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珏终究还是敌不过这个醉汉,醉汉一拳击中她的手腕,将她手中短剑打落。
此处人烟不多,一看是豪族子弟强抢民女,几个怕惹事的人也急急忙忙的跑了。
【我父是内阁学士,你好大的胆子。】杜淑仪想要报出家门,可是除了开头的三个字外剩下的却底气不足了。
醉汉好像好不在乎杜淑仪的出身,捡起短剑对着杜淑仪一阵比划,道;【再敢乱喊,我就把你的脸给划了。】
杜淑仪不过十四五岁,天真烂漫的她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纳兰珏握着剧痛的手腕,可还是挡在李采薇二女前面道;【有什么事你尽管冲我来,不要欺负我妹妹。】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也不敢想。眼看醉汉一步步逼上来,纳兰珏尽管自己也是面色惨白,可愣是没有让开一步。
此时的李采薇也是焦急万分,要是让这人得了手,自己失了青白,那还不如死了。他知道玄启就在一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出手。她也顾不得担心自己了,一心想着玄启是不是也出事了。
刚才李采薇到了桥头时,玄启便感到有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在周围活动。玄启不禁大喜,这鱼再狡猾,可还是忍不住了。
可是李采薇却不知道,外加这几天根本毫无端倪,百无聊赖的她居然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在找自己。这个举动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依赖,玄启也十分喜欢这个性子如水的女子。可是这个关头,你一柔情别把鱼吓跑了。
直到杜淑仪和纳兰珏出现时,玄启更是头大,他怕杜淑仪这个热情的小丫头坏了自己的计划。可是就是这么巧,杜淑仪还真的就把李采薇认出来了。眼看大鱼要跑,玄启真的心急如焚。
可是杜淑仪二人一出现,玄启便感到周围好像不止一拨人马。直到后来一个看似富家子的醉汉调戏纳兰珏三女时,玄启就躲在桥边不远处,他隐身在黑影中,他要看清局势,还是不着急现身。
等纳兰珏与那人打斗时,玄启一开始险些真的相信是有人劫色。要是只有纳兰珏一人,救不救人玄启倒是无所谓。可是李采薇是自己的女人,杜淑仪还是自己老师杜甫的女儿,他对这个颇有情意的小姑娘很有好感。要是让她们二在自己面前吃了亏,那玄启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可是正当玄启要现身时,又生出变故。醉汉拿下了纳兰珏却不急着施暴,只是看了李采薇一眼,却是一记手刀将纳兰珏打晕,然后将人掳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来劫李采薇的吗?怎么把纳兰珏给扛跑了。这鱼怎么吃了别人的饵了?玄启看的头大不已,目瞪口呆。
这伙人来去极快,桥头上只剩李采薇和杜淑仪二人站在那里。
杜府。
今夜的杜府是灯火通明,杜甫宴请胶州的水师提督纳兰青山,此时二人正在推杯换盏。
二人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纳兰青山举起酒杯道;【杜老哥,今日你请我喝酒,可是却将那么多王公大臣拒之门外,你也不怕他们恼怒吗?】
金尚书发配后,杜甫兼了户部尚书的职位。虽说只是一时的,可是眼下清田亩之事却是由他全权负责。东阳帝国有多少豪门氏族敢说不蓄私田的,此时用权势滔天来形容杜甫也不为过。一时间杜府门前的拜帖多了几十倍,可是杜甫性格寡淡,并不喜欢与人宴饮,许多人都吃了闭门羹。
今日的杜甫一改往日文人大夫的样子,他粗鲁的抹着嘴上的油光道;【纳兰老弟,你与他们不同。你我相交多年,又岂是那些投机取巧之徒可以相提并论的。】
纳兰青山笑道;【那我要祝老哥官运更胜一步啊。眼下这个户部尚书虽说是兼领的,可是却比只有批红权的大学士更威风啊。】
换了别人说这话,杜甫肯定会认为这个人在溜须拍马,或是心怀不轨,这等钻营的小人杜甫是不屑与之为伍的。
可是由纳兰青山说出来,杜甫反倒哈哈笑道;【老弟这话虽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为兄听了还是高兴啊。】
他自饮一杯唏嘘道;【你我二人相坐对饮像不像那****在胶州草庐之中摆酒送我入京时一样。】
纳兰青山也是感触道;【只不过那时的我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而老哥你也不过是一县之吏罢了。哪会想到今日我做了胶州的水师提督,而老哥你也进了内阁,做了天子近臣。那日的路边破草亭也换了今日这堂皇的学士府。】
【今日便是我还你那日的送行酒的情了。】杜甫斟满一杯酒道;【这杯酒就要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五年前,杜甫因为政争失败被贬到胶州做了一个县衙小小的主簿。因为心情郁结,外加胶州气候潮湿,水土不服的杜甫不久就患了病。
当时纳兰青山就在当地的卫所驻扎,得知此事多方救助,才保住了杜甫的性命。一来二去,二人便相熟了。有志难伸的二人常在一起喝酒,时日长了也就成了好友。
纳兰青山不肯接下这杯酒,摆手道;【你我既是多年的老友,又何必做这等见外的事情。杜老哥今日的佳酿也喝不出那日的浊酒一杯的洒脱劲了。】
这话说的杜甫汗颜无比,却又心头一暖。要是没有纳兰青山的救济,他早就死了。那日回京时,也只有纳兰青山一人路边送行。
说是草亭酒宴,那不过是文人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坏毛病罢了。一座摇摇欲坠的破草亭,一壶带着酒糟的土酒,这就是全部。
【哎,是我矫情了。】杜甫自己喝下这杯酒,道;【这几日述职的事情可还顺利吗?】
东阳帝国的官员每三年就要述职一次,尤其是这些外放的大员更是如此,无论多远,都要来望京接受考按。要是真的太忙来不了,户部也会派出巡按的御史前往。述职考按由吏部还有检察院执行,会从品德、政绩、才能、年龄逐个考验,其中政绩最为重要。
纳兰青山自打那日到了望京城,已经呆了快一个月了,可是述职一事还是没有解决。
纳兰青山略一迟疑,笑道;【无妨,这几日想必是清田亩之事让满朝的同僚太忙了一些,过几日就好。这几日刚好闲来无事,就过来找老哥你喝酒了。】
【这样最好,只要你来,老夫肯定陪你喝好。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杜甫刚刚端起酒杯,杜淑仪就冲了进来。
【爹爹,不好了。】
【这个丫头,做事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杜甫笑骂道;【快过来,见过纳兰世叔。】
【爹爹,别喝了。珏姐姐被人抓走了。】
【什么?】杜甫吓了一跳。
【纳兰侄女不是在后堂和你叙话吗?】
杜甫十分疼爱纳兰珏这个文武皆能的侄女,早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眼看自己的儿子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对纳兰珏他是越看越喜欢。
眼看杜甫发问,杜淑仪有些害怕,可还是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听是自己的女儿拉着纳兰珏偷跑出去,还被登徒子将人掳走,杜甫酒直接醒了八分,他也顾不得责罚杜淑仪,急道;【还愣着做什么,刚快报官啊。】
一旁的纳兰青山听到自己的女儿被人劫走了,他面色巨变。
今天纳兰青山除了来和杜甫喝酒,还有的就是将纳兰珏送到杜甫这里住几天。
杜淑仪和纳兰珏是闺中好友,外加杜甫也喜欢这个多年未见的侄女,已然邀约了多次。
纳兰珏作为述职官员的家眷,也该和纳兰青山一道住在驿馆。要是住到杜甫家里便是逾规,可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他十分担忧。在纳兰青山看来逾规就逾规吧,学士府肯定比人多混杂的驿馆要安全的多。
可是没想到今天刚送过来,人就被劫走了。眼看杜甫准备去后堂穿官服,他急忙拉住道;【不能报官。】
【这是为何啊,这些坏人也不知道会---】杜淑仪话说到一半,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纳兰青山神色变了几遍,他看向杜淑仪身后的紫衣女子道;【这位是?】
【世叔,这是我的好友,今日的事情便是我们三人遇到的。】
杜淑仪既然已经报了杜甫的名号,那怎么可能还有人敢得罪呢?杜淑仪慌慌张张说的颠三倒四,李采薇不得不详细补充。二人的侧重点都是在醉汉劫色上面,可是久经大事的杜甫却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
纳兰青山眼看杜淑仪的姿色不凡,而李采薇的姿色更是不在自己的女儿之下,要是那人真的是为了劫色,又怎么会只抓一个而放走两个呢?
纳兰青山想到此处心中一禀,他咬牙道;【绝对不能报官,杜老哥此事你不要插手,我知道是谁干的。这酒是喝不成了,下次由小弟做东。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