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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私会

璀色用力吸了一口气,所有人在鼓足勇气做一件事之前都会用力吸上一大口气,璀色也张开肺部,倾尽全力吸了好大好大一口气,但她的勇气还是没能鼓出来。

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璀色自己责骂自己。

英骅的示好和独益的被囚,同样令璀色牵肠挂肚寝食难安,这几日临睡前,英骅和独益的身影总是交替着在璀色脑海中浮现,此刻也是这样。

英骅和独益似乎全无可比之处,独益似一块难得一见的异石,价值难定,是连城之贵或者不值一文都在一念取舍之间,英骅则是纯金打造的国之宝器,代表着尊贵和荣耀,高不可攀。

当爹问她是否还记得小英王的时候,她本该老老实实地回答她记得,就算她洞悉了爹这么问的用心,她也该回答记得,爹想用她来牵制英骅,那是爹看得起她,她怎么可以说不。由乜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晋升为英骅的王妃,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她的身份就是大将军之女,除了与王公贵族结亲之外,她的命运还可能有第二种写法吗?她不可以骗爹说她不认识。

但她骗了爹,这是她这辈子最严重的一次忤逆,就连三年前的那次未能成功地离家出走也没有这么严重。

她说她不记得小英王,因为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独益从后面拥抱她时,说的那句话:“我希望,你妈再打你的时候,我可以这样在你身后。”

她当然也记得前面那句话:“璀色,我娶你吧,这样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但真正令璀色感动的却是后面一句。

璀色不爱哭,也许在别人看来她的境遇如此凄惨,她该日日以泪洗面,但璀色还是希望自己可以用笑容化解一切,所以她不哭,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哭。但那晚听到独益说完那句话,她哭得一塌糊涂,如今想起还觉得尴尬。

其实小英王也说过要保护她,并且他说到做到,但独益不是,独益仅是说而已,他也仅能说而已,独益也是懦弱的人,不然三年前她的离家出走不会功亏一篑。

是独益劝她回来的。

照理,她该嫉恨他,但她没有,一点没有,也许正是因为他的懦弱和她那么相似。

小英王要保护一个人太容易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独益却不是,可是独益还是说,我希望你妈再打你的时候我可以这样在你身后。

所以,璀色好感动好感动,因为她深深了解他们都是很难鼓足勇气的人。

“独益!”璀色终于施展出同微眉刀法配合的轻萍步,踩上屋檐,悄无声息地跃入北静园,找到软禁独益的厢房,由偏窗窜入。

“独益!”

“璀色?”独益喜出望外,推开面前的医书,站起来,抖抖长衫,又捋捋有点乱的头发。

璀色不明白他突然理头发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很热心地走上前帮他整理。

独益避了一下,玉面微红。

璀色也终于反应过来独益为何要抖衣顺发,他希望他面对她的时候比平常更整洁一点,璀色不觉也飞红了脸。

两人正无语,气氛胶着,一阵细碎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糟糕!”璀色慌了,若被她娘发现她私探独益,她一定又被揍个半死,璀色急于找个地方躲起来。

“璀色,你跑去哪里了?我足足十七个日子没看到你了。”

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璀色心里一甜,“我爹让我跟着小娘学点东西。”璀色一时间实在找不到地方躲,只好旋身跃到屋梁之上。

独益觉得眼前一花,“璀色,你怎么飞到那上面去了?”他仰头急问。

“嘘!嘘!不能让我娘知道我在这里!嘘!”

“哦!”独益点头不迭,他很好奇看起来柔弱无力的璀色怎么竟然还身怀这样的绝技,他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璀色,璀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独益不知不觉也陪着她一起绽放笑容,他很想告诉璀色,以后都要这样笑,因为想笑所以笑。

厢房的门“砰”地被推开了,小青打头,几个容貌妖冶的华服婢女跟在后面,最后走进来才是乜将军的正室夫人,公皙静女。

公皙静女一看到独益便啧啧赞了几声,她的眼神本就锐利逼人,独益被她目不转睛的打量看得低下头去,像朵被折断的花,藕断丝连地吊在花茎上。

公皙静女随便裹了一件红袍,袍上是百鸟朝凤的彩绣,****半露,脖子上绕着一串珊瑚珠项链,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别的饰物,趿着鞋,鞋面宝蓝色,面上绣着蝶恋花的图案,蝶是粉红蝶,花是粉白花。

“我倒不知道你是长成这样的!”公皙静女饶有兴味地说,一边说一边伸出三指捏住独益的下巴,迫使他朝左右转脸,以便更仔细地赏玩他。

独益心肺都快气炸了,但还是不敢讲个不字,眼前这位贵妇嗜血残暴,独益不敢想象开罪她的后果,只好隐忍。

躲在梁上的璀色虽然很想帮独益摆脱窘境,但她又实在凑不足勇气去面对母亲。

幸好,公皙静女摩挲了独益几下,就放开他,然后丢给他一幅卷轴画。

独益展开,璀色在梁上看不清画上到底画了什么。

“你只要令我变得比这个女人更美,我就放你活着离开北静园,我公皙静女这辈子作恶无数,但决不食言!”

璀色等母亲一行人走远,这才从梁上跃下,轻巧巧一点声响也没有。独益受惊过度,还没回过神来,呆呆手捧画卷。

璀色走过去一看,说:“这可难了,我娘怎么可能变得比小娘更漂亮呢!就算你的易骨术再高明怕也办不到,美人之美都是鬼斧神工呀。”

原来画上竟是娇娘的影神图。

“原来这位是你小娘。”上次他还误会她是青楼红妓,对她说了一大堆不知所云的话,她心里一定笑死了,独益定了定神,“你妈为何要变得比她更美?争宠?你妈根本不在乎你爹,不然她也不会明目张胆把那么多年轻男子引到这里。”这些天独益虽被限制行动自由,但他坐在屋中想回避北静园中那些肮脏的秘密也不成,公皙静女可不是会悄悄办任何事的人,床笫间的事更加不会了。

“是为和小娘争口气吧?”璀色苦着脸,“完了,完了,我娘说到做到,如果你达不到她的要求,她真的会把你化成花肥,然后——”璀色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捂住嘴。

“浇那些花?”独益替她说完。

“原来你都知道了。”璀色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我娘——”璀色试图为自己娘亲令人发指的举动粉饰一番,但她实在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知道你和你妈不同。”独益急忙安慰她。

“嗯。我娘是青木第一才女,她常常说男人有了才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癫狂,什么竹林七贤,不就是一群喜欢喝酒闹事满腹牢骚的疯汉吗?才子可以狂,才女为何不可?我不敢为我娘的所作所为辩护,但是她的话其实也颇有几分……”

“几分道理。”独益再次替璀色说完。

璀色不好意思,更用力地微笑,那笑别扭极了,像是一块裂在脸上的面具。

“你的心里还是向着你妈?”独益想不通,这样的娘,不认又如何?

“她教过我写字,读书,还为我做过一件冬衣……我、我、我……其实说到底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对立。”璀色不是不能,她是根本不敢。璀色等待独益来羞辱她,每个人都会因为她的懦弱而羞辱她,似乎怯懦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嗯,她真的很可怕。”独益一边说一边用力捏住璀色的手。

璀色错愕又感动地看着独益,她没有挣脱他,她任由他捏着她的手,他的手很冷,也许比她的手更冷一点,其实时节刚刚近夏,他们两个却都手指冰寒,不是冻出来的,都是吓出来的。璀色从来不曾想象过,会有一个人在同一个时刻同一个地方与她一起心惊胆战。

原来,同样的害怕由两个人来分担,真的可以减轻一点。

澜帝和乜崇愚在七宝楼后的水阁对弈,十几名小太监雁列两旁,手捧各色果点,丝竹乐班隐在岸边的细柳之下,悠淡的乐声透过柳枝、水面,越发丝丝袅袅,若隐若现,恍似仙乐,宁人心神。

李执事怕扰了澜帝弈棋的兴致,猫下腰,轻轻禀了一句:“镇南侯来了。”

“哼,”澜帝推秤,英骅已经到了水阁外,澜帝透过水晶玻璃窗看到英骅英姿勃勃的身影,“算了,行个家礼就算了。”

英骅没有再装模作样地坚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仅是单膝跪了一下就进来了。

澜帝冷笑数声,轻声说:“若有可能,他怕是连这单膝一跪都要省去。”

乜崇愚闻言一笑。

“英骅你来了?来,来,赐坐。”澜帝提高嗓音热络地说。

“原来陛下和将军在下棋,英骅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哪里。”澜帝笑道,“只是这天下没有供三人下的棋,不然我们一起下,一定更好玩。”乜崇愚早把英骅当日螳螂蝉黄雀之说在澜帝面前学过一遍,澜帝耿耿于怀。

“那么,我们玩叶子牌如何?”英骅貌似天真地接了一句。

澜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乜崇愚忍着没有出声,实际上肠子都快笑断了,乜崇愚想,英骅英骅枉你英雄无敌,竟然也有百炼钢变成绕指柔的时候,这么快倒戈,故意给澜帝难堪,为的就是讨好他这个未来的岳丈大人呀。

澜帝大致清楚英骅为何突然偏向乜崇愚,他定了定神,笑道:“英骅,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去大将军府欣赏歌舞?将军的爱妾是否真的名不虚传,色艺双绝?人家传她浓香覆体,传言可真?”

突然牵扯到娇娘,乜崇愚的脸色立即变了。

“真。”英骅不想多事,仅答了一个字。

“那改日朕就让皇后传此姝进宫,以证传言。”

乜崇愚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陛下信不过英骅的话?”英骅试图打个圆场。

“就是因为信,所以朕不服气,这样的尤物,朕的爱卿们都赏玩过了,朕却无缘一见,你说朕心痒不心痒?”澜帝故意轻佻地说。

乜崇愚恨声道:“其实臣的妾室早已年老色衰,怕是入不了陛下的眼!”

“哦,那你的女儿呢?二八佳人,正是一朵花开得最鲜最嫩最美的时候。”澜帝说完看了看乜崇愚,又看了看英骅,“听说将军之女也妙擅歌舞,英骅你曾见过,舞得是否精妙?英骅朕知你年轻真诚,从不欺君。”

英骅知道这个问题无从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说:“妙。”

“那好,乜爱卿你就安排一下让你的女儿进宫献舞,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只许你女儿跳舞给英骅看,却不给朕看,难道嫌弃朕老眼昏花,不懂欣赏吗?”澜帝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英骅和乜崇愚一起离开水阁,刚出宫门,英骅就忍不住发作:“你就献你的小妾入宫给澜帝一观又如何?她本就是青楼出身,还怕给人看不成?”

乜崇愚大怒,微眉刀出鞘。

英骅衣袖一挥,乜崇愚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剧痛,不由自主随着无形气流运动,把刀收入鞘中。

“你找的哪位铸剑师傅,这么快就能为你打造一把宝刀?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容易折断呢?”英骅甜甜地冷笑着。

技不如人,乜崇愚不得不忍气吞声,“总之,我们不要上了澜帝的圈套,你我自相残杀,澜帝坐山观虎斗,看得不知道多么开心呢。”

“好!你不送璀色入宫献舞,我们相安无事。”

“既然你这么在乎璀色,不如你立即娶了璀色,下次澜帝再要璀色入宫,由你以夫君身份出面拒绝,岂不更好?”

“你……”英骅被将了一军。

“怎么?还是无法取舍?江山美人,不能兼得,这滋味怕是很不好受。”乜崇愚冷嘲热讽,“其实你娶了璀色,我也未必会用岳父的身份压制你,更何况你英骅岂是别人压制得了的人?”

“哼,你当然压制不了我。英骅赶着回英王府,告辞。”英骅带五千精兵入京,暂时驻扎在废置的小英王府,英骅五岁就封王,赐府第采邑,十岁时因父亲谋逆而失去一切。

澜帝虽然对当年英骅之父逼宫的事耿耿于怀,但在乜崇愚坐大,虎视眈眈想取而代之的情况下,澜帝当然更愿意把皇位传给自己唯一的侄儿。英骅此次回京根本视皇冠为囊中之物,他实在不想旁生枝节,若他此时迎娶璀色,与乜崇愚结成儿女亲家,澜帝一定认为自己被英骅和乜崇愚联手背叛,当澜帝自认身陷绝境的时候,他会有什么惊人之举谁也预料不到。

澜帝是个放荡不羁无心政事的荒唐皇帝,但他绝对不是弱者。

澜帝赤着脚站在水阁中,水晶窗都被推开了,凉风习习地钻入怀中,李执事试图为澜帝披上一件风兜,但被澜帝一把推开。

“出去,出去,出去!都出去!”

澜帝静看水中的倒影,那不盈一握的细腰,那凌乱松散的长发,还有长发上斜戴的九龙金冠。

澜帝想,这一世他若不戴这黄金冠,不穿这紫金袍,他一定会快乐很多。

其实,他立即禅位给英骅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但他不想英骅认为他软弱可欺逆来顺受,所以他必须把这皇权多抓几日,叫英骅吃点苦头,叫英骅敬畏他。

“明日的锦鸣山之游,你爹希望你也去。”娇娘一边说一边拿出各种首饰在璀色脸上身上比划。

锦鸣山是青木王族的猎苑。

“我并不会骑射。”璀色忙道,爹爹突然要她出席这种场合,为的必然又是英骅。

娇娘笑了笑,也不戳破她,仅是说:“你这样聪明,半天工夫就学会了。”

“我没有猎装。”

“我有。做好之后从没穿过,御针坊秦大娘的手艺,暗蓝金花,有点老气,我不爱,不过给你穿倒正合适,天底下还有哪个女人能有你这样一双眼呢?这么透、这么亮,把什么都照进去了,连人的魂魄都能照进去,就连镇南侯这种精气神这么足的年轻人,也一样跑不掉,一下子就跌进这对眼,再也爬不出来了。”

“小娘……”

“我知道你爹安排你对镇南侯示好是委屈你了,但是你在他身上下点功夫,要他早点娶你进门,不管你爹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对你而言,你可以早点离开这个家,不好吗?这个家,对你而言还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吗?镇南侯我仅见过几次,但是小娘当年也算阅人无数,”娇娘说到这里顿了顿,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镇南侯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可遇不可求,他会对你很好,这样的男人对待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都会很好,何况你是他心爱的,你相信小娘的眼光。能嫁给镇南侯,是你的福气。”娇娘真心诚意地为璀色打算。

“小娘——小娘,我真的不会骑射。”她不要去锦鸣山围猎,她不要讨好英骅,她不要他娶她。

“你!”娇娘大怒,她认为璀色把她的一片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你不会骑射?”娇娘突然拔下璀色头上的一支白银发针,针头是一只玉雕的小雪狮狗,材质并不名贵,但胜在做工精致,这是娇娘送给璀色的生辰贺礼之一,璀色虽然被她亲娘糟蹋,被她爹忽略,但娇娘从来不曾随大流一起去欺凌她,她总是尽足礼数,当她正牌大小姐那样对待。

“你不会骑射?小娘却认为让你上阵杀敌都没问题!”

“小娘……”璀色脸色惨白。

“你还不承认?嘴够硬的!”娇娘说完抓住发针,猛然朝璀色的眼睛扎去。

璀色本能地翻掌捏住娇娘的手腕。

娇娘感觉手腕像被一块烧红的烙铁勒住了一样,很痛,但她却笑得很痛快,“你不会骑射?骗鬼呢!”

璀色急忙放开手,娇娘白皙的手腕上显出一道红痕,璀色又吹又拍,不知道如何是好,“璀色该死!璀色该死!璀色不是故意的!”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娇娘水袖一震,把手腕盖住,“你有这样的好本领为何不杀出府去?反而留在这里任你母亲凌虐?”娇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小娘!”璀色扑通跪倒,“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我不要离开这里,我不能离开这里,我娘是青木第一才女,我爹是权倾天下的乜大将军,我表姨是澜帝的宠妃……”

璀色奴性十足的反应令娇娘很想用力掴她几掌,“你未来丈夫是大名鼎鼎的镇南侯英骅,小娘怎么敢撵你走?小娘撵得动吗?”娇娘嘲讽道。

“不,不,我不嫁英骅。”

娇娘狐疑,这个小丫头唯唯诺诺一点主见都没有,为何在这件事这么坚持?“你不喜欢英骅?”娇娘无法置信,“你另有心上人?”虽然十分匪夷所思,但眼下这是娇娘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

璀色默然,缩着肩膀瑟瑟发抖。

“谁?”一个人名呼之欲出,娇娘已大致猜到。

璀色还是不肯说。

“伍神医?”

娇娘对独益一直很有好感,所以他被软禁之后,娇娘派和奴暗中保护他。娇娘点漆似的眼珠左右转了转,她突然厉声喝道:“不许喜欢伍神医!不许!你听见没有!”

璀色看着突然变得凶神恶煞的小娘,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二夫人是何时发现小姐就是那个神秘高手?”和奴待璀色走出去,这才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问。

“去年寒食节,璀色和大夫人身边几个大丫头在菁华湖旁折柳,你也知道那边那些丫头,在大夫人面前都敢作践璀色,何况离了大夫人,她们取笑璀色黄发黄目,是虎精之女,是半个牲畜。”

“太过分了。”和奴义愤填膺。

“她们这么过分也就是吃定了璀色一定逆来顺受,我当时一个人坐在柳阴下,本是想得一刻半刻的清闲,没料到听到这样一番混账话,我虽然也气愤,但不想出面制止,无谓和那边正面冲突,倒为自己找一条挑衅生事与主母不和的罪名,于是我就坐着不出声,等那般无法无天的丫头先离开,没一会儿,她们走了,我这才走出来,恰好看到璀色拔下发针猛插树干,我急忙再躲回去,待璀色也走了,我才走到那棵树前,我发现树干上被扎出十几个很深的洞眼,我拔下自己的发簪,想试试那洞眼到底有多深,结果竟然整根簪尾都没了进去。”

“后来守护北静园的图校尉离奇暴毙,仵作验不出伤,你去看了一下,说死因是一根长针由左耳直插入脑,我曾送给璀色一对狮犬头银发针,她每次戴都是戴一双,直到图校尉死后,我发现璀色头上仅插了一支发针。”

“所以二夫人因此确认小姐就是那个神秘高手,并且一直替小姐隐瞒。”

“璀色的脾性软弱成那样,能逼到她动手杀人,一定是那个人的错,不是璀色的。”娇娘正色道,“一个想毁璀色清白的淫棍,死又何足惜?我为什么不帮璀色隐瞒!”

“二夫人说得是。”和奴忙道,“所以二夫人请将军撤掉了北静园的守卫,全部换作粗壮的女婢?”

“我也是不想再生事端。璀色奇特的样貌不符合公认的审美观,交口相传,都是她奇丑,其实她是美是丑,仔细看两眼就知道,北静园是再荒淫不过的地方,那些无是就要生非的兵痞受了刺激能不去找璀色的麻烦?她说起来是堂堂的将门千金,实际上连个粗使丫头都不如。”

和奴点点头,“只是不知道小姐是如何练成这身本领的。”

“大夫人虐待璀色取乐,却从不禁止她读书,北静园的藏书是无奇不有,我猜跑不了会有什么武功秘笈之类,还有将军的小书房璀色也是可以进去的,将军的微眉刀谱和心法都收在小书房,别人看不到,璀色是可以的。没有教璀色舞蹈之前,我还不知道她竟然如此聪明,一教就会,一会就精,一通百通。这孩子百样都好,就是那副脾气要不得,方才我揭穿她会武,她竟然立即跪下来求我,说什么,她不能离开这个家,她爹是大将军她娘是大才女,我还真料不到她对她的家世如此看重,她倒不像是爱慕虚荣的孩子。”

“其实也不奇怪,小姐不是没有能力离开这个家,她是没有勇气离开这个家,她不给自己找个借口,告诉自己这个家很美很好,她怎么面对自己呢?”和奴说,“正如小姐明明可以反抗大夫人的虐待,但她从来不敢,如果她不骗自己说自己很爱母亲,母亲怎么对她都可以,她又怎么能任由大夫人对她为所欲为。”

娇娘听得笑起来,“不知为何,每次说到小姐,你都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我可没有打过你虐待过你呀,你到底是在哪里饱受的欺凌,所以这么能体会璀色的心境?”

和奴立即缄口。

娇娘也不逼问她,“将军要我劝璀色给镇南侯灌灌迷魂汤,璀色竟然说什么都不肯。”

“哦?”和奴不敢再多语。

“不过这件事可由不得她。”娇娘断然说,“璀色这种懦弱的性子,”娇娘缓了缓语调,“嫁给镇南侯有什么不好,他再不会欺负她的,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拉不下这个脸,除了嫁给镇南侯之外,璀色认为她还有更好的出路吗?她这样的人,天底下何处容得下她?一副请人去欺负她的样子,我看她很可以去人迹不至的凶鲨岛,那些鲨鱼什么都吃,但很可能偏偏不吃她,谁叫她善良得似尊佛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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