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寓言:天鹅为了理想冲向云霄,龙虾为了生存只能后退,梭鱼正在回家的路上。
“砰!”一头撞上弹性十足的卧舱壁,达Q娜睁开眼睛。
嗯,还在床上,没滚下去……
可,心绪不宁地在床上滚了一小时,为什么……睡不着……
首先,她很确定已经将自己清洁得香喷喷外带全身舒畅,虽然不像在家中一样穿睡袍,但身上这件淡红色睡服她已经穿习惯了;其次,现在的确是她的睡眠时间段;第三,很安静,埃美尔在中控舱监控“太古吴钩”号,不会吵到她;第四……
“不知麦维睡了没?”抓抓淡红软发,她骨碌坐起,瞪着对面的舱壁想了想,突然一把拉下睡服。
换上轻便柔软的制服,开门,走出去。
今天是飞行第14天,如无意外,明天就可以到达目标星体,完成任务……想到任务,达Q娜立即感到自己被一片悲惨笼罩。
身为现任堂阁的女儿,老实说,如果用点特权,她大可取得一份舒适的工作,就像奥楞一样听听记录报告什么的——当然,她不是抱怨现在的工作不舒适,这是她自己选的——然而,宙外星系是不允许有特权的,无论你是否出身于四位家族。瞧,她还不得听命于自己的上司——奥楞。
就一个单纯的家族而言,她家的人数非常可观。爷爷奶奶有两儿三女,父亲是老大,她有一个哥哥——这仅是庞大家族网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支,更别说爷爷兄弟那边的亲系和分支、母亲家族的亲系和分支、三个姑父家族的亲系和分支……林林总总,加加减减,她已经数不过来了。仅从她父亲、叔叔来说,这一辈的东字雷鸣子孙共有五人,而三个姑姑一共有七名子女。总之,她亲爱狡猾的爷爷现在有十二个孙儿可以“玩弄”,而她很不幸就是十二分之一。
爷爷卸职后,除了丰富他的花园、撰写回忆录、陪奶奶忙于穿梭后辈们的幸福家庭,闲暇之余就是玩弄他可爱的孙儿们。
这个余威仍在的老头子深得人心,通过形形色色的渠道刁难他的孙儿,乐此不疲。若有人不服气想和老头子斗上一斗,结果通常是惨败——她有一位表哥,喜爱自由,谨慎胆大,深思熟虑,其才干得到长辈一致公认;五年前,表哥不想被爷爷玩弄于股掌,一老一少处心积虑暗斗两年,老的笑里藏刀,少的就以逸待劳,老的无中生有,少的就趁火打劫……斗来斗去又能怎样,最后还不乖乖甘拜爷爷下风。
她不聪明,可也没笨到自投罗网的地步。
在热情的东字雷鸣家族中,她属于个性温和的一类,不喜欢争斗,也完全不想与奸猾的爷爷斗智。面对爷爷的“刁难”,有人逆来顺受,有人奋起反抗却功败垂成,也有人固本培元、以退为进,她嘛……直接跑。
身体健康,她跑远一点总行吧。跑得远远的,谁也烦不到她……
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原以为最多只会受爷爷的影讯骚扰,可老头子威仪长存,奥楞偏偏是他的死忠崇拜者,轻易被一盒紫豆蛋糕收买,将一件简单任务变复杂。
原本:她只要抵达宇宙坐标指定的位置,将星群中早已勘探定位的一颗能量星体带回去。飞来,打捞星体,再拖回去——多简单的任务!
现在:公文给了她宇宙坐标,和一个“鹅虾鱼”的寓言……哦,东字雷鸣!那块坐标中有成千颗星体啊,到底哪一颗是能量星体?用奥楞的话说,只要她破解三种动物背后的意思,就能找到能量星体,打捞,再拖回去——多复杂的程序!
麦克斯维听到寓言后的发愣表情她绝对忘不了……脑中不断回闪那双惊诧的黑眸,纤长身影已走过冰凉的通道,打开休息舱,不意外看到盘坐在地板上的人。
他没休息?
微微一笑,她悄悄走近。他手边是一本打开书页就能观看的历史书,从定格的历史画面看,显然已讲述到两万三千年,埃美尔坐在他身边。
那天惊讶之后,他想帮她,却觉得自己不得其门而入——“也许了解你们的历史和科技文明之后,我才能明白三种动物有什么象征意义,或者它们怎样指明你要找的能量星体”,他说了这句之后,开始疯狂阅读历史。
三天的相处,她很感叹地发现,与其说麦克斯维对知识充满狂热,倒不如说他是一个疯狂的科学赌徒,永远精神饱满,兴奋过头,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是吗?我们赌……”
——“你很喜欢赌?”
她简单地问。
——“科学的进步,有时需要靠打赌来推进。在地球,如果某种理论长年无法得出结论,而提出方和反驳方中有两人打赌,结论就会出来。我常做这种事,达达……当然,也得小心,如果一个量子物理学家和一个宇宙物理学家打赌,而量子物理学家在赌局中出言无状,或太过轻视,并且赢了,他的无礼就会上升成两组学派的矛盾。也就是说,如果你是宇宙物理学家,你会因为这个赌局而潜意识地讨厌量子物理学家。”
他复杂地答。
她无言。且不提他因为赌输而只有十一位地球情人,就单单她亲眼所见,两天时间,大大小小,他和埃美尔一共打了三十七次赌。
他对埃美尔的兴趣比对她还大——这个念头让她鼓起腮,气愤愤走到低头不知干什么的黑发男人身后。
“达达!”埃美尔回头,拿起一块银色片状物贴向她,“看,达达,这是我的剪影。”
达Q娜接过,是一块用折叠金属切割出的……影子?
“玩什么?”她好奇地坐到他身边,地上除了天鹅龙虾和梭鱼的剪影外,还散放着一些她不认识的动物。
他抬头,黑眸中暂时隐去毒汁般的光芒,浅浅一笑,“剪影,地球上一种非常古老的游戏,在没有发现电磁没有影讯的时代,人们将自己的侧影投在画纸上,然后剪下来做装饰。因为读书有些疲劳,我想轻松一下。”
“能解开那三只莫名其妙的动物吗?”若不是爷爷,她大概不会有机会听到这个寓言。哦,东字雷鸣,真是难得!
“你们会因为宇宙星群的排列形状类似某种动物而喻指吗?”
“不,我们只分坐标区。”
“我想了几种可能,但明显失败。”他歉然一笑,“地球有句俗谚:失败比成功更有魅力。寓言在那儿,谜底也一定在。”
暗暗叹气,盯着银色的埃美尔剪影,她突然飘出一句:“你对埃美尔的兴趣比对我还大。”
黑眸闪了闪,他放下正剪着的另一张埃美尔侧影,奇问:“你的生理构造和我……有不同吗?双性人?多性人?或者,你的耳朵在生气时会变尖?”
横扫一眼,她忿忿摇头,“没有。不是不是,不会。”
“埃美尔是完美的人形宇磁波,比智能电脑或机器人更神秘,我当然对它有兴趣。”
刷!一句音波穿越耳鼓扫进大脑皮层,成功让她呆掉。
这就是她不能吸引那双黑亮瞳眸的原因?
郁闷!
“达达,我给你剪一张好吗?”他微微低头,不知她为何突然垂头丧气。
“好啊!”丢开瞬间升起的灰暗情绪,她拉拉软发,点头。
壁顶的灯光在他的示意下熄灭,依言走到埃美尔打出的光柱前,微微侧道,果然见到自己的侧影投在一张折叠金属片上,脸部线条和卷曲的头发清晰可见。他让埃美尔记取影像,缩成手掌大小,用恒温笔在折叠金属上画出,开剪——
灯光已亮,盯着垂落晃动的黑发,一种极少体验过的情绪慢慢从心底升起。奶奶说过,男人最迷人的样子,是在他深情注视他挚爱的女人时。在她看来,他最迷人的时候,竟然是痴迷于知识的时候。一双黑亮的眼睛啊……亮得淬华炫目……有毒……
皮肤真滑……
“达达?”被突兀抚上唇角的手打断一秒,他低低叫了声,眼睛并没看她。
她心不在焉地噫了一声,开始勾绘他的唇形。
忘了提,她虽然性格温和,却崇尚浪漫,并且是那种将浪漫进行到底、只要有一点希望就绝不放弃的人。初救他,她给了他表示喜爱的亲昵之吻。现在,她想尝尝他的唇是什么滋味,是否一如他的黑瞳那般淬满毒汁……
“达达,你知道寓言出自哪里吗?”仿佛从遥远宇宙的尽头传来缥缈乐曲,他的声音惊醒她转瞬的迷思。
她刚才怎么了……晕晕的?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她摇头,“不知道,爷爷最爱拿其他星球的文明刁难我们。”
“你爷爷令人崇拜。”他由衷地赞美,“天鹅为了理想冲向云霄,龙虾为了生存只能后退,梭鱼正在回家的路上……优美的寓言。”
她抓抓头发,一言不发低头,拿手指戳动物剪影。
戳戳戳!悲愤,连爷爷也比她有吸引力!
“就寓言表面看,天鹅在空中飞,龙虾与梭鱼在水里游,宙外星系的飞禽与鱼虾之间有什么矛盾?”
“不知道。”闷闷戳着天鹅剪影。
“宇宙坐标数据与三只动物身体构造的数据呢?有没有关联?三只动物都在动,寓言中它们的目的是不是暗示能量星体的位置?”
“真要有关联,埃美尔也该算出来了。”她看看身边分析剪影数据的完美男人。
“天鹅为了理想……龙虾为了生存……梭鱼正在回家……”他小心剪出她的软发,脑中仍在飞快思索,“如果将理想、生存、回家视为能量星体,寓言似乎表明三只动物正在争夺它……在特定空间内将鹅虾鱼重叠,看它们的头部指向什么……”
她惊喜抬头,“有点意思哦。埃美尔,将宇宙坐标区放大,把三只动物形状放进去,看看什么结果。”
埃美尔依命行事,设想近亿种可能,仍然无获。
满心的喜悦随着画面的闪烁渐渐淡去,鼓起腮,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不猜了。麦维,你不累吗?”
“我……真的睡不着。”太兴奋了……抱歉笑了笑,他停下手中动作,将巴掌大小的银色剪影递给她。
“送给我?”落后的文明有时也蛮有趣。深吸一口气,她乐滋滋想着,立即神采奕奕。从来不知道折叠金属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形状,从她的额头鼻子嘴唇,到卷曲的头发和细长的五指,全浓缩在手掌上,纤毫毕现。
“当然。”眸光闪闪,他似乎休息够了,视线在她脸上划过一圈,又转向历史书。
她翻来覆去地把玩剪影,视线再次投向他时,他早已深陷在三万年的历史里。
“达达,你该休息了。”埃美尔尽职地提醒。
没说什么,两指夹着小巧可爱的剪影,她揉揉眼睛从地上爬起,转身——睡觉去。
躺在床上……
闭眼,睁开……再闭眼,再睁开……
反反复复滚了二十分钟,她终于有了睡意。
或许因为兴奋的关系(她也不知道兴奋从何而来),她的睡眠并不稳定,其间醒过两次。第一次醒来,隔壁卧舱依然空荡荡,她迷迷糊糊走到休息舱,发现麦克斯维仍沉浸在吸取知识的快乐中。第二次,他已熟睡在地板上,胸口放着那本历史书,埃美尔在一边玩着“鹅虾鱼”互叠游戏。
她检查了宇宙坐标和飞行速度,想起塞路哀的提醒,在中控台修改了几个数据。随后,她来到他身边坐下,盯着终于熟睡的脸,自己却没了睡意。
再有二十个小时的飞行,太古吴钩就能抵达能量星体所在的坐标位置,她如果真破解不出寓言的意义,奥楞也不会放任她浪费时间,应该会自动说出谜底……当然,万一奥楞死咬着不说她也没办法。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和爷爷斗啊,若因爷爷的刁难而故意去质问,或向奶奶诉苦,就等于接下爷爷的挑战,而这,是她最不希望也一直在避免的。
和爷爷斗,她一定输。
“达达,要把他送到二号卧舱去吗?”
“不了,在哪儿睡都一样,别移动他。”她看看满地的剪影,瞪向埃美尔,“收拾一下。
水蓝色长发缕缕飘起,埃美尔露出堪称幽怨的神情,“我已经收拾了,他醒了又会让我将收拾的剪影取出来,东拼西拼……”
“……算了,注意中控台。”达Q娜捏捏耳朵,轻轻站起,“我睡觉了。”
埃美尔贴向她,出了休息舱,随她在通道上走了一段,突然听她问:“埃美尔,你说……他为什么要说谎?”
“很多原因。”
“比如?”
“怀有恶意目的的欺骗,或者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一些事情,再不,就是有说谎的坏习惯。”
“你的回答真不精确。”达Q娜小小抱怨一句,将手臂上的镯环放在唇边轻轻一点,移开,“晚安。”
将埃美尔关在舱门外,她重新躺下,这次很快入睡。
“太古吴钩”号匀速飞行。
天鹅、龙虾、梭鱼……充满罪恶的黑亮眼睛……
她的剪影……麦维……
摇晃……摇晃……咦,不对!
梦境消散,达Q娜在一阵异常摇晃中惊醒——“太古吴钩”过于剧烈的震晃,不正常!
穿上鞋冲到中控舱,向三百六十度中控屏一看,她脸色大变,一向清脆的嗓音中夹上严肃:“埃美尔?”
埃美尔哭丧着脸转过来,“达达……”
麦克斯维似乎被刚才剧烈的震荡掀倒,正抱着脑袋从地上爬起。
一波波磁力光如波浪拍岸般掠过中控台,“太古吴钩”号仍然持续不停地摇晃着,仿佛被无形的网牵扯住,无法前进。
双手在中控台飞快移动,屏幕闪烁出数个不规则图形后,达Q娜看向埃美尔,“你动了我的数据?”
埃美尔眨眨眼,完美的唇抿成一字形,“是。”
“你……”
达Q娜正想骂它,适应了摇晃的麦克斯维在她身边怯怯开口:“达达,是我让它改的,我只是和它赌……啊!”
一波剧烈震晃打断麦克斯维的话,也让达Q娜无暇责怪,必须先解决外面的麻烦。
中控屏显示出三百六十度宇宙空间,黑暗,空旷,遥远。“太古吴钩”号正左方有一颗深蓝近黑的星体,球形,也是造成“太古吴钩”摇晃的罪魁祸首。星体四周围绕着淡淡的蓝红色光雾,像一层保护着星体的大气。
“它想将太古吴钩吸过去,该死!埃美尔,右侧推进器全数关闭,左侧推进器在五秒钟后开到最大,我们绕过它。”冷静发出指令,面色凝重的女子不忘斥责身边这个不知道自己犯下严重错误的赌徒,“赌,又是赌!你还真是什么都能赌!知道它是什么?”
就算一头雾水,麦克斯维也知道此时境况称得上危险,他摇头,黑眸的异彩却泄露出他兴奋的事实。
“致命笑巫。”紧紧盯着中控屏,她已经没空去瞪他了。
“……”一滴汗自额角滑下——有听没有懂。
良好的宇航体质让他极快适应了梭体的摇晃,看着那蓝黑色星体在屏幕上越来越大,他选择闭嘴。
“太古吴钩”号一点点被吸过去,舱内的照明突然全数熄灭,只剩屏幕上清晰的浩瀚宇宙。麦克斯维看到飞行梭左侧突然亮起三排桔红色火光,似乎想以逃逸速度沿着弧形曲线绕过这颗星球。其实,“太古吴钩”没有进入这颗星球的大气范围,在这个距离也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吸引力……好吧好吧,不能用他的常识来判断……默念三遍,麦克斯维紧盯屏幕,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阴暗的中控舱内,莹蓝色的屏光在达Q娜周身形成一层波动的光雾,黑眸轻闪,瞥去一眼:无论宙外星系的科技文明如何超前,能独身一人执行任务,她绝不是平庸之辈……
“该死!”
一声低咒引回他的视线,屏幕上,飞行梭移动一段距离后又停滞不前,让达Q娜咬牙的……他瞪大眼,原本空旷无物的蓝黑色星球左右两侧居然同时出现两颗小星球。若将大星体视为篮球,那两颗突兀出现的小星球就是葡萄。
“它竟然生了两颗。”莹蓝的屏光让达Q娜的表情出现少许狰狞。
生了?麦克斯维确信自己没听错。
“埃美尔,打开尾部推进器,我还不想伤害它。”达Q娜的语气有点无奈。
屏幕上,飞行梭尾部腾闪出两道强光,但仅仅在屏幕上移动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这次,不用达Q娜低骂,他已经看到大星体上方又出现一颗葡萄大小的星体。
——它竟然生了三颗。他想着,完全不意外地从达Q娜口中听到诸如此类的语言。
“没办法,虽然我不想这么做,埃美尔。”达Q娜深吸一口气,仿佛对将要做的事万般不愿。
“是。”埃美尔双手交握,笔直的身体犹如中世纪高贵的骑士,体表慢慢浮现一层蓝色光雾。
在一大三小四颗星球的强大吸力下,“太古吴钩”犹如在一张看不见的黑色巨网中挣扎的鱼。渐渐,梭体前端浮现一层光网,这光网犹如活物般自梭头开始延伸,慢慢地,将整个飞行梭全部包揽,仿佛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梭体表面正中心的红色标志像突然打开的探照灯,红光爆炸式的射向宇宙。
一声命令:“裂!”
眨眼之间,光网四散,许多六边形的银白色金属块呈放射状漂浮在“太古吴钩”四周,宛如散开在宇宙中的花瓣。
麦克斯维觉得自己在观看慢动作的星际影片。
茫然无限的黑暗宇宙中,六边形金属块开始变形,缓缓伸出舱头、两片侧翼、四片尾翼……大约二十秒后,完美的流线型宇宙战艇排列在“太古吴钩”前方,密密麻麻。这些六边形金属原本以外壳形式附凿在“太古吴钩”号上,也是“太古吴钩”的武力装备,而今,裂去外壳的“太古吴钩”外形变小,通体漆黑,梭体的形状并无变化,只在两侧部位显出两弯尖锐的利钩,如一双张狂的黑色羽翼保护着梭体。
这是“太古吴钩”的真面目?
难怪她说有足够的武力,是这些无人驾驶战舰吗?
麦克斯维用力掐掐自己的脸,直到吃痛才相信这不是星球大战片。
“对不起……”垂眼盯看脚尖,淡红软发掩去那一刹的表情,再抬头,达Q娜面无表情,一双冷眼盯着屏幕,口中开始下令:“一区战舰,目标上方小星体,二区战舰,目标左侧方小星体,三区战舰,目标右侧方小星体。四区至六区,目标……致命笑巫。”
银色战舰有条不紊分成四组向四颗星体飞去,一道道蓝色光线从战舰的头部射出,被攻击的三颗小星体开始慢慢后退(麦克斯维肯定自己没用错“后退”这个词),直到消失在那颗大星球身后。突地,“太古吴钩”号又是一阵剧烈震晃,逐渐在屏幕上移动。
失去了小星体的吸力,大星体外的气体突然膨胀,虽然很像太阳时不时爆发的日饵,但没有明显的伤害力。达Q娜密切注视着大星体的一举一动,当看到银色战舰被吸向大星体时,除了咬牙,眼角仿佛带着一抹淡淡的悲伤。
时间流逝……
飞行梭与大星体之间的微秒牵扯在越来越多的银色战舰被吸落后慢慢出现变化。战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没有爆炸,没有火花,当密密麻麻的战舰变为零零星星的几架点缀在“太古吴钩”号身边时,飞行梭终于挣脱大星体的强大吸力,黑色钩翼划出两道乌光,将大星体远远抛在身后,盘旋一圈,缓缓向上飞去。
俯瞰化为葡萄粒大小的大星体,麦克斯维脑中幻想着某种尖锐惨叫的声音,尽管他不可能听到,也许根本没有。
直到大星体完全自屏幕消失,“太古吴钩”开始减速,慢慢成为中控屏上不动的一点。零零星星的银色战舰开始折回,重新收缩成六边形金属块,犹如归家的孩子慢慢落在黑色梭面上。
银色……黑色……尽管不想承认,他却不得不说,裸露的大片黑色梭面除了召示战舰的失去,更像是梭体表面长出的难看斑纹……
“我想……我需要你的解释。”壁顶重新亮起莹白,倚着中控台,达Q娜慢慢转身,眼中隐隐闪着怒气。
“呃?”麦克斯维呆了呆,点头,“是啊,解释……达达,你刚才说它生了三个,这颗星球……致命笑巫对吗,到底……到底是什么?”
眉心一跳,她慢慢走到言不达意的男人身边,“我想知道你又和埃美尔打什么赌?为什么它要修改我的航道数据?”
“啊……赌……”他眨眨眼,“我只是和埃美尔赌那颗星球上有没有生命,它的体表有大气……达达,它是活的?”
她冷冷一哼,瞪向埃美尔,“看来,我们都需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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