他说道理的确有点说不通。身为教育他的母亲，余笑笑也不会这么轻易和他妥协的。
“要不还是先把他哄睡吧。”夏贞丽看不下去了，她已经年纪大了，熬到现在这个点也不容易。更多的，她害怕孙子会苦出病来。
余笑笑不想往下说了，走到床边给不安的江小烦盖上被子。
“妈妈在这里看着你睡，明天奶奶就会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那你呢？你带我去玩吗？”
“妈妈要加班，跟奶奶一起玩好不好？奶奶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还有玩具。小烦不是一直都说奶奶好吗？现在就有和奶奶一起玩的机会，还不珍惜？”
“你会来看我吗？”
“会的，现在睡觉。”
在轻轻的拍打和余笑笑不成调的哼声中，江小烦还是抵挡不住困意而睡了过去。余笑笑替他擦干脸上还未干的泪痕，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江勇毅就站在门边一直看着她，她出来后才敢松口气倒在沙发上。
余笑笑一笑置之：“睡吧。”她也打算睡了，虽然明天是周六，可她早就没了懒床的习惯。
“很晚了，要不你就住这里吧。我可以在沙发上睡一晚。”江勇毅回归到无措的状态，从沙发上站起来。
“是啊，我在给你下面呢，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或者你要睡我房间也是可以的。”夏贞丽从厨房里走出来，听闻要走的话有些不乐意。
“妈。”余笑笑局促的喊了一声。
“知道是你妈还见外，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从前啊是不能在一起，现在有条件了又要缓冲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离婚了呢。”夏贞丽挥挥手，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她的时代了。以前是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城市里不能在一起，现在都在一个城市里要说双方不习惯而暂时分开住。
年轻人的思维，她是跟不上了。
“妈，我送笑笑回去就行了，你先睡吧。”江勇毅连忙回房间换上衣服。
夏贞丽揪着这点时间和余笑笑随便聊了两句，这俩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余笑笑就算不是自己媳妇儿，那也是疼爱有加。从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要见一面就难了。家家都是这样的，她也不求其他的。现在夏贞丽也来到都市了，可以就近看看她的儿子和儿媳的生活。却没想居然这么拧巴，简直就不想过日子的人。
江勇毅拉起余笑笑的手，送她到楼下。
“你别介意，我想我妈有个心理准备，你知道的，她有心脏病。”江勇毅并未想好要如何跟别人说离婚的事，他也看得出来余笑笑也没准备好。至少在双方的亲友之间，仍然只有小规模的人知道。
“我明白，你别送了，我回去了。”
“我送你到你家楼下。”
“然后呢？你再坐出租车回来？或者你开你的车跟着我？毅哥哥，就像妈说的，别拧巴了。如果我遇到抢劫或者其他的，我就高喊我先生是警察。”那一条看起来都像是有病，就算有绅士精神，她也觉得麻烦。
两人笑了起来，有些尴尬。
最终余笑笑说服了江勇毅让她独自回了家，打开家里的灯，没了江小烦她还有些不习惯。
路过客厅的时候，余笑笑看了一眼窗台上摆放的花盆。绿色的小花花在花盆的外面飘荡，没有一株植物，光秃秃只剩下干枯的泥土。想起下班的时候路过那个垃圾桶，花盆还躺在里面，估计是清洁工还没有清理。
余笑笑等待电梯的时候，还是不忍心的将它拿了起来。用纸巾包住，套了一层塑料袋，然后放在了家里。
花盆的颜色她还是很喜欢的，只不过不是自己喜欢的红色。可是摆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能凭空生出花来吗？仙人球枯萎的时候又掉落种子吗？过了这么久，它还能长出什么来？
熄灯，和今天说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