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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永恒圣域

周围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数道黑影,墨染长身而起,望着聚拢四周的森然骷髅,平静道:“这些拾荒者到底都是精灵怨魂所化,在此徘徊万年已受了足够多的苦,雪柔你既然学的是音律,正好可以帮它们净化这满身的怨戾之气。”

雪柔点了点头,将古琴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道:“你小心一点,这些东西并不容易对付。”

琴声铮然,在黑夜中激荡溅开,竟是带着极重的杀伐之气!

脑海蓦然晃过银风城碧空染血的画面,墨染目光一片冰凉,见拾荒者受此兵刀裂石之音的影响,渐显躁动,瞬间切入其中。抬手间幽光闪现,直接将正前方向的拾荒者击飞了出去。

一击命中,墨染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诧异地望了望手中的剑,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手中的依旧是蓝明幽焰剑,但威力,却像是增强了许多?

他又试探性地挥了挥剑,晶蓝剑体带出数道流光残影,在黑夜中极为抢眼,引得人不由一阵目眩神迷。见拾荒者已扑了上来,墨染未做多想,便仗剑直迎上去。

墨染越打越心惊,只觉得不仅魔法凝练了许多,连自己的身法都有了很大的提升。蓝明幽焰斩击到拾荒者坚硬的骨架上,轻而易举便能带出一道裂痕,同时,那些原本身法速度更胜自己许多的拾荒者,如今却连自己的衣角都摸不到!

这不仅是因为雪柔的琴声渐起的效果,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修为的确有很大的精进。墨染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自信——凭自己现在的修为,独身一人应付起这些拾荒者也是绰绰有余!

在惨蓝幽光的映照下,一地的碎骨清晰可见,墨染黑衣黑发隐藏于无星无月的夜空下,穿梭回闪。

柔指拨动的琴声铮然,剑骨相交的花火四溅,拾荒者的戾气便如它们的身体般,在剑光下被逐渐消磨。

终于,最后一具骷髅被一剑削掉头颅,并随着墨染转身反手挥下,身体也同时被劈为两半,纷然散落在草地上。

回过头望着雪柔,只见她闭目沉静端坐,面容肃穆,手中红白两色交替变幻,带着莫名的律动,诡异非常。

这曲调也将至终结,只见她手指挑拨愈发急促,忽然左手骤停,右手中指微抵,倏然下按,同时,一声泠泠清语伴着琴弦铮鸣之声在旷地响起——

“灭音·血海渡魂!”

一圈惨白色的波纹以古琴为中心四下荡开,那满地的碎骨刚一与白色光晕接触,便瞬间化为齑粉,为冷夜寒风所吹散。

一时,琴光消散、墨染手中剑光消散,四野空寂无声,只有冷风扑面,带着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没想到这些拾荒者的戾气如此之重,若非有你先将其搅散,这一曲血海渡魂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未久,雪柔清丽温和的声音在夜中响起。她见到墨染的身形隐藏在黑夜中一动未动,似是若有所思,不由站起身子,又柔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墨染淡淡答道,“只是在想,这仅只数具骷髅便如此难以净化,殿中的千百骨堆又该如何处理?”

“你,带我进去看看吧。”忽然,雪柔说道。

墨染一怔,望着黑夜中雪柔的明眸,迟疑问道:“你不害怕?”

雪柔摇头叹道:“不过都是些善良的精灵,即使化为了厉魂,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墨染茫然四顾,似是对雪柔的话有所感触,也叹了口气,走上前拉着她的手,低声道:“走,我带你进去。”

后殿的灯架依然,灯火如万古不灭般闪着淡淡幽光。

再次踏入其中,墨染回想起不久前才经历的种种,似自嘲般苦笑一声,目光不由流露出恍如隔世的沧桑。

这里的一切未有丝毫改变,穿过两扇半开的门,在幽暗灯光的照射下,墨染再次看到了不远处的嫣红血雾,只是之前从血雾中透出的一点光亮,如今却消失了。

这阵法想必也是被精灵雕像最后散发的光华破去,如今只留下无边煞气萦绕,再没了孕养神魂的功能。墨染站在旁边,只觉得看得久了头脑一阵昏沉,像是幻觉将生的先兆,赶紧收敛心神,同时移开视线。

雪柔的手冰凉,嘴唇也一阵发白。墨染关心地望着她,见她轻咬着下唇,黛眉微锁,看着眼前森罗地狱般的场景,目光平静并无沉溺之色。

“这就是……精灵么……”

她望着堆积的枯骨,神情复杂,缓缓吐出一句。

“是啊,都在这里……”墨染传出一声怅惘的叹息。

他自然能够体会她此时的心情,自己初见如此场景时,何尝不是这副难以置信地模样?甚至直到现在,他仍不明白风神为何要尽杀这一城的精灵,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莫非真的只是为了那所谓的纯净灵力?亦或是有其他不能为人所知的阴谋?

没有人知道答案,银风城覆灭的缘由、风之精灵凋亡的真相,都随着风神元身的死亡而彻底被掩盖,仍留下的,只有眼前这一堆枯骨以及万古化不开的怨煞血雾。

“墨染,我们要将这些枯骨移出去,这里聚拢着精灵万千怨气,已能让修为浅薄者产生幻觉。若是仍让血骨在此处沉淀,长此以往恐怕会产生未知的变化。”雪柔低声道。

墨染点了点头,“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让这些尸骨如此堆积总归不好,如今风神已死,她们也可安息了。在城外找个地方,将……将她们埋了吧。”

慢慢走至枯骨堆积的阵法中,任血雾厉煞之气如何浓重,墨染却始终神智一片清明,未受丝毫影响。

他所说的一切、将要做的一切,都是心中所想,并不掺杂矫揉造作的情绪。他只知道,这些精灵生前是纯洁无暇的,死后自然也是如此,因此并不避讳血污,即便是用双手将她们搬出去,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脚下一点惨淡白光引起他的注意,墨染蹲下身子,伸手抚在那渐渐消散的十方印记上。

阵法上的这道裂痕正是他造成的。

若不是自己的到来,风神想必仍被锁在这阵法中吧?也许再等千年万年,还会有其他人闯入这里,那人,能不能看破风神的阴谋呢?那时风神能否成功夺舍呢?

也许,从灵羽尊者将精灵之心赠予自己之时,自己便已冥冥中与风精灵一族产生了关联,命运的轨迹已然指向了这里,这是种必然的相遇,根本无法避开,也不会被其他人取代。

但墨染的心境早已在进入密林的第一晚便发生了转变。他再不会感叹命运强大的威势,感叹自己无法反抗,只能被动接受的弱小。

事实上,若不是自己奋力反抗,自己如今又如何能够平静地站在这里思考这些事?

也许这一切都是所谓命运规划好的路线,但也同样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的,随着自己的努力真实发生了改变。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过来,真正有了对千月那番话的感悟,真正醒悟到——命运即使存在,也一直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会被其他人左右。

手依然贴在破损的阵法上,那道裂痕极为显眼,墨染不由将手探入其中,感觉到手指碰触的地方有些松动,脑海思绪起伏的同时,下意识用力一掰,没想到竟掰下一块晶莹的碎玉!

墨染一怔,低头见到手中的碎片化为一抹流光逝去,那被掰开的空隙处,一枚古朴的戒指显露身形。

“这是……”

这戒指整体呈暗灰色,不知为何种材质构成。墨染仔细观察一番,只看到这戒指上镶着一方光滑的菱形镜面,环身上也镂刻着极富规律的菱状图纹,除此之外却也无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不由心生疑惑,不明白这戒指是何来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慢慢睁大,同时心中骇然一震,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莫非,这戒指便是“永恒圣域”?!

他虽然对九系元素至宝有所了解,但自新历起源至今,只有寥寥几件偶有出世,其余诸如凝虚塔、回生锁、风之凌羽、永恒圣域、传承黑魄等均只留下一个名称。就算是风之凌羽,墨染也是近新才知其与风王弓是同一物,因此,若是说眼前的戒指为永恒圣域,也并非不可能。

墨染小心将神识探入戒指中,只觉一路畅行,神识瞬间抵达一处无际无边的场所,并未受到任何阻碍。

没想到这戒指竟拥有如此空间,就算不是传说中的元素至宝,也定然为绝无仅有的空间容器。

墨染想了想,将戒指戴在手上。这戒指有极大地收束能力,只要墨染神念所至,任何物体都立即被收入其中。

墨染虽从未拥有过空间戒指,却也知道物品必须与戒指接触才能被戒指中的空间之力牵引,从而进入其中。可手上的这枚戒指,却有所不同,但想到其可能为巅峰至宝的存在,他便随即释然了。

墨染此时的修为,正好可将神识勉强笼罩这一区域,当下心念一动,尽数将血骨收入其中。

只是手中的戒指似与识海有些莫名的关联,墨染刚将精灵血骨尽收,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煞气欲冲进识海,致使脑海一阵昏沉。但他如今对识海已有了很强的掌控能力,更兼这股煞气虽然浓重,却并无神识主导、极为分散,墨染毫不费力便遏制住了煞气的进势,将其挡在识海外围。

“走吧。”他面色如常走到雪柔身旁,招呼一声。

雪柔正不知墨染要如何处理这些精灵遗骨,却见成堆的血骨呼吸间便凭空消失,只余下数道阴戾之气徘徊,不由讶然侧目,惊异望着墨染。

“你认得这枚戒指么?”墨染将右手伸至雪柔眼前,露出无名指上灰黑色戒指。

雪柔蹙眉仔细看了看,微微摇了摇头,“雪柔从没见过。”

忽然,她面上闪过一丝震动,惊道:“莫非——”

墨染沉吟点头道:“风神说过,为防止魂魄受天地之力压迫而消亡,他不得不一直张开永恒圣域。如今封印风神的结界中除了这枚戒指别无他物,那这枚戒指想必便是‘永恒圣域’了。”

他与雪柔边走边说,不时便来到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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