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马蹄声渐近,又是一人一马赶来,停在了三老街前。这不是别人正是暗中跟踪店小二的远浪。见到远浪,青鸾甚是欣喜,眉眼中尽是春风,香腮上平添桃红,也不打招呼就静静地注视着他。看到青鸾坐在一边吃馄饨,远浪翻身下马走了过来,衣带飘舞,步履劲键,从梦中走来一般。
“老板,给我也来一碗馄饨。”竟然是先给自己要了碗馄饨才和青鸾讲话。“看到一个披着黑袍的人骑马进街了没有?”
青鸾脸上的光彩被他一句话清扫的干干净净,心中暗自恼怒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解风情的男子,一个女子美貌如我也换不来你一句惜玉怜香。竟然先要了一碗馄饨才和我说话,而且还不是问候。
“老伯,给我来碗馄饨汤。”青鸾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却总是因为远浪生气,刚才一副春花秋月好的神情,现在俨然换上一副深冬数九寒的脸色。无视远浪的问话,转头对着卖馄饨的老伯说。
远浪也不等她回答,坐下端起青鸾吃完的馄饨喝了一口汤。
“渴死我了。跟这家伙一天了滴水未进……”接着一边吃馄饨一边把这些天和二公子出去遇见的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青鸾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表情倾听着远浪的描述。
“刚才骑马闯进去的是风满楼的店小二?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一坐下来就和你原原本本全说了啊,你急什么啊。”
“唉,你这个榆木脑袋,还能干点什么啊。”没时间多和远浪叫嚷,青鸾双手结印用“鹰眼”对三老街做了全面搜索。
这时远浪才明白过来,说了一大堆竟然没有先把重点说出来,让青鸾的“鹰眼”接着跟踪店小二就能很快把小二要找的人确定出来。
“怎么样?找到了吗?”见青鸾收了功,慌忙问道。
青鸾白了他一眼。
“你说呢?”
这两个人白天就坐在馄饨摊边闲谈边等公子叶瑾轩,而叶瑾轩在武南庄忙得焦头烂额。一个人风尘仆仆地赶路,到了武南庄彻底傻眼了,整个庄子两百多户人家都是做兵器铠甲的,拿着废墟里捡来的箭头给工匠一看,工匠说这这种定制的“火炮箭”整个庄上有一半的作坊可以做。要是真的一家一家找,那得到猴年马月了。
叶瑾轩站在街口看着这些繁忙的工匠,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站在这儿大喊一声就能有人一路小跑赶过来说这箭是他家赶造出来的。整条街都是叮叮当当的锻造声,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外乡人已经在街头站了许久。
“过来。”叶瑾轩对两个在街头闲逛的青年招手说道。
“叫我们吗?有什么事?”
“你们是武南庄上的人吗,有点事想问问你们。”说着叶瑾轩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在两个人面前晃了晃。
两人眼睛马上就闪出金光了,态度也亲切多了。叶瑾轩让他们到庄子里各个作坊去宣扬,说在街口有人要大批订做“火炮箭”,谁家做的好生意就交给谁,现在就在街口检验各家的样品。这种大生意找上门的消息就像是炸开了似得,不一会儿就传的人尽皆知,先是有些人来街口张望,看看虚实。见有人来,叶瑾轩把钱袋子里的银两都洒在了地上,告诉大家这真的是一笔大买卖。有了真金白银的诱惑一大批人带着自家做的箭涌到街口,叶瑾轩看看自己手里的箭头再看看这些工匠手里百十来支箭,一个外行人怎么能分的明白。
“各位师傅不要吵,不要挤啊。我有几句话先要问问大家,大家静一下。”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叶瑾轩环视了一圈问道。“有没有哪位师傅最近赶制过一批的‘火炮箭’的?工期比较紧,数量有一二百支左右。”
各位工匠都是老实巴交的手艺人,只是以为这位雇主的货要的急,没多想。有三位师傅举手说他们最近做过这种箭。叶瑾轩心里很开心,驱散众人,单单留下这三人。
“三位师傅帮忙看看这箭头,是你们自己的作坊出来的吗?”
三人传着看了一遍,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家里做出来的东西。他们都是行家里手,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尤其是自己家做出来的东西。叶瑾轩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又瞬时破灭了。
“这箭头不够锋利,锻造的不够,好像是为了赶工期才着急做出来的。”
“不能是我们庄子里做出的东西,这个做的太一般了。”
……
三个师傅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表示这箭头做的不够好。叶瑾轩来之前心里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就像现在这样一无所获。这些也都在意料之中,这次刺杀计划如此严密,请的杀手都是死士,无论成败不留活口,打造兵器的工匠即使是找到也应该也只是具尸体吧。
离开武南庄,九天之期也只剩下三天,第三个想去的地方是司浩南的老家,因为废墟中没有找到司浩南的“九头蛇”,叶瑾轩一直怀疑火海里挖出来的焦尸根本没有司浩南。在叶瑾轩的记忆里司浩南的本事在三老街里数一数二,只要他在弟弟的身边,这悲惨的一幕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所以他大胆地怀疑这位三老街的战将也参与了暗杀计划,也只有他可能控制住弟弟叶瑾笙,在叶瑾轩的脑海中已经模拟出那晚应该有的情景。
司浩南用药或是其他方式先把叶瑾笙困在了屋子里,杀手也借由他的帮主成功潜入总舵。然后才是大家看到的一切,轰天的爆炸,熊熊的烈火,惨烈的厮杀,以及最后扑火的飞蛾。这一切只有加入司浩南这个角色才能顺理成章,前两处都没有得到线索,没有任何提示,他不知道第三处司浩南的老家还有没有去的必要。
忽然空气中一声锐响,一枚暗器撕破长空打了过来,叶瑾轩甩手挡开暗器,眼睛却一直在盯着远处丢来暗器的人,脚步一晃便飘了出去。那人像是故意吸引他的注意,逃走时还不紧不慢保持身影一直在叶瑾轩的视线范围内。知道追至荒无人烟的旷野,那人才停下来。
“阁下引我来此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现在没有别人了,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见一直背对着叶瑾轩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一面獠牙赤鬼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睛。
“叶二公子,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你还来这种穷乡僻壤来浪费时间,现在三老街的各位堂主应该都凑齐了,再不多时新帮主也该选出来了。”
“阁下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们三老街的事情?”
“我要是你肯定关心的是三老街的新帮主是谁?幕后的凶手是谁?而不是关心我是谁。”鬼面人的声音也不似人声,嘶哑恐怖。“三老街失主,八个堂主汇聚总舵各怀鬼胎。对这八个人你怎么看?”
“你到底是谁?”
鬼面人摇摇头没有回答,接着自说自话道:“分堂的六个堂主在外散漫惯了,即使是有心争锋恐怕也是无力。所以争夺新帮主位置的就只是巫马和陆家,其他人不过是想争取更大的地盘,更多的买卖。所以你最大的对手就是这两家人。”
“十年前我就离开三老街了,帮主是谁和我没关系,我的敌人就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
叶瑾轩一直认真地盯着鬼面人的眼睛,这双眼睛那么熟悉,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叶公子,你是因为和父亲的争吵才离开三老街的,现在你父亲都已经去世了,谁是谁非还有那么重要吗?离开十年你不还是姓叶吗?近三百年来三老街一直姓叶,你真的忍心看着它改换门庭?”
鬼面人的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感情,但是他说的这些话像是对三老街对叶瑾轩都十分了解。这种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而自己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感觉让叶瑾轩很紧张。
“你到底是谁?你是三老街的人?”
鬼面人依旧不理睬他的问题,自己说自己的。
“即使你真的不在乎三老街,不在乎叶家的名誉,可是一旦别人接手三老街再想查出杀害你弟弟的真凶就更加艰难。你不会不知道你弟弟的死就和三老街的易主有关,是有人想取缔叶家才暗杀你弟弟的。无论是查找真凶还是重夺三老街你现在都应该回到总舵,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从一开始你的方向都是错的……”
叶瑾轩这次没再开口问话,暗自运气,使出叶家的风行斩以手代刀陡然使出一斩直取鬼面人面门。虽然近几年有常有远浪、青鸾在左右,已经多年未曾出手,但家门传下的功夫可并没有荒废。一掌斩出,风如利刃隐约难辨朝着青铜鬼面直击过去,这一斩叶瑾轩留了力道,他不像伤人只想看看面具下的这张脸。眨眼劲风如刃就在面前,鬼面人只是稍稍侧身,就轻松避开这一击。叶瑾轩不肯放弃,紧接着又是两斩势要击碎面具,但都被鬼面人轻松躲开了。这鬼面人只是躲避却不还手,挥手撒出十几枚暗器,人已经窜到数丈之外了。
“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回三老街,你要的真相就在那里,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