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数笔勾勒不出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所以仅仅只是装在心里而已。
我们都是怀着心事的匹诺曹,只是鼻子不那样长罢了。上帝将我们创造出来的时候忘了对我们施下诚实的咒法,所以,
一切都变得不明白,而一切又似乎我们明白,只是单纯地不说,不说去装得单纯。
有些事情我看不透,它藏得太深,但有些事太浅,反而不想去看,不得不说,人就是这样,即便是事实也难以去承认去承担。
时间的分身隐藏在我们身后,他记录下了一切,而你以为那些不为人知的,恶心的,已经消失在年轮中了。”
01
[一]
她们正生活在初三的水生火热里,每个老师在每堂课上都唾沫横飞地传授着他们的毕生所学,每次上课都要等到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起之后才离开,同时悻悻地说:“怎么这么快?”
坐在窗边的林亦从来都是在老师走后急急地收好上堂课的课本,然后再骂咧着从抽屉里翻找拿出这堂课用的书。“我想上厕所。”
当林亦将书摆在桌面上的后一秒,喻筱的身后一定会传来这么一句话。
“metoo。”她回头对身后的舒夏蔚说。
这从来都是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对于同桌林亦可以一动不动在教室里坐上一上午或者一下午这样的绝活,喻筱也只能羡慕,像她这种每次下课必去厕所的怪物,只能说:
“林亦,你******肾功能太好了。”
[二]
楠州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她们正这样说着,在这个平静城市的上空,飘浮着无数将要落地的尘埃。
它们像聚散的雨滴,正在找准时机,一泻而下,在这个城市的时光记忆中飘聚拢。
[三]
等到九年级放学的时候,对面的小学部教学楼早已是人去楼空,齐雨沫趴在四楼的护栏上,这样望着。
她身旁的慕黎总是安静不下来,饶有趣味地给她讲述着她新看的小说中某个惊心动魄的情节,在齐雨沫看来,这就像老式收音机里“滋滋”的杂声。
同学陆陆续续地离开,走廊的灯,也一盏一盏地熄灭了。
黑暗慢慢向这边靠拢。
“啪”身后的最后一盏灯也灭了,三个人从教室里出来,林亦抱着书包跑过去,在拖得明亮的地板上踩下了几个脚印,护栏边的女生朝这边转过身,背着月光的脸有些模糊不清。
“扫完地了,走吧!”喻筱关上教室门说。
话音刚落,舒夏蔚的声音又凭空响起:“我要去厕所。”
[四]
月光拉长了五个人的身影,寂静的街道上,逸散着烧烤的香气,和着月光的树叶飒飒声落在每个人的耳边,像一阵温柔的呢喃。
慕黎和齐雨沫站在对面的站台上,伸着舌头向这边的三个人做着鬼脸,她们嬉笑着,公交车驶过后,就不见了两人的踪迹。
上车回家了。
霎时,这边的三个人也上了车,驶向相反的方向。
两边的站台,都空落落的。
[五]
早春过后的第一场雨,沥沥淅淅地下了一个晚上,最后竟然在体育课前停住了,现在正是体考前半个月,女生们倒不着急,除了一个星期内说过两次“姨妈造访”以外,她们还没干过男生那种一节课四十分钟,系七八十次鞋带的事情。
不过,体育老师总是用一种“你们红糖水喝多了”的眼神看着女生们,喻筱不屑地望着远边的草丛,对身旁的林亦说:“我估计老师是想把我们拉到献血站去了,为人民作出贡献总是比浪费人民币买卫生巾好。”
林亦故作忧郁地轻叹一声,说:“可惜我们还未成年。”
喻筱捂着嘴笑着,体育老师不知道的是,在田径场上跑两圈就累得半死的女生,可以在被抢劫的情况下,穿着十来公分的鞋将抢劫犯追到天涯海角。
看,这才是动力。
[六]
雨后的空气里满满的泥土香,接连的几场春雨冲走了时间,这时候已经是体考、实验考试之后了,所有的人都紧张地准备着一个多月后的中考。
第一场决定人生的考试。
慕黎着急地在陈桉家复习,齐雨沫还有舒夏蔚也闷在家看书,林亦也同样不出门,呆在家里抱佛脚。
喻筱看着日历,心塞地趴在书堆里。
[七]
这个春天,对她们来说太快了,时间在笔墨之间悄悄地流逝。
光阴似箭,真的是这样。
[八]
考试成绩一出来,喻筱松一口气,她和齐雨沫不相上下,刚好挤进楠州中学的录取线,林亦的临时抱佛脚也起了作用,顺利地考了进去,慕黎在陈桉的帮助下,考进了他所在的中学,而舒夏蔚却以14分的差距被楠州中学拒之门外。
她们一直没敢和她说话。
一眨眼,初夏了,操场上的汗水很快被蒸发了,树叶间的光斑隐隐跳动,抖落满眼的尘埃,阳光洒在楼道里,落在她们的肩上。
慕黎轻轻拍着舒夏蔚的肩,微微颤抖的手指带着安慰的重量,拍打在她的身上“没什么的,以你的成绩,可以进另一个好点的学校,不一定非要去楠中啊!”慕黎带着柔和的语气说。
舒夏蔚却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踩着台阶上的双脚。
林亦想冲上去劝劝她,却被喻筱给拦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林亦不要过去。
“你别不高兴,你看我,考进了二中,我就很满足了。”慕黎满眼笑意地看着她说。
“我和你不一样。”舒夏蔚突然抬起头说,眼前的慕黎站在阳光里,她眼里反射出的光线让她难受,舒夏蔚觉得她们不一样。
她可以做到更好。
“夏蔚,你别不高兴了。”齐雨沫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等一下,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和我不一样?”慕黎突然说道,目光变得锋利起来,像一把小小的匕首。
一群疯子,喻筱捏着拳头想,她没有上去劝她们,而是想转身离开。
她讨厌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
对于慕黎的问题,舒夏蔚没有作任何回答,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这样僵持着走到了站台,又冷漠的上了公车。
至始至终,都没有人再说话,喻筱看了看身旁的舒夏蔚,觉得有些闷,便推开了窗,一股和着阳光灼热温度的风冲了进来,吹进领口里,全身都畅快了起来。
她把身子向前倾过去,头靠在舒夏蔚的肩上,说:“不要不高兴了,今天以后,我们就不再是初中生了,凡事都不能小孩子气了。”
喻筱其实觉得身旁的人已经够镇定了,如果是她遇上这种事,铁定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说了这番话,也许这样一来,自己能够好受些。
但是舒夏蔚始终沉默着,直到她下车,也没有说一句再见。
毕业了。
今天她们毕业了。
喻筱有些怄气,她愤愤地对身旁的林亦说:“她那14分又不是我们抢走的,干嘛朝我们生气啊!”女生说完,便皱着眉头将窗户关上了——风声让她有些烦躁。
“我也觉得夏蔚有些过分了,这两天过了,她应该就没事了。”林亦轻轻说。
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九]
毕业意味着一段学习的结束,也意味着另一段生活即将开始,但真正让这些愤青们最在意的,是暑假没作业。
七月一开始,各种暑期衔接班的手册满大街都是,连喻筱她们家楼下那位老奶奶都是用这些宣传纸擦窗户。
国家不是要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吗?哪来那么多树去造纸,不过资源是浪费了,但她们小区的窗户倒是亮了起来。
路过的人都要对着玻璃别一别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