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啐了一口,本以为这位小世子是个老手了,没想到还真是“老手”。
“快,躲到桃花林中去。”老徐低喝道。安子木和老徐坐的马车还未暴露在阳光处,恰恰在驶出豁口的一刹那,两道黑影躲入了满山的桃花雨之中。
“保护大皇子殿下!”话音未落,剑光至。若是被一剑穿喉,那这护卫真的是和纸糊的没区别。白刃抵住了利剑,不过,这位护卫长还是被抵下马,一脚踩在了马的臀部,借着反力,刀面弯成一道月牙。护卫长侧身避开,刀面在剑尖上划过一道火星。这是很美的一道光,考验了出剑人,也难为了用刀人。剑客,从来不会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剑光如雨丝,绵绵不绝,每出一剑,这位刀客便横刀挡之,却总觉得力道提不上来,如同砍在棉花上。
刀光混着剑影,若是两人放些狠话,看客们倒是能热血沸腾,然而对于这两位确实无暇顾及放狠话,任何一招疏漏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大胆狂徒,你们这帮……”一马车中礼部官员官帽子刚露出马车,试图一表忠心,便被身边一护卫给摁了回去。“想活命就别乱出声。”
缠斗并没有持续很久,那剑客便一个转身,往马车奔去。这些护卫显然都经过严格训练,一定也没有慌乱的样子,依旧保持着盘蛇之势。剑客冷笑,看着临危不乱,还坐在马车里的李昊,道:“大殿下莫不是在等暗中那些高手出手?”
“若雨兄,海棠兄,还不出来与大殿下照个面?”
“一路同行,大殿下,久等了。”黑衣男子抛下四把大内御制窄刀,刀上有纹,此刻已经暗淡破损了些许。“若是在等这四位,殿下估计得到阴曹地府去会面了。这次还多亏了海棠兄,若不是海棠兄这手隐匿功夫,估计被解决的就是在下了。”
一旁红衣男子站在黑衣边上,显得格外惹眼。更加出彩的是白皙地如同软玉的肌肤以及那张美到让男子都把持不住的脸蛋儿。“嘻,若雨兄真是折煞小弟了,还是尽早解决的好,免得多生事端。”媚眼娇声,若不是黑衣男子的这一声海棠兄,恐怕很难让人觉得是一位带把儿的。
“喂,老徐,看得出路子吗?”桃花下,掩盖了踪迹的两人却没离去,而是在聊些什么。
“刚刚那使剑的,看那路数,估计是绵雨剑的传人,至于那两位,不清楚。刚刚那黑衣男子说那小白脸隐匿功夫了得。看那四柄刀,能瞒过京城龙卫高手的,估计是闭息宗的年轻一辈的高手。这些宗派在四十年前,由于皇帝的一句不符道统都纷纷隐退,有的解散,有的雪藏,隐世不出。”
安子木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问问四十年前发生什么事?”老徐问道。
“那些破事都已经听腻歪了。猜都能猜到,无非就是新登基的皇帝,怕那些跳蚤乱蹦,所以就干脆来趟血洗,说不定……”安子木的眼睛虚眯起来,声音有些凝重:“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叛乱,而是那位的一次大洗牌。”
老徐越听越惊悚,不住地吐去落在嘴上的桃花,夸赞道:“年轻人,有想象力。”
“扯远了。老徐,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看着几十护卫缠斗地那三位高手,安子木道。
“应该是碎星境的高手。”黑衣男子并没有用什么兵刃,黑袍下白皙的双手不断将劈来的白刃弹开。
“不对劲啊。”眼毒的老徐虚眯着眼,“你看,那青衣男子已经干掉了四名,那个小白脸更是凶狠,凭借自己诡异的步伐,借助手中的匕首直接抹杀了七名护卫。”这些护卫虽然实力只有岁照境的实力,就算那个护卫长也只有碎星境的实力,可是都擅长联合之术,才能跟三位缠斗如此之久。
“可是你看那名黑衣男子,到现在还没抹杀掉一名护卫,反而不断地在将护卫引向其他两位,才能令场面维持如此之久。”
“是有些诡异,既然那黑衣男子不急着来杀李昊……”
安子木瞳孔一缩,一道落英划过脸颊。这片桃花隐藏得很好,伴随着琴声的杀意,仅仅一下,便使安子木的脸上多出了一道口子。
“雨兄,震位方向百步,你要找的人就在桃树底下。”女子琴声不断,清脆脱俗的音色令安子木下意识地往亭中望去,不过满山的桃花雨遮住了实现。
黑衣男子朝安子木所在的方向望来,锁定了安子木的气息:“果然,小安大人真是不让人省心,藏得这么好。”
“咦,似乎还有个高手。”
“老徐,你拖住这黑鬼,我想办法把那婆娘干了。”
老徐手中的秤杆立起,道:“殿下小心,那女子不简单。”安子木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的晚芳亭,用手指抹去脸上的那丝血痕,伤口早已愈合。这种小伤口对于安子木来说,就和蚊子叮一样。安子木一个暴步,往亭侧方袭去。亭中洛姓女子眉头一挑,琴弦震动地更加快了。
起风了。
桃花瓣纷飞,洋洋洒洒,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雪,刮在脸上,却生疼得很,比那寒冬呼啸的北风还要刺痛。花落出,衣破;一道人眼不可见的血刃掩藏在衣内。那些缠斗的护卫却没有任何知觉。也许,人在琴声中会忘记疼痛,也许都杀红了眼。黑衣掩盖了那缓缓渗出的血珠,而在花中的安子木,却承受着比外面密集百倍的花刃。
一场花雨,不到一瞬间,安子木身上的衣服便被碎得四分五裂。虽然花刃对于安子木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但那疼痛是真是的,而且阻碍了安子木的视线和速度。安子木身上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血痂。雨落纷纷,雨中人已经靠近到了亭边。安子木那双渐进龙化的爪子疯狂地撕裂着花雨。
“咦?”女子轻叹一声,望着那团花雨,玉手慢拢,一道断音刺耳而出,宛若一声哀鸣。老徐腰间黑色秤砣抛出,狠狠地将黑衣男子震退开十步开外。
“北荒亡音洛家。世子快退!”听到那一声刺耳的琴鸣,老徐手里的秤杆一颤,嘶声喊道。
在那花雨中的安子木可听不见老徐的嘶吼,耳边轰鸣声瞬间充斥到大脑。安子木眼珠瞬间变成了血红色,皮肤上再次覆盖满了龙鳞。安子木疯了……他想杀人,只想杀人,大脑中如同翻江倒海般,仿佛要炸裂一般。
“吼!”利爪划破虚无的琴音,撕开一道血色的口子。撕碎她,撕碎她!金珠不断地颤抖,落下星辉,安子木的心神一恍惚,那股杀意如潮水般褪去,眼前恢复了清明。不过安子木的“龙爪”却还按在琴弦上。
那位女子惊得慌了神色,不是因为那恐怖的龙爪,因为她根本大脑一片空白,连双手都依旧放在琴弦上。
看过荒漠的狼烟,女子冷漠;看过敌人在她琴声下流干最后一点血,女子不惊;洛家有女,唤名苍苍,洛家有子,名为寒芒。此刻的洛苍苍脸色真的是苍苍无力。
“老子要你再弹!”安子木的手直接崩断了琴弦,“看个鸟,老子身上有花啊!”安子木低头瞟了一眼,果真是在看鸟……
“叫你猖狂。”趁着洛苍苍还处于痴呆状态,安子木一个翻腕,身体翻到了洛苍苍身后,隐隐压在洛苍苍身上。洛苍苍的一双玉手被安子木反扣在身后。龙爪以及龙鳞在一瞬间收回体内。花雨落尽,所有人都往晚芳亭中看去。就连准备亲自迎敌的李昊都站在马车上,眺望过去。登高可以博见,古人诚不我欺。
当看到那个唯美的画面时,惊呆了。亭建在高出,从下往上看去,洛苍苍身后那个裸着上身的男子,仿佛,仿佛……骑在她那娇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