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空气中还带着闷热。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后,天气放晴,远而小的太阳周围是一层层光晕,一动不动地挂在天边,其周围是洁白的云彩,盖住蓝蓝的天空。
“慕容,你看!是彩虹!”何祎依指着远处七彩斑斓的一道拱桥道。她跑到慕容昱泽的身旁,笑语盈盈:“天际挂虹初断雨,云头翳日又成阴。”
“这是……陆游的诗?”他沉思良久,终于记起在哪里听过此诗。
“对啊!慕容,你也看过关于华夏大陆的书籍?”她偏头,脸上带笑地问他。
慕容昱泽摇头:“不过有一个特别喜欢华夏大陆诗集的朋友,耳濡目染,便记得几句。”他又接着道,“华夏的诗集并不广泛流行,你又是从何处看到这些书的?”
她想也没有想,便将何家村的事一一告诉他。慕容昱泽在听到她说何家村有一屋的华夏书籍时神情微愣,朝她点点头,没有言语。
“慕容,我们什么能到寒潭城?”他们一路飞奔马不停蹄地走了十多天,一进入欧阳家的领地,便可见路上潺潺的河水冒着不可觉察的丝丝缕缕的黑气。
他带着她到一家小茶店坐下,望着天际,而后眼神温和:“下午便可到达。”
“真的!?”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慕容昱泽在路上告诉她,到了寒潭城,她便能见到欧阳家族的人,也能够更方便地寻人。
“老板,来一壶茶水!”一声娇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便有一道同样的声音埋怨道:“这该死的雨,把我的鞋子都淋湿了!”
“萤儿,因为这雨,百姓才能得到新水,你怎这般胡闹?”深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语气威严。
何祎依方要转头看来人,一道红影如飞燕般掠过来,高叫道:“昱泽哥哥,真的是你!”
慕容昱泽嘴角含笑,拉开她放在肩膀上的手,温和道:“妍萤!”又起身对后面进来的男子道,“烨霖!”
欧阳烨霖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遇上他,上前抓着他的手:“昱泽,你不是在灵源门吗?”
慕容昱泽神色微暗,拉着他在桌旁坐下:“我在灵源门苦等两月,仍旧没有一丝消失,便过来看看情况。”
何祎依双手撑在桌上,看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对面十三四岁的欧阳妍萤高傲地瞪着她:“你是谁?怎么会和昱泽哥哥在一起?”
何祎依不想回答她的话,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进来的欧阳烨霖。他藏青色的外衫与何珏的有些相似,领口上面绣着一个胖胖的娃娃,白肤嫩脸,身上是用五色蚕丝绣成的五颜六色的肚兜,露出白白胖胖的手和脚。
她专注地盯着他领口的胖娃娃看,身子前倾,正想要看看那娃娃的眼睛,一股大力阻止了她的意图。
“真不要脸!”一道红色的身影挡在她面前,“竟然偷看我哥哥!”她神色傲慢,带着嫌恶的神色,好像何祎依真会对欧阳烨霖做出什么。
“妍萤!”慕容昱泽温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对欧阳烨霖一笑,“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何祎依姑娘,她前来寻人,此举并无它意!”
欧阳烨霖对他笑了笑,转头看有些呆愣的何祎依:“祎依姑娘,在下可有不妥之处?”
何祎依眨着眼,目光仍停留在他衣角的胖娃娃上:“这是什么?”她指着他衣角上的图腾。
“我家的神兽也是你可以随意指的?”高亢的声音在整个小店回荡,一旁的客人十分知趣地回头喝茶。看他们衣服上的纹绣,那可是慕容家和欧阳家的人啊!也不知这个少女干了什么,竟惹得欧阳大小姐勃然大怒。
何祎依扭头看一旁高傲地仰着头的欧阳妍萤,她面容娇美,却因为年龄小,面上还带着稚嫩之气。
“为何不能指?”她目不转睛地看她,神色自然,不明白她为何反应如此巨大。
欧阳烨霖知道自家小妹的脾气,伸手拉住她,对何祎依道:“这是欧阳家的图腾——五蚩。”他虽看着何祎依,余光却不断扫一旁的慕容昱泽,这可是他带来的人。
“他眼睛的色彩可是会变?”她用手揉着太阳穴,十分努力地思考。
“对!”凡事对欧阳家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欧阳家的神兽——五蚩,施用五行之术,瞳孔之色可自由变换。
“谢谢!”她对他盈盈笑道,不管怒火冲天的欧阳妍萤,回头看慕容昱泽。
慕容昱泽走到他们中间,十分温和地介绍:“祎依,这是欧阳家的大少爷——欧阳烨霖,这位是欧阳妍萤。”
欧阳妍萤不屑地盯着何祎依,她实在不知道这女子有什么好,她的昱泽哥哥竟然将她带到这里来。
慕容昱泽好似没有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气氛,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何祎依姑娘。”他看了眼周围正襟危坐暗暗伸长脖子凝听八卦的人,很恰当地停下介绍。
出了茶店,气氛莫名诡异。欧阳妍萤紧紧缠在慕容昱泽的身边,还有意无意地撞何祎依一下。
何祎依好似并不在乎,睁着大大的眼,打量周围的房屋。鳞次栉比中带着一丝凄凉,不少人的门前都放着几个大大的木桶,几面盛满了清澈的雨水。
何祎依往天空中望,美丽的彩虹还挂在天边,颜色变得暗淡,仿若随时都可能被一阵风吹散。
欧阳妍萤斜睨着看她,小声嘀咕:“土包子!”她抬头去看慕容昱泽,见他温柔的目光正落在何祎依的身上,心中十分不爽:她何时被冷落到这地步?即使是司空晗嫣,她都未成输过她半分!
“昱泽哥哥,你在路上遇到什么好玩的?”她伸手牵他的衣袖,微微用力往下坠。
慕容昱泽低头看她:“妍萤,这两个月水源被污染的情况可有好转?”
一路上,但凡大江都浮着微不可查的煞气,如今水源被染,他实在担心。
她嘴唇一撅,小脸垮下去,一字一字道:“我在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萤儿!”欧阳烨霖开口呵斥她,“身为欧阳家的女儿,你就不能多为百姓们想想吗?”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性子也应该收敛收敛了。
欧阳妍萤用牙齿狠狠咬着嘴唇,正好对上何祎依不解的目光。她用力将慕容昱泽的衣袖往下一坠,大嚷道:“我就是不愿为他们着想!哼!”
说完就一溜烟跑开了。
慕容昱泽和欧阳烨霖好像早就习惯了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多大的吃惊。何祎依偏着头看了会那渐渐远去的红色身影,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欧阳大哥,找到煞气的源头了吗?”想了想,她开口唤一脸无奈的欧阳烨霖。
欧阳烨霖显然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问,叹息着摇头。
慕容昱泽接着开口:“在钟雪山可有何发现?”
欧阳烨霖叹了口气:“以我们的功力,在钟雪山不能长留,目前也就墨洁能进入到最里面。”
钟雪山终年寒冷,越往里便越奇寒,功力不济的便只能被阻挡在最外层。也正是因此,欧阳家才没有派兵去保护全族的水源源头——钟雪山。
“那只小雪妖,如今可醒了?”慕容昱泽继续问。钟雪山是雪妖的领地,若雪妖醒了,说不定会有所收获,也不必像如今般没有一丝头绪。
“醒倒是醒了,天生却是个懦弱的性子,妖气也不足,目前还不能进入钟雪山深处。”想到那只小雪妖,他的心就纠结万分,好不容易保留住最后一只雪妖,谁知道竟胆小如鼠、软弱无能。最令他们担忧不安的,则是淞雪玉被盗,雪山之雪得不到更新,再这样下去,欧阳家恐怕会迎来一场极大的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