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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求妻

秋色一下子深重起来,桃子早已成熟。鲜果吃不掉,勤快的黄妈把它们又蒸又晒,做成桃脯。

相思筑的生意照旧好得不得了,念及旧情,沈锁锁还分了好些雨露给月老祠——比如,建议大家喝水之前,最好到月老祠烧上三炷香,效果会更好。

当时黄妈还有些担心,这样子卖水,只怕要出事。谁知后来前来买水的人,真的发现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好了,姑娘们都觉得皮肤越来越光滑,男子也觉得更加神清气爽。

沈锁锁自己都吃了一惊。

还是有一天,玄深道长有意无意地道:“早饭之前空腹喝水,原本是道家养生秘方。”说到这里,道长看了她一眼,“只是,到了秋冬时候,还是让他们把水带回去烧开了喝吧。”

于是沈锁锁听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到相思筑,吩咐黄妈:“从明天起,用月老赐福的灶烧水,六十文一碗。自家带回去的,价钱照旧。”

如此每日仍照旧做活计,银子仍照旧滚滚而来。每日卯初起床,戌末睡觉,日子一天天过去。桃树的叶子也掉光了,秋风一日比一日萧瑟。

这一日九月九日,重阳节。黄妈已经到市面上买来茱萸,门前门后都插满了,以祈多福避灾,求平安。

沈锁锁停了针线,看着黄妈忙碌,忽然道:“楚疏言的屋子插了没有?”

“插了。”黄妈妈笑答,“每间屋子都插了。”

“茱萸要有剩的,都铺到他床上去。他那样呆头呆脑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会怎样……”

“小姐放心。有十三公子在,他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沈锁锁叹了口气,“他走的时候,好像很生气……也许,从此就不回来了。”

说到这里,自己忽然有说不出的神伤,一股细密的疼痛,从心头蔓延到四肢,再也握不住针,她站起来,“晚饭你一个人吃吧。我有些累,先去睡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头一挨着枕头,泪珠就滚了出来。

临走之时,他又干又涩的声音、充满痛楚的眼睛,每一次想起都让她心痛如绞。

她知道他为什么心痛,却无法解释。

而他,也不给她机会解释。

半夜,忽然又听到马嘶声。

自他走后,她总是做这样的梦。梦到那一夜,他从邻县回来,偷偷在她房门外徘徊、偷偷溜进她的房间、偷偷地凝视她……

相思如醉,不愿醒来。

今夜,她又听到那一连串的声音。马嘶声、开门声、脚步声、他和黄妈匆匆交谈的说话声,然后,脚步停在她的门口。

这一次的梦中,他没有在门口徘徊。“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深秋的晚风卷进屋子,她睁开眼,看到了他。

哦不,她不应该睁眼的,她应该像以往一样装睡的。

可是楚疏方和以前也不一样啊!

房间里没有点灯,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出奇地黑亮。那么亮啊,似乎里面裹了一团水气。

他一言不发地走过来,靠近她,然后,吻住她的唇。

哦不,不,不是这样的。她从没有梦到他这样啊……可是她已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想这些了。

今晚的楚疏言忽然变成了一团火焰,燃烧了自己,也燃烧了她。他的唇滚烫、手滚烫、身子滚烫,烫得她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神志……

这一天,沈锁锁不敢睁开眼睛。

如果是梦,眼睛一睁开,他马上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梦……那她、她怎么好意思睁开眼睛?

可是,即使闭着眼睛,她也知道,昨夜的一切,真的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因为,她此刻枕着的,不是枕头,而是一条手臂。

她此刻搂着的,不是被子,而是一具温热的身体。

鼻间萦绕着淡淡的,只属于楚疏言的气息!

是他!

真的是他!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

他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十分漂亮。鼻梁又挺又直,嘴唇、嘴唇……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想到昨夜那无数个滚烫滚烫的吻,整个人似乎又快要烧起来。

她轻轻一动,他的手臂便跟着一紧,随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她立刻闭上眼,连手指也不敢再动一下。

他柔柔的暖暖的目光停在她脸上,随后,他的唇取代了它,轻轻点在额头、鼻尖、脸颊,连耳坠不放过,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他那样深长地吻她,久久才松开,两个人都急促地喘息。

“你、你把我弄醒了!”沈锁锁恶人先告状。

“你早就醒了,还想骗我。”楚疏言看着她,“我亲你额头的时候,你的脸就红了。”

啊……她没脸见人,整颗脑袋都埋进被子里去。

他把她拎出来,捧着她的脸,让她面对他。她可怜兮兮地紧闭着眼睛,拒绝与他对视。

他要做的,似乎也不是跟她对视,他只是吻她,吻不够地吻她。

她终于融化了,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臂上,脸窝进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怦、怦、怦……”一下一下,似乎震到她脸上来。

“那个阵……破了?”

“嗯。”

“清和他……”说到这两个字,她差点咬到舌头,明知他忌讳。

哪知他居然不在意,答道:“清和他很好。”

说着,他忽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是你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他吃那么多飞醋干醋。

“他告诉你了?!”沈锁锁吓了一跳。

“他告诉我,其实他姓沈。”

“他怎么会告诉你?你知不知道这个秘密有多重要?他是沈家后人,入仕是抗旨不遵的大罪,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丧命啊!”

“沈锁锁。”楚疏言郑重地唤她的名字,“你这样说话,我很不高兴。为什么你对我的信任,还不及清和?”

“我、我不要因为我让哥哥受伤害……”

“所以,在我和他之间,你选择他活……”楚疏言不无叹息之意,“我知道他对于你们沈家的意义,举家翻身,在此一举。”

“你这个呆子,我当时的话还没说完人就跑了!”沈锁锁埋怨,“我本来想告诉你,我会选他活,然后,和你一起死!”

楚疏言一震,喜出望外,“真的?”

沈锁锁没好气,“假的!”

“别生气、别生气。”他亲了她一口,翻过身来找扔了一床的衣服,找了半天,掏出一只小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是什么?”

盒子打开,两颗鲜润的红豆耳环躺在里面。

沈锁锁眼眶一红。

“喜欢吗?”他替她戴上,“这是我自己做的。”末了,又补充一句,“这一对,你总当不了银子吧?”

“去你的。”沈锁锁破涕为笑,从枕下翻出一只锦盒,甩给他,“爱记恨的小气男人!你送的东西我已经赎回来了!”

“跟我回洛阳。”

这是楚疏言最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而沈锁锁的回答照旧是:“我走不开。”

“怎么会走不开?卖水的事,黄妈完全做得来。”

“那说媒呢?”

“说媒……好吧,你说,一个月你说媒能赚多少银子?”

“嗯……看情形吧,好的话,十两银子没问题。”

他笑,“我付你一千两,你跟我去一趟洛阳。”

“一千两?”

“那么,两千两?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总之你一定要跟我回洛阳!”

她的眼睛睁大了几分,楚疏言忽然好后悔为什么没早点把银子搬出来。

于是,在银子的诱惑下,沈锁锁来到了洛阳。

楚疏言把沈锁锁领进家门的第一刻,楚夫人差点激动得跪下来拜天谢地,紧紧地握住了沈锁锁的手,把头上钗子、手上的镯子、指上的戒指统统脱下来往沈锁锁身上套,一边眉开眼笑,“小小意思,算是见面礼——哎呀,不成,这些不能当见面礼。”一面又让丫环回房,把她那套玛瑙盘丝的项圈和耳环拿出来,喜气洋洋地送给沈锁锁。

虽然这些东西沈锁锁都很喜欢——都可以当成银子——可是这样的热情,她差点消受不起,好容易,楚夫人才放开她,向楚疏言道:“我的儿!难怪你巴巴地留下一封信就走,原来是为了这么个标致人儿!”说完又问沈锁锁,“孩子,今年几岁?哪月哪日生的?家里是做什么的?爹娘多大年纪?”

“我二十,三月初四生日。爹娘早已过世,至于家里……”饶是沈锁锁千般玲珑,到了这一刻也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怎么说呢?直接告诉她吗?说自己出身罪臣之家?

她心念数转,终于准备开口,楚疏言却已帮她道:“母亲,锁锁是清海公的后人。”

“清海公?那一定是大官了!”

沈锁锁吃惊地抬起头,没想到这位楚夫人会孤陋寡闻到这种程度。

晚上才知道楚夫人从来不理外务,一生过得开心逍遥,从自己家,再到夫家,再到三个儿子出生,生命已经被儿子和丈夫填完,余下来的工夫还要对付一日三餐、四季衣裳、各色首饰……还有最头痛的儿子的婚事,哪还有时间匀出来管什么官升官黜?

“你母亲不介意,不代表你父亲不知道……”沈锁锁微微叹息了一声,“我原本想说家里做点小本生意,开间红线铺,此地离安郡千里之遥,他们也未必知道。”

楚疏言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眸温柔似海,“在我的家里,你不用瞒任何事。我要你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做我妻子。我不想骗父母,也不想委屈你。你是沈锁锁,就是沈锁锁。”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她感动地靠进他的怀里,低下头的一刹那,她的脸上,却有自己才知道的凄凉笑意。

呆子,我的呆子,你知不知道,不骗他们,我们就没法在一起?

果然,第二天,楚疏言出去采办彩礼,沈锁锁被请进书房。

楚老爷子端坐在书桌之后,楚夫人一脸遗憾地坐在一旁,见她进来,连忙拉了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命苦?怎么托生在那样一个人家?这叫我们怎么办?”

楚老爷子咳嗽一声,打断夫人泛滥的同情心,道:“沈姑娘,听言儿说,你是清海公后人?”

该来的,果然来了。

沈锁锁点点头,“不错。他老人家,是我祖父。”

楚老爷子沉默了半晌,道:“那你应该知道,当年皇上下旨,清海公一门上不能进仕,下不能从商,而且不得踏出流放之地……”

“我知道。”

“那么姑娘何以来到洛阳?”

“因为喜欢上了您的儿子。”沈锁锁道。她仰着头,目光清澈明朗,脸上带着微笑,“我本来只想安安分分赚点小钱贴补家人生活,可是遇见了他,他让我来这里,我就来这里了。”她顿了一顿,接着道,“实不相瞒,我早已知道我跟他做不成夫妻。只是这一刻没有来临,我就贪恋一刻的相聚。我甚至还想过,干脆编一个身世瞒过你们,就可以永远跟他在一起。可是疏言真是个好人,他不愿骗你们,却不知道,从此错失我俩的幸福。”

她说完一笑,泪水却在同一瞬间落下。

那个呆子,怎么会知道她迟迟不愿来洛阳,不是因为相思筑的生意,而是因为,一旦来了,可能就要面临离别啊!

她原想抱着最后的希望一试,结果,所有的希望,却在他的诚实中破灭。

楚老爷子也怔住了,叹了一声,“听说尊祖当年力保另一名皇子与当今皇上争夺皇位,因此皇上当年才会有那样的重罚。沈姑娘,我楚家不过一介商贾,还不敢跟皇家作对。”

沈锁锁点点头,“我自然明白。”

“好孩子……”楚夫人感伤地握着她的手,“为什么,偏偏投生在沈家?”

“疏言跟我说过,有清海公这样的祖父,是我的尊荣。所以,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姓沈。”她同样握住了楚夫人的手,带着泪,微笑,“夫人您这样亲切,就好像我的母亲一样,我真的不想给楚家带来灾祸。但请老爷夫人答应我两个要求,沈锁锁此生便无憾了。”

楚夫人忙道:“你说,你快说。”

“一,莫让疏言知道今天的事。”

“好,我答应你。”

“我知道夫人一直挂心疏言的婚事,所以这第二个要求,便是希望夫人可以把他的婚事交给我。”

“啊?”楚夫人不太明白。

一颗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滚,她仰了仰头,深吸一口气,“我是红娘……让我来为他选一位妻子。”

沈锁锁当即出了楚府。

已经是初冬,风刮在流了泪的脸上,如刀刺一般疼痛。

她本来不想哭的——已成定局的事,哭又有什么用处?

可是,泪水却像有了自己意识似的,“哗啦啦”往下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泪,好像永远也流不完。

如果当初,他没有受伤倒在相思筑门口,该有多好!

如果当初,她没有去救他,该有多好!

如果当初,他到了洛阳,就不要再回去,该有多好!

如果当初,他破了阵之后,不要去找她,该有多好!

哦不,不,只要他没有倒在相思筑门口就好,后面的一切,只不过陡然留下悲伤的影子。最好不过的,是让时间在那个大雨倾盆的上午停止。

那样,她不认识楚疏言,楚疏言也不认识她,他们是世上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在彼此永不知晓的地方,悄然地生老病死。

可是,他们遇见了。

他还喜欢上了她。

那个书呆子啊,温润的双眼里从来掩饰不住青涩的柔情。她在儿女之事的圈子里打滚,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意呢?他越是喜欢,她就越是烦乱,因为她知道,他不该喜欢她,她也不可以喜欢上他。

然而,她终究还是喜欢上了他。

在他回头问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的那一刻,在他蹲在痛哭失态的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终于选择了放纵,选择这短暂的爱情。

那一刻,她是自私的。她只是想,也许除了他,这辈子也许不会再有哪一个男人让她这样哭泣,那么,她为什么不开始这段唯一的爱情?

于是,他们在一起。微笑、聊天、温馨地互视、甜蜜地亲吻。她一度想不顾礼法把自己交给他……虽然那时没成,还好他从战场归来的那一晚,两个人,在一起了。

想到那甜美欢畅的一夜,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要哭,沈锁锁!你是清海公的孙女,不要这么没志气地哭!你不亏,你拥有过原本不该你拥有的东西,已经很赚啦!

沈锁锁回到相思筑的那天,下起了大雨。

冬天的雨,冷入骨髓,她却就那样淋了回来,当夜便高烧不止,黄妈连夜请来姚大夫。

“楚疏言,你这个呆子!呆子!”她握着黄妈的手,口齿不清地道,“你毁了我们两个人!你知道吗?”

“小姐、小姐……”黄妈心疼得落泪。

“可是我不怪你……你原本就是那样的人,让你欺骗自己的父母,你死也做不出来!”她说完,又沉沉地陷入了昏睡。

黄妈唯有苦守在床边,等她醒转。

第三日上,沈锁锁神志清楚些了,轻声吩咐黄妈:“放出消息去,就说楚三公子要娶妻。”

“我的小姐啊!为了他,你已经折腾多少回了?”黄妈掉下泪来,“你们双双去洛阳,结果只落得你一个人回来,这样的人,还为他操什么心?!我看错了人,我原以为,他待你是真心的!”

“黄妈,你不要胡说。他待我,本来就是真心的。只是这年头,不是有真心就能过日子的。”说着她凄然一笑,“几年来,我手里牵的红线,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还有那些明知牵不成被打发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心不一定就能成就姻缘。想想上半年那姓张的小二,想娶乔家小姐,还不是被我一口回绝了吗?现在风水轮流转,想想对他说的那番话,简直就是为自己说的。”

说着,她挣扎着坐起来,一指门后的柜子,“把我的《相思录》拿来。”

黄妈含泪拿给她。

“我这上面记载的,都是身世不菲的女子,个个才貌双全,也堪配他。”她翻着女子那一栏,一个个看下来,“这个百里无双,家世虽然卓绝,性子却太冷傲了一些。跟她在一起,书呆子只怕连笑容都没有几个。”

“花千初倒是好,江南花家与洛阳楚家都是商贾世家,门当户对,只可惜,她已经许给了百里无忧。”

“花千夜呢?不行,她虽然美丽,可惜身患不治之症,书呆子还要费神照顾病人。”

“……”

直到她把整本《相思录》翻完,都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小姐,歇歇吧!”黄妈心疼地扶着她,“你病了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来,喝两口粥再说。”

“我不要喝。”她偏过头去,“我要赶快把人选找出来……你知道吗?我留了一封信给他,他看了那封信,一定会被气得半死。趁他正在气头上,让楚夫人压着成了亲,到时就算他明白过来,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后悔也来不及了,唯有安安分分过下去。日子嘛,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合上《相思录》,皱眉深思,“不能要官宦家的——官朝风云变幻,不定哪天就会被拖累。想当初和沈家联姻的那些人,不是一个个降衔地降衔,撤职地撤职吗?也不能要太富贵的——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脾气不好,书呆子又不会吵架,只有被欺负的分……”

她深深思索着,嗓口忽然一甜,她怔怔地看着被面,居然、居然吐出一口血来!

她怔怔地看着这口艳红的血,身子蓦地向后倒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黄妈愁着一张脸坐在一旁,油灯忽明忽灭。她睁开眼来,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顿时欢喜地叫了出来:“有了!”

黄妈见她醒,连忙端了粥来,“小姐,算我求你了,你快吃点东西吧!再不吃东西,姚大夫说你、说你……唉!好小姐,听黄妈的话,吃点吧!”

“黄妈、黄妈!”沈锁锁的脸上居然一片喜色,满是红光,她拉着黄妈的手,一迭声地道,“叫程佳瑶来!叫程佳瑶来!”

黄妈给她脸上突如其来的红光吓住了,脸色变得苍白无比,耳边响起了姚大夫的话:“沈姑娘一路奔忙,又受了风寒,更兼五内郁结,寒气难以发散,偏偏这些天粒米未进,再不吃东西,只怕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

这莫非是,回光返照?!

沈锁锁完全无视于黄妈的惊恐,一心一意沉浸在找到合意人选的喜悦里,“她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贤淑温柔,家里不算有钱,却也算殷实。最要紧的,是家教极好,又对书呆子一往情深!黄妈,你也瞧见她看楚疏言的眼神了!是的,就是她啦!”她一拍手,见黄妈还愣着,“你怎么还站着?芽快去啊!”

黄妈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强笑道:“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要找人,也要等天亮才是!”

“你就说有急事!快去!快去!程佳瑶一定会肯的!”

“我的小姐!你何苦为他人作嫁衣裳?芽他既置你于不顾,你还管他干什么?你看看你,这两天已经瘦成什么样子?算我求你,好歹吃一点!”

“我不吃、不吃!”

沈锁锁眼眸精光,腮上如涂了胭脂一般火热,黄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得几乎留不住手!

“冤孽、冤孽!”黄妈流泪长叹,“好,小姐,你把这碗粥喝了,我这就去找程佳瑶!”

“好,我喝、我喝。”她果然端起来“咕咚咕咚”喝完了,把碗亮给黄妈看,“喝完了!你快去,快去呀!”

黄妈再也控制不住,一路跑到厅上,大哭了起来!

她的小姐,她苦命的十六小姐啊!

喝完粥,沈锁锁身上奇异的亢奋冉冉渐退,她靠在床上,微微喘息。

寒风在窗外“呼呼”刮过,她的头脑里嗡嗡作响。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梦境,又听到了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马嘶声。

然而这次很奇怪,她甚至没有听到脚步声,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人滚着一身的风雪冲进来!

“啊,下雪了!”她说,还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他身上还未化去的雪花,昏眩感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她怔忡一下,摸了个空。

“呵,真的是梦……”

她说着,自己对自己笑了一下,手还来不及收回,忽然被紧紧地握住,他握得那样紧,害她痛出了一身汗。

看来这是个噩梦,楚疏言来报复了。报复她留下那样一封恶毒的信。

但是她不怕,有他的梦,哪怕是噩梦,也是好的。

所幸那力道没有再重下去,他的手忽然覆到了她的额头上,紧接着,他焦虑的声音响起:“你身上怎么这么烫?病了吗?黄妈呢?怎么不在?”

沈锁锁幸福地微笑了,“看,你还是对我好的,在梦里都这样好,黄妈还说你对我不好……啊,黄妈,我让黄妈出去找程佳瑶了!程佳瑶,你还记得吗?她很喜欢你的。她长得清秀,脾气又温柔,家里不算有钱,也不算有权,嫁到你家去,也没有资本使性子,只会一味服侍你……”

“我不要别人!”他低吼,那样强烈的情绪,汹涌澎湃,淹没了自己,也淹没了她。

这个梦,好真实啊……

这是沈锁锁最后的想法。

再一次睁开眼睛,窗上光亮非凡,已经是大白天。

屋子里摆着火盆,温暖如春。

她的视线在屋子转了一圈,除了她,没有别人。

昨夜,果然,是梦。

身体似乎好了很多,整个人不再觉得亢奋得恨不得扎自己两刀,嘴里又苦又涩,原来是黄妈给她喂了药。

黄妈,她的身边,始终有黄妈。

小时候、长大了,黄妈都一直在她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心里不由得又酸又楚,黄妈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沈锁锁轻轻拉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小姐醒了?还好,不然又要叫楚公子喂药。”

“楚公子?”沈锁锁恍然从感动中惊醒,“哪个楚公子?”

“还有哪个楚公子?”黄妈笑道,“还有哪个楚公子会跑几千里地来找你?”

沈锁锁睁大了眼,半天没眨一下,“书呆子?!”

“嘘!小声些!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赶到屋里去睡觉——那孩子,没日没夜地赶路,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他来了?!”沈锁锁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他、他怎么会来?他、他来干什么?”

“他来找妻子啊!”见到楚疏言赶来,黄妈放下了一万个心,笑眯眯地打趣自家小姐,“只是,我昨天晚上才打听出消息,原来程姑娘已经受了别家的聘,恐怕小姐还要费心,为楚公子再找一位姑娘。”

她说完,笑眯眯地把药送到沈锁锁面前,“快喝药吧!喝了药身体才会好,身体好了,才有力气帮别人做媒啊!”

沈锁锁整个人都乱了,下意识地接过药碗喝了一口,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连忙把碗推回去,“苦死了苦死了!一辈子都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苦口的才是良药啊!”黄妈劝她,“要是你自己不喝,我就让楚公子来喂了。”

“他喂药?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黄妈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他喂药的时候,把门关上,不让我看。”

“咳……”门口传来一声咳嗽。

黄妈笑眯眯地抬起头,“哟,灶上还炖着鸡汤呢!楚公子,劳烦你照顾一下我家小姐!”

“嗯。”算是答应了。

沈锁锁便瞧见黄妈心安理得地去了。忽然很怀疑方才因黄妈而起的感动。

楚疏言踏进房来。

他的眼里满是血丝,整个人也似瘦了一大圈,一言不发地端起药,送到她嘴边。

她抗拒地躲闪一下。

他倒很好说话地收回手,只是——咦,他干吗自己喝药?为什么还凑得这么近?他想干什么?干什……唔……

她被强灌下一大口药。

原来,他就是这样“喂”的!

她还来不及反抗反驳以及反对,第二口、第三口接踵而来,直到把整碗药灌完,他才松开她,熟门熟路地在抽屉里找到她的小食盒,递了一片桃脯给她,自己也跟着吃了一片,才道:“你好好喝药行不行?这药真的很苦。”

“我、我又没让你喂……”

“可是你不喝,哪里有力气替我到处物色妻子?”这句话,一反他平常的温文,问得充满煞气。

说着,他一皱眉,忽然抓起了她的手,一口咬在她的食指上。

“啊啊……”她连连甩手,“会痛哎!”

“知道痛就好!”他冷冷道,“这一口是因为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私自跑掉!”

沈锁锁苦着脸,“都到那分上了,还有什么招呼好打?啊——”她再一次惨叫。

“这一口,是因为你居然写那样一封信!”

“我、我……”这一次,还没容她说完,又被咬了一下,“啊!你属狗的啊?芽”

“这一口,是因为你说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对象,跟我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喂喂!不公平!为信你已经咬过一口啦!”

呜,她真的好后悔、好后悔写了那样一封信啊!

最后一口,他咬在了她的唇上,怨气与怒气已发泄完毕,这一口咬得温柔而缠绵,药的苦、桃脯的酸甜,混成一种奇异的滋味。

“就知道说我,那你呢?!跑来干什么?!你爹肯让你来?你娘肯让你来?”她捶着他的肩,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说着却酸楚起来,眼泪流了下来,“你跑来干什么啊?”

“跑来娶你。”

“娶什么娶?你爹娘不会同意的啦!我不能连累你的家人!”

他看着她,静静道:“我已经被楚家族谱除名了。”

她那不停捶他的拳头猛然间顿住,看着这样憔悴的他,看着这样深情的人,忽然间,胸膛里又像有火舌在烧,拳头落下去更快,“笨蛋!傻瓜!呆子!世间哪有你这么笨的人?!”

“我哪里有你笨?”他捉住她的拳头,“以为那样一封信就能打发我,世上到哪里去找这样笨的人?”

她的泪水又“哗啦啦”淌开了。

这个书呆子啊!

“傻瓜,不要哭。”他轻轻拭去她的泪,“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最起码在感情上,你会比我聪明一点。现在才知道,你那些头头是道的小聪明,根本就是骗人用的。与家里断绝关系,是我自己要求的。那只是名义上的罢了。什么时候我们有了孩子,不抱回去给爷爷奶奶看看,我就真的要被家里人骂死了。”

沈锁锁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低低道:“可是,你将来会后悔的。”

“将来后不后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不娶你,只怕现在就会后悔!”他把小鸡一样缩在他怀里的脑袋拉出来,看着她,认真地道,“从今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就算你再溜掉,我也不会再娶的。”

“我不会再溜的!”她吸了吸鼻子,大声道,“我要是再溜了,到哪里去找你这样又傻又笨又呆的人?”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他笑着刮刮她的鼻子,又道,“何况,我已决定回扬风寨,同另外两位寨主商量,助清和一臂之力。”

“真的吗?他们肯吗?”

“当然会肯。清和是个人物,我相信他。”

沈锁锁一笑,学着他的语气,道:“算你聪明了一回。”说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啊,帮我拿外裳来,我要出趟门!”

楚疏言一怔,“你要做什么??”

“我是红娘,还能做什么?”她冲他一笑,“当然是去做媒?选”

“不行!”楚疏言一口回绝,“病还没好,外头又在下雪。”

“可是不能等啊,我都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她又是亲他的脸又是拉他的袖子,“好啦好啦,只此一次,让我去吧!”

楚疏言被她缠得没办法,“你到底要去哪里?”

“去乔家。”

“乔家?”

“是啊,帮那个姓张的小二说媒!”

楚疏言仔细回忆,“胭脂铺的那个?”

“是啊!”

说话间,沈锁锁已经穿好了衣裳。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快要飞起来,“我现在才知道,什么门第之见贫富之别,都算不了什么!两个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才是正经!人生能有几十年呢?为什么要顾虑那么遥远之后的将来?既然他们相爱,那就帮忙让他们在一起!”她笑着,扑进他怀里,“疏言,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开心、好快活,真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能像我一样快活!”

楚疏言笑着抚她的发。那几日在父母、家庭与她之间的苦苦抉择,在她粲然的笑容下,如雪花遇上阳光,明媚地消失了。

他一抖斗篷,将她护在怀里,一手撑起一把油纸伞,往外走去。

门外,雪纷纷扬扬地下,地上白皑皑一片。

沈锁锁缩在他的怀里,温暖如春,自他怀中望去,只见他撑伞的左手手腕上,系着一根鲜红的丝线,映着雪光,分外好看。

她一脸赞叹,笑眯眯道:“有时候,我忍不住怀疑月老真的认了我这个徒弟!”

楚疏言看着她耳坠上的红豆,也忍不住笑了。笑得如此温柔,整个人焕发出玉样的光泽。

一把伞,两个人,在风雪中渐行渐远了。

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后记

这是“一两江湖系列”的第一篇,为了避免出场人数过多的问题,好些人都没有提到。有些包袱也还没有抖开,因此聪明的孩子可以发现,里面的百里无忧和那个尽堂首领,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不过,本着爱情第一的原则,这些包袱慢慢到百里无忧的故事里打开吧。

这是一个温暖的爱情故事。写它的时候,老天爷从头到尾都在下雨。很好,我喜欢雨天,尤其是这样的梅子黄时雨。

雨给了我一种温柔心情,所以写了楚疏言这样温柔的男子。沈锁锁真的好幸福。羡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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