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雪着一身淡绿色旗装,在一个年龄近五十的老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而至。
“妹妹郭氏见过姐姐!”
“老奴容嬷嬷见过轩福晋!”
两人一一向我福身行礼。
这是我醒来第二次见到郭氏,第一次见到她身边的容嬷嬷。
可是两人给我感觉却都很糟糕。
打心里不甚喜欢她们。
而那容嬷嬷自进来,一双浊眼便偷偷地打量着我,怎么看怎么像书上说的恶奴才。
而郭氏却不像在北苑时那般清高孤傲,脸上略施粉黛,眼中盈有点点笑意。
看来心情不错。
似乎早已忘了在园中讽刺我的情景。
“免了吧!”我端出福晋的架势,大度地说道。只是手虚晃了一下,并没有真地想要扶她的意思。
因为天热,我招呼她们到园中的小亭坐下,主要是不想她们污浊了我的房间。
总觉得她们此次前来,没安什么好心。
菊儿和如意帮我们上了新鲜冰镇过的水果和小点,又泡了一壶茉莉花茶。
“妹妹的身子也不轻了,理应在房里好好休息才是!这大热天地跑过来,也不怕中暑了!”落座后,我拿出做主人的热情,率先开口说道。
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还真不小,只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可又不知怪在哪里。
“谢姐姐关心,不碍事的!大夫说多走走对身子好,生产的时候不会太痛!”郭氏在容嬷嬷的搀扶下坐在我对面,听到我的话后,手在肚子轻揉地摩挲着。
因为她垂着头,所以并未看清她的面部表情。
想来应该是幸福的吧!
而我却觉得有些泛酸。
虽然弘普反复说他们没有发生关系,但是孩子又是哪来的?
我无法相信如此清冷自傲的人儿会为了孩子而被迫委身给别人,难道她就不怕东窗事发,被冠上混乱皇家血统的罪?
听下人说这郭氏自嫁给弘普开始,就鲜少出门。
而且她的亲人又远在江南,所以进府两年有余,不曾回去探视过家人。
这么想着,又瞄了一眼她的肚子。
而后询问道,“新的院子住的可还如意?派去伺候的丫鬟可还称心?”
她前日已从偏僻的北苑‘梅吟园’搬至了离主厅甚近的‘永佑园’。
倒不是我心善,而是前几日弘普的大额娘郭络罗氏趁弘普不在时,前来表示她身为大婆婆的‘温暖与关怀’。
一番嘘寒问暖后,方才旁敲侧击地说这郭侧福晋因犯了一些小错被弘普贬至北苑幽禁起来。
现在我身子也痊愈了,而她又怀有身孕,实在不宜在北苑常驻。
我算是明白了,她是假探视真求情。
无论我如何不满,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的。
“谢谢姐姐的关心,一切都好!”她在容嬷嬷的搀扶下,又福了福身,声线带着感激道,“妹妹就是特意是来答谢姐姐的,多谢姐姐的宽宏大量和既往不咎!”
“不用谢我!若你非要谢个人的话,就去庄王府谢额娘吧!是她在我面前为你求的情,否则我才不会做出拂逆相公的事,将你私自搬出北苑的!”我捏了颗冰冻过的琵琶小口小口地吃着,扫了她一眼,实话实说道。
不是我不懂得人情世故、待人处事、社交之道,只是懒得跟她虚情假意打太极,主要是想赶紧打发她走,我也好出去溜达溜达。
眼看这太阳也快正午了,再晚会就太热了。
“姐姐这话是说爷并不知我……”
话说到这便再也不往下说。
想来她并没有想到我会这般直截了当,更没有想到我会擅自主张。
这会因为我的话太直爽,方才还圆润带喜的脸瞬间苍白一片,拳头握紧看见清晰的脉络。
我当然明白她心情,她以为自己被解除幽禁,就代表弘普已经原谅了她,即便是不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是看在她肚里的孩子面上。
这证明弘普还是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所以今个她放下骄傲地来讨好我,就是想跟我套套近乎,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姐妹关系。
毕竟我失忆了,前尘往事都已忘却。
既然接受了她的有孕,自是也会慢慢接受她的。
长此以往,娥皇、女英共侍一夫。
可是她的算盘打错了,即便没有人跟我说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会允许她肖想我男人的。
“自然不能让他知道!”我为自己倒了杯清茶,淡淡且疏离地说道,“虽然额娘说的委婉,只说你犯了小错得罪爷,可依我对弘普的了解,你犯得事只怕没有额娘说的那般小!只怕让他知道,你出来的机会应该很渺茫!额娘的面子我是要给的,可相公的旨意我又不能拂逆,所以只好隐瞒他了,反正他也不怎么管府邸的事,你只管住就好了!”
想来我这番说辞,算是让她的曙光又再次破灭。
这不能怪我,能让弘普阴着脸要杀的女人,想来她犯的错断不会小到哪去。
“原来是这样!”她脸色发白,“我以为他……终究会念在孩子的份上……”
然后踉跄后退了几步,幸而容嬷嬷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我的心也随着她身子的晃动有些提心吊胆,万一她在我面前摔倒,我难辞其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