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穿透云层,在黑暗的夜色中勾勒出狼堡监狱丑陋的轮廓,不用靠近,你都能嗅到这座魔窟散发出的腐朽和血腥味道,听见老鼠啃食腐肉的声音。
平日不可一世的典狱长此刻身体微弯,像个谦卑的仆人一样为身后的人引路。他手中提着一盏破旧的油灯,昏黄的光芒在漆黑的走廊中显得十分诡异。
每隔一段时间,这油灯就会在午夜亮起,只是最近频率降低了些。那微弱的光亮对关押在这里的囚犯来说,非但不是代表什么希望,反而代表着更可怕的苦难甚至死亡——因为那都是一笔笔罪恶交易的前兆。
走廊两侧的牢房中不断传来嘶哑的哭泣和痛苦的呻吟,典狱长却神态自若,仿佛行走在自家的花园。他不时在某个牢房门口停下来,指着牢里的犯人对身后的人介绍几句,就像推销一件件得意的商品。
“这个怎么样?您别看他满脸胡子脏兮兮的,其实年纪不大,还不到二十岁,瘦是瘦了点,但四肢健全,就是手指头少了几个……”
“这个符合您的要求!唉,可惜腿打断了还没长好,都怪那帮狼崽子下手没个轻重,真是耽误事儿!”
客人穿着带兜帽的斗篷,看不清面容,却能看出一直在摇头。
狼堡监狱在迈歌琴大陆臭名昭著的原因不只是血腥的酷刑,还有罪恶的死囚交易。无数没有身份背景的囚犯在进入狼堡后就无声地消失了。某些贵族有着见不得光的嗜好,而这些囚犯就是最好的消耗品。
自从那种有传染性的怪病在大陆蔓延,导致大批大批的人患病死去,各国人口锐减,末世预言四起,最令人绝望的一种说法是庇佑大陆的圣火即将熄灭,瘟疫之神斯托普·帕布勒克什会带走所有的生灵,直到最后一个人死去。不过典狱长没工夫想那些无聊的预言,他只看眼前,就是服务好这个新来的客人,毕竟现在这世道,还有心思买死囚的贵族越来越少了。
可是所有能交易的死囚都看遍了,也没有这位客人看中的,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钱飞走?典狱长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回头对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的客人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保证您能满意。请跟我来。”
他带着客人一直走到长廊的最深处,打开地上的暗门,赫然出现一个黑幽幽的入口。两人拾阶而下,解开重重重锁,进入一间阴森的地下室,这里比地面上的牢房条件更恶劣,火光摇曳昏暗,但依然可以看到角落镶满利齿的拷问椅,上面还有斑驳的暗红血迹,肮脏的铁锅里有早已凉透的木炭和烙铁,一根带着倒刺的鞭子被丢在地上,这种鞭子抽在人身上会立刻皮开肉绽,就像被铁环固定在墙上的那个男人一样。如果不是隐约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真不敢相信这种伤势之下人还能活着。
“前阵子本地出现了一个专门刺杀贵族的暴徒‘疯刃’,您听说过吗?为了抓他,我们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啊!”
“你的意思是,他是疯刃?”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客人今晚第一次开了口,他的声音异常年轻,语气带着贵族少年的桀骜和轻佻,“老头儿,我虽然年轻,可从来不当冤大头。昨天晚上‘疯刃’再次出现的消息连我住的旅馆都传开了。你说他是‘疯刃’,那斯诺伯爵的宅子是他自己点着的喽?”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您先等我说完嘛。”典狱长忙道,“他虽然不是‘疯刃’,但也身手了得,要不是告密的人提前帮我们下了药,根本就抓不住他呢。本来我们以为抓住了‘疯刃’正在让他招供,谁知真正的‘疯刃’又出现了。想必是告密的家伙贪图赏金找了个流浪的剑客糊弄我们的。”
“既然他不是疯刃,那岂不是无罪的?无罪的就不是囚犯了,也能卖吗?”年轻的客人伸手摸了摸这个倒霉的剑客结实的胳膊,在感受到他因愤怒而鼓起的肌肉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看您说的,我这里可是狼堡监狱。在这里的自然都是囚犯,哪有什么无罪的人呢!再说他要真是‘疯刃’,那可是要招供以后公开处决的,还真不能卖呢。”典狱长笑眯眯地说。“只是这个情况我多少要担点风险,之前说好的价格……可是要翻倍的哦。”
“钱好说。就买他吧,我的白狮子肯定会喜欢这个新玩具的,可惜就一个合心意的,看来这次轮不上我那四条可爱的鬣狗了。”
“您真是慷慨!那我我们这就走吧,我一会让手下把他绑了送到您的车上去。不然万一他发起疯来,伤了贵体就不好了。”
少年摆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说罢少年不等典狱长拒绝,就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掐住无法反抗的男人的嘴巴灌了下去,“这是我们家族的秘药,吃了之后保管他只有喘气的力气。我怕死的很,一定要把危险降到最低。”
“还有这种奇药?”典狱长瞪大了眼睛。
“那是自然!少爷我今天买到好货了高兴,也送你一瓶吧!”说罢少年从怀里掏出另一瓶药水丢给了典狱长。
典狱长高兴地接过瓶子,光这个水晶金塞的瓶子就价值不菲,看来此言不虚。
“这里面有十多种珍贵药材呢,制作起来又费时又费钱,闻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典狱长闻言拔掉塞子放在鼻下,果然,一股奇异的药香溢了出来,整个人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