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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并蒂(公孙羽)

第一章 失踪

那是一扇擦洗得很干净的木门,珍贵得骇人的木料,金丝楠,宫里用来建屋,文人雅士用来制琴,高门大户用来制匾,富贵老者用来制棺。

那本来确实是一副上好的柳州楠木棺材,是别人送给独益的,因知他家有老母;但伍母坚持不要睡这么贵重的棺材,“我这辈子福薄命薄,是不祥之人,睡这样的棺材,岂不折了子孙后代的福气?”伍母少年守寡,退让惯了。

独益也不和母亲争辩,第二天,伍母一起床就发现家里的大门换了,独益竟然连夜找了木匠,把棺木改成了大门。她是吃了独益为她调配的安神药睡觉的,故此没能听到噪音。

伍母无可奈何,独益沉溺岐黄之术,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棺木改做大门,多么晦气。

“你这孩子,让出去也是好的。”伍母心疼,“我们家最值钱的就是这一园子药草,倒用这样一扇贵重无比的门,相称吗?”

“大门早就蚀坏了,母亲不是一直说要换的?”独益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脸上的表情迷迷蒙蒙的。他习惯于沉溺在自己小而周全的医药世界,似一只小小的蜗牛,喜欢藏在自己白而透明的壳里。

伍母叹了口气,“算了,我也认为楠木棺材不好,没的去招惹盗墓贼的眼,松木柳木就行了,但我还是想选一副独木的。”伍母宽和地说。

独益点点头,又去看医书,好像他是活在书里,不是活在现实里。

“昨晚忙活了一个晚上,累吗?”伍母殷殷地问。

独益看书看得太专心,没能听见。

娇娘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独益冷待他的母亲,不由心想,这位小神医倒是取了一个很恰如其分的名字,独益,独益其身?心中唯己?

独益青衫,黑布鞋,不知为何给人微风回雪,又净又飘的感觉,娇娘纳闷,多看他一眼,心想,也许因为他格外白净,格外眉清目秀,娇娘没见过哪个男子能有如此柔软的眼神,柔软的眼神配上心不在焉的表情,像个不求人解的谜。

伍母引娇娘进门,娇娘话多,嘻嘻笑道:“好华贵的大门!”

伍母有些尴尬。

独益皱眉瞪了瞪眼前素服淡妆的女子。

娇娘一进门独益家的房檐上就猫了一个通身劲装的家伙,那人密切留意娇娘的一举一动,手握刀柄,蓄势待发。伍母老眼昏花,独益心无旁骛,他们都没能发现那个悄无声息伏在房顶上的人。

娇娘则被这个种满药草的庭院吸引了,院里满目青葱,间杂一点红紫,带着些微辛辣之气的草香随风轻散,落在独益身上,他连眼神都带着药味。

“伍神医!”娇娘热络地喊了一声。

院中有条长案,红漆斑驳,两只小杌子一前一后摆着,独益坐在案后,指了指案前的,示意娇娘坐下。

娇娘道了声谢,坐下了。

“姑娘求易骨?”

“你怎知?”娇娘骇然。

“姑娘独具美丽。”独益操着行医时一贯的疏淡语调,“勉强自己,迁就别人,何必?”

娇娘心中一恸,她哪知独益说这话是说惯的,仅是例行公事而已,她凄然道:“小女子不比先生,手握一技之长,求己不求人,大可固执己见,清高不群,小女子除却自身,一无所有,故此只能做别人眼中的美人,却不能做自己眼中的美人,”娇娘语调一变,十分自恋地抚摸脸颊,“我也认为我的脸型很美,饱满匀称,但时下流行尖小细脸,我屡屡被人讥笑为面如猪头。”

独益不语。他劝她不要易骨,仅是按例行事,至于她的心语心绪,他全无兴趣,过耳即忘,“如果姑娘固执己见,”独益一边说一边从案下取了一副刀具,其中有大小各异的银刀,刀口锋利,还有小锤小矬,甚至还有一柄约略半尺长的银柄小锯,“面容是姑娘自己的,姑娘随心所欲。”独益仔细打量眼前的艳姝。

娇娘被独益紧紧的凝视看得满身发燥,从没听人说伍神医好色呀,他怎这样看她?不过眼神炽烈的独益看起来实在诱人,独益也没有别的优点,就是清秀白净,他眼睛一亮,肤色就更亮了,像剥了皮的荔枝,细滑白嫩,莹莹泛光,“伍神医,你怎么这样看着人家?”娇娘腻声道。

独益因为又得到一个亲身实践的机会,兴奋得喉结上下滚动,越发像是色急,他根本没听清娇娘说了什么,“你要削成尖薄小脸?”

“是。”声音略略发颤,那铺满半个案台的刀锯,看看也心悸,何况一会儿还要招呼到她脸上呢?“伍神医!”娇娘语带娇嗔,“你能保证一点儿都不疼吗?娇娘可是极怕疼的。”

独益的目光还是锁定在她的下巴上,锐利又灼热,“姑娘怎么不问问在下为何一眼看出你上门是求易骨?”

娇娘怔了怔。

“姑娘虽素服淡妆,状似良家女,但浑身浓香,除了从胭脂堆中走出的花楼歌舞伎,在下猜不到姑娘还会是别的来历。”独益的口气还是疏疏淡淡的。找他易骨漂肤的女子不少来自青楼,独益早学会如何应对,不会让自己惹膻上身。

“青楼女子就必来易骨?来易骨的就必是青楼女子?”娇娘大怒。

“不,心中弄不清自己是谁的女人才来易骨,姑娘放心,需要用别人的眼睛来肯定自己美丽的女人比比皆是。宫廷贵妇大家闺秀在这点上与青楼女子绝对无异。”这番说辞,独益也是说过不下百回。

“伍神医……”娇娘感动,他怎么一张口就能说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话?

“你想反悔?”独益误解了娇娘的欲言又止,面露遗憾之色,他并不想错失任何一个实践机会。

“不!”娇娘沉吟片刻,断然拒绝。

独益淡淡扫了她一眼。

娇娘因为这淡淡的一扫而愕然,独益的目光并无轻视之意,她被人轻视惯了,她最懂分辨眼光的含义,但独益冷淡的眼神却更令娇娘生气,他看人不像看人,倒像看一个死物,或者说,像屠夫看刀下的肉,又或者说,他用他的目光直接把她分拆成一堆经脉一堆骨头一堆血肉。

独益可不管娇娘对他有何看法,“既然你已下定决心。”他手一挥,娇娘立即晕倒。

“风茄花加生草乌的麻醉效果果然格外的好。哦,还有,因为我没有十足把握为你易骨成功,所以我不收诊金,易骨之后你麻药未散,还要昏迷十到十二个时辰,我家窄小简陋,不能安置姑娘,但我会为你在望京客栈订一间上房,大致就是这样。”虽然明知娇娘已昏迷,但独益还是例行公事把该交代的话交代完, 娇娘对独益冷漠眼色的理解十分正确,在独益看来,娇娘可不是什么娇娘,仅是一副有待修正的下颌骨。

独益落刀的时候,屋檐上也刀光一闪,直到确认独益仅是划开娇娘的脸皮,并无加害之意,檐上客才收刀入鞘。

独益走出门招呼邻家的小童,要他去城里最大的望京客栈定一间上房,再派人雇一顶软轿,派两个小厮来接人。

“还说是伍神医叫定的?”小童接下独益打赏的一小块碎银子,老练地问。

独益点点头。

“雇马车吧?轿子颠得慌,上次那个半路就疼醒了,叫得像杀猪一样。”

独益怔了怔,他从没想过雇马车和雇轿子有什么不同,“嗯。”他点点头,转身又忘了。

小童老气横秋地掂掂银子,“上次说过了,上上次也说过了,还是每次都要我雇轿子,唉!”

独益照例把仍在昏睡的娇娘的钱袋取下来,摆在一边,待客栈伙计来了好给人家,娇娘脸上扎满了白纱,只露出中间一小块,浮肿得很厉害。

独益又给她把了把脉,提笔在已经写好的药方上增减了两样药物,然后把内服外敷的药丸药膏和钱袋摆在一起。

独益办完这些事,立即离开厢房,走进院子,照看他的药草。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屋外传来马车的辚辚声。客栈伙计垂着手走进来。

“伍神医!”

独益点点头,指了指厢房。

伙计立即进去连着床板把人抬出来,一边朝门外退,一边说:“我们下次再来时一并送来。”

独益根本没听清伙计说了什么,胡乱点点头。

伙计们出了门,一直伏身在屋檐上的神秘客,身子一翻,如惊飞的鹰隼,一晃眼就不见了,显然又去看顾娇娘了。

不一会儿,一个客栈伙计又走进来,一直走到独益跟前,满脸堆笑,说:“伍神医,我们掌柜说谢你一直照顾店中生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把一个红包塞入独益手中。

“唔,唔。”独益的眼睛心神都粘在眼前的药草上。

伙计走了,独益觉得手心里多了样东西,他也不看,一甩手,丢开,继续观察他托人从焰赤买来的异地药材的长势。

伍母走出来喊独益进屋吃饭,看到地上有个红彤彤的东西,拣起来,是个红封,封着一百两的银票。伍母摇摇头,替独益收好。

半个月后,娇娘大致恢复,登门致谢。

“伍神医名不虚传,神技之神,真是神乎其神。”娇娘兴奋过头,语无伦次。

独益替她削骨之后,最初几日又痛又肿,惨不可言,但消肿之后,那个细薄的小下巴竟像是天生就有的,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唔,唔。”独益专心看他的医书。

“小小心意,望神医笑纳。”娇娘递上一只嵌满宝石的纯银盒子,打开来,装满了龙眼大的珍珠,大小一致,颗颗滚圆,名贵非凡。

“唔唔。”

娇娘脸上微愠,这样的谢礼还算备轻了不成?“妾身也知道礼物简陋,实在拿不出手,统共不过价值万金。”

“唔唔,不送,慢走。病情若起变化,速来就诊。”独益根本没听清娇娘到底说了什么,如何能领会她的暗讽之意,他只管专心看他的医书,掐算时间嘴上随便客套两句。

娇娘哭笑不得。她扬手在独益面前摆了摆,独益果然毫无反应。

“哼!”娇娘转身欲走。

“姑娘留步!”独益突然想起了什么。

娇娘立即返身,笑面如花,“听凭神医吩咐。”

“姑娘是青楼红牌,必然结识三教九流的人物。”独益直来直去地说。

“自然。”娇娘忍气赔笑。

“我需要几具新鲜人尸,姑娘可有门路?”

娇娘眼皮直跳,人尸?还要新鲜?天啦!“我去办办看。”刑部胡侍郎是她家将军的门生,应该能搞到新鲜人尸吧。

“那先谢谢你了。”独益的目光直至此时才正式落在娇娘的身上。

娇娘摆好身姿期待他的欣赏。

独益心不在焉的目光突然灼灼然起来。

娇娘心里一喜,好嘛,总算察觉她娇娘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了?

“乜小姐?!”

娇娘随着独益的目光一齐朝门口看去,进门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软薄的影子,齐额裹着乌黑的头巾,眉眼都压得低低的,但眼角处还是溢出一道奇异的金色光芒。

“你?”娇娘脱口而出。

“你?”门口的小女孩闻言抬头,看到娇娘,也呆了呆,一对金色的眼眸瞪得老大,片刻后,又垂下脸,只剩一只小小的下巴对着人,像嫩笋的尖。

“你们认识?”独益困惑,也问道。

娇娘素来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只有别的女人嫉妒她的分,她再不会嫉妒别的女人,但眼下她心中妒火烈烈,独益瞧她就像裁缝瞧一块布,铁匠瞧一块铁,娇娘还为他辩护,这少年太专心于医术,故此对女色视若无睹,可是眼下独益看乜璀色却完全绝对纯粹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哼,璀色这个小丫头相貌奇异,惯来被人斥为绝丑,这个独益到底哪只眼睛出了问题,怎么对她神魂颠倒?

“小娘。”璀色轻轻唤了一声,满脸怯色。

娇娘心中有火,拂袖去了。

“乜小姐,近来可好?”独益也不送送娇娘,只管起身招呼璀色。

“伍神医,你真的还记得我,我来的路上一直怕你早把我忘光了,三年前得你出手相救……”

娇娘从没在别的女人面前吃过鳖,更何况对方还是相貌古怪的乜璀色,她气得头晕眼花,走出门的时候她又听到璀色为难地说:“伍神医,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乜大将军听信了娇娘的巧言,以为她真的要去白云庵向观音求子,故要虔心静思,斋戒一个月,不食荤腥,也不行房,甚至闭门不见人。

“夫妻见面,闲话家常,这也不可?”乜大将军抗议。

“自然不可,娇娘见到大将军哪里还能乖乖坐着闲话家常,大将军如此英明神武,哪个女人见了不要想入非非,娇娘哪里把持得住?心念一歪,可不就破坏斋戒了?”娇娘音似莺啭,声声醉心,再加之她气息浓甜,一个人说话,倒像满园子花鸟都跑到面前来。

乜大将军被娇娘哄得心花开完一朵又开一朵,糊里糊涂就应承了一个月内昼夜隔离。

这晚是一个月之期的最末一晚,乜大将军实在按捺不住,走进了娇娘的南香园,娇娘正和丫鬟们在外散步消食,月上梢头才走回屋来,乜大将军已等在屋里。

“你怎么来了?”娇娘笑嘻嘻的。

“你……”大将军本在喝茶,看清娇娘容貌,手腕一抖,茶杯茶碟一起翻倒在地上。

“我怎么了?”娇娘摸了摸自己尖巧细嫩的下巴,反问道,“你看不顺眼了?也对,大太太就长了一个好细好尖的下巴,你最不爱看了,说是尖嘴猴腮。”

“放肆!胡闹!”乜大将军气得全身乱颤,“你学她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怎么,你觉得我没有往日美了?我倒不觉得。”娇娘继续撩拨道。

“你……”乜大将军素来是被娇娘牵着鼻子走的,他在谁面前都是气焰万丈,澜帝面前也不例外,独独在娇娘跟前他立即矮下去三分,“你好端端跟自己为难什么?割掉两块骨头,不疼吗?”乜大将军一边说一边抽吸,似乎疼的人是他自己。

娇娘冷笑一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如今越看大夫人的鼻子越好看,平平的,矮矮的,怎么看怎么是温柔敦厚!”

“你……不要呀,娇娘你到底对什么不满意?你心里气我,打我骂我出气,好不好?好不好?”

“哼,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也仅是自保而已!”

“这是从何说起呢?”

“你去焰赤族借兵,对方慨然允诺,你却反悔,不管黑水族大兵压境,反而统领你的乜家军和焰赤大军打个不可开交,连云十四城失守之后,你竟还有脸把罪责怪在我头上,说什么焰赤族长无理,要我献歌一曲献舞一首,你冲冠一怒为的是红颜!”娇娘厉色正声道,“好,我就为你枉担这一次罪名,但是你别想再有下一次!以后青木国的生灵涂炭都是因为你的野心,而非我的美貌!”

乜大将军面红耳赤,“娇娘,你听我解释。”

“对不起,我累了,没有兴趣听什么甜言蜜语。”娇娘一边说一边把乜大将军推出门去。

“和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知道你是大将军派来保护我的,你的心还是向着大将军多过向着我!”娇娘仍在气头上,不免拿身边人撒气。

身材干瘪细瘦的和奴急忙跪倒,双手撑地,磕头不止,“和奴不敢!大将军调和奴进府之前曾再三告诫和奴,从此之后,和奴要以二夫人马首是瞻,先是听从二夫人的命令,然后才是大将军的,绝不能错了这个次序!”

“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娇娘嘴上这么说,但心气到底平了一些,“我问你,我要你不要再追查图校尉突然暴毙的事,你为何阳奉阴违!”

“大将军府出了这种一针置人死地的高手,和奴不查个究竟,和奴寝食难安,和奴怕此人对二夫人不利。”

娇娘叹了口气,“你起来。对了,北静园那边是不是撤换了所有的卫兵,改由粗壮女婢看守门户?”

“对。”和奴道,“真是令人费解。”

“费解什么?是我要大将军这么做的。”

“为何?”北静园是大夫人的居所,大将军绝少涉足,大夫人不耐寂寞,北静园里什么肮脏的秘事都有,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因为乜大将军选择了姑息,所以没人胆敢去揭穿。

“我当然也知道北静园从上到下没一个干净的,”娇娘冷笑一声,“但就是因为她们格外的脏,其中有一个干净的就格外的惹眼。”

和奴皱眉想了一会儿,“小姐?”

娇娘点点头。

“二夫人撤换北静园的护卫是为了保全小姐的清白?”和奴冒冒失失脱口而出。

“我哪有那么好心!”娇娘矢口否认。

和奴不由深深看了娇娘一眼。

“看什么看?”娇娘发急。

“和奴该死和奴该死。”和奴急忙垂下眼帘。她心里却仍在想,二夫人真是不折不扣的刀子嘴豆腐心,小姐也实在可怜,堂堂的将门千金,亲生母亲却花样百出地折辱欺凌她,反倒要父亲的妾室插手干涉,“二夫人你认为图校尉是企图非礼小姐,才遭人暗算?”

娇娘“唔”了一声,不想多说。

“那么二夫人有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呢?”

“你怎么这样多事!我说了不许再追查下去!你听不懂!”娇娘厉声道。

“是,是。”和奴只好住口。

重瞳宫内的执事太监本是书馆的说书艺人,澜帝喜他口舌伶俐,为他净了身,带进宫来。

焰赤族派出使节解释三个月前与青木国大军冲突之事的前因后果,同时进贡了当季的时鲜水果。

澜帝一边品尝蜜橘,一边说:“真甜,真好吃,这名字也起得香艳,香雪裹,你知道来历吗?”

李执事急忙答:“奴才特意问过特使,说是这些蜜橘都是在每日太阳初升,晨雾将散未散的时候,由赤身肤白的处女采摘,女孩子摘得多了,手里放不下,只好用手臂拢着贴在胸前,故此名为香雪裹。”

“好,好!”澜帝大笑,一连抓起几只黄灿灿的橘子放在脸上身上滚动。

李执事急忙陪着澜帝一起哈哈大笑。澜帝体瘦如柳,腰肢一转就要折断一般,富贵华丽又英气十足的金龙袍穿在他身上,没给他添上任何阳刚之气,倒更显孱弱了。

“李子,最近朝中有何怪闻趣事,说来给朕解解闷。”

“启禀圣上,最近大臣们中间还真出了一件极好玩的事,是关于乜大将军的宠妾的。”

“就是那个惹得乜大将军和焰赤族大打出手的小妾?我听人说她是‘滚滚浓香,铺天盖地’?”

其实原话是,香似百花齐绽,绕人鼻端,疑似蝶仙。

李执事赔了个笑脸,“可不,听闻她与乜大将军赌气,为了惩戒他,跑去易了骨。”

“变丑了还是变美了?”澜帝兴致勃勃地追问。

“这可不好说,不过据说是照着乜大将军正室夫人的脸型整的。”

“照着公皙静女?”澜帝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娇娘是说到做到的女子,隔了几天,她又跑去找独益,她真的准备把自己的悬胆鼻削成矮塌鼻,她不会给乜崇愚任何机会拿她的美貌做文章,说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但她一走进伍家,就被神志不清醒的伍母一把捉住,“就是你就是你,你把我的儿子带去了哪里?快快放他回家!不然我同你拼命!”

娇娘好不容易才摆脱开伍母的纠缠,耐心问她:“伍神医是几时不见的?老太太你不要急,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把伍神医找回来。”娇娘一边说一边想,虽说如今世道很乱,但伍神医与世无争,是谁要找他麻烦呢?若说是绑票,也该有人来送信索钱,若说是官府的人,更该是光明正大,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掳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前天。不,不,大大前天。”伍母一边哭一边说,说了半天说不清。

娇娘不住安慰她,把自己说成有上天入地之能的神人,打了保票能把独益寻回来,伍母这才安定下来,仔细想了想,说:“七天前。七天前。”

娇娘不由皱紧眉头,七天前她也来过伍家,“老夫人,独益失踪那天你是否也看到过我?”

伍母猛点头。

“所以你看见我就误会是我把独益带走的?”娇娘心中隐隐不安,七天前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乜璀色也来了伍家。

“独益跟着一个姑娘家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是一个细细巧巧,笑起来很……”娇娘本想说笑起来很鬼祟,“笑起来很巴结人的小姑娘,比我矮一点,对不对?”

“对,对,穿得很好,衣服亮晶晶的,湖水绿色,水光粼粼的,像是沾湿了。”

流水纹,御针坊的独创,除了达官贵人的女眷,普通女子可穿不得,看来是璀色无疑了。只是璀色一个未婚姑娘家和独益结伴是要去哪里?娇娘不解。

“独益带着他那副刀具,就跟她去了。”

那副刀具?娇娘急忙走到院中的长案旁,伸手去隔屉内掏摸,那副独益用来给她易骨的刀具果然不见了。

“还有他的药箱,都随身带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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