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感觉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寒度,此刻他岔开着腿,骑在小妮子身上,动也不敢动,吓得差点尿在妮子身上。
“吴老三,别开玩笑了,这钱我不要了,都给你!行了吧!”老赵心思是吴老三想黑吃黑,立刻哭丧着脸求饶道。
只是身后用匕首架在自己身上,捏着他的小命之人,却一言不发。反而让他更为惊恐。因为他明白这估计是遇上另一伙人了。
“吴老三已经死了,我问你,你们上家是谁,来清溪镇做什么?”旅帆横着匕首绕在他脖子前面问道。
“大哥别啊,我怎么知道啊!我只是个收钱办事的!”老赵举起双手,胆怯的看着这把架在脖子上面翠绿色的匕首,生怕再往前一点,自己一命呜呼。
“嗯?”旅帆用手轻轻挑动了俩下,威胁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们接活的全是通过信鸽拿活,也没有见过上家,只知道让我们在清溪镇准备一家宅院!”老赵无奈的说道。
“准备一家宅子还是抢一家宅子?”旅帆轻轻一笑反问道。
“这都是吴老三出的主意,不关我的事情啊!”老赵一听旅帆此话,便知道此人多半不是黑道上人,或者是个愣头青,不然不会问这些话,不过此刻命在他手,也不干造次,只好把能推的都往别人身上推。
旅帆沉思片刻,并未出声。
“大侠,别别别,咱有话好好说!这妮子给你玩,大哥,要不咱还是转过身来说话吧。”老赵顺着地上的人影看到身后之人一动未动,立刻反口叫饶道。
“不用,你继续你的!我在你后面看着。”旅帆拿着匕首顶在老赵的后颈处淡笑的说道。
“这……这!”老赵显然被旅帆的话搞得有些迷糊,他第一次听到道上的人有这等要求,心下更是不知道是该如何。
小妮子原本以为遇上恩人救命,听到旅帆的话,登时死了心都有了,只道自己命苦,先出狼窝又入虎穴,唯有闭上双眼。
女娃刚刚闭上双眼却听到骑在身上的歹人突然“哇”了一声,接着脸上一洒液体滴落。睁开眼睛,却见老赵的尸体倒在身旁,吓得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难道……”女娃吓得不敢出声,长这么大以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人死在自己身边。
只见那少年,看了他俩眼,却突然走近他身前,解下她嘴上的布,一声不吭的静静看着他。女娃见状,也是不敢出声,俩人互相对望良久。
“你会杀我么?”女娃看着旅帆,小声的问道。
旅帆听到此话,淡淡一笑,并不出声。
“你还是杀了我吧!”女娃睁大着眼睛,面容坚定的看着旅帆央求道。
旅帆只到她认为自己也是歹人,并不解释,只是替她松了身上的绳子。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冷冰冰的说:“你爹娘都被他们杀了!”
女娃听到这话,并未出声,只是看着地上怔住不动,此举也让旅帆有些诧异。
女娃眼泪在眼眶之中转了又转,看着旅帆:“我猜的到!”说完此话,女娃的眼泪终是留了下来。
不知道为何,旅帆看着她低头顾影子,细细的睫毛,沿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却不知道该再跟她安慰些什么,二人继续默不出声。
“我爹的尸体在哪里?”女娃擦干泪水,看着旅帆。
“在你家的井里面!”旅帆指了指门外。
女娃听到此话,疯了一样的往外跑去,可是因为被绑的太久,血液不通,刚站起来跑没俩步,却摔倒在地。手趴在门框之上嚎嚎大哭起来。
“早叫我爹不要在家里挖井,他不听,现在却赔了一家人的性命!”女娃看着井口大声哭喊,将着几日以来总总,全都一嗓子喊了出来。
旅帆也未加阻止,他心中也明白,当日青唐山下的少年何不曾跟她一样,那样无助,那样无依无靠,对着世道那样无奈。
※※※
女娃请来人将井口封住,上面立上墓碑,简单的立了座坟头,带着孝,跪在井头。来往之人看到刘员外一家遭此劫难纷纷惋惜不已,小镇之中人人过来哀吊。
“哎,可怜啊,好端端的一家,遇到歹人!”一镇上村民叹道。
“刘员外平日就是克扣了工钱,这下次留着这么多银子不都便宜了女婿了吧!”另一镇上村民笑道。
“您还别说,刘员外家的闺女长得挺俊的,不过这被匪人绑了三天,估计都成破鞋了吧!可惜咯!”一个头壮硕的汉子在下面嘀咕道。
旅帆站在一旁,听在耳里也是默不出声,看着跪在碑前的女娃,相比较自己,可能她之后更为之命苦吧。
清溪镇的规矩,女娃为嫁可以守孝,这几日来刘员外的亲戚也是纷纷来访,无不是借着拜祭未由,想试探女娃的口风,一个个小小女子被一群人成天冷嘲热讽,若是女娃失了名节是要被送到尼姑庵剃发出家,而那伙所谓的亲戚便可名正言顺的瓜分她爹留下田地。
旅帆看在心里,也是替她觉得痛心,但却也不能替她解围,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主人,这女娃真是可怜!”白灵的声音在旅帆脑海中响起。
“凡尘俗世,是这般样子!”旅帆从小看着青唐山上村民哪家若是遭了难,一般会一群人来嘘寒问暖,可是其中一大部分都是看戏的。
旅帆也是看在心里,明白至极。待吊丧完毕,村民一个个走出刘员外家宅,留下这群三姑六婆所谓的亲戚围在女娃身边开始所谓的“安慰”。
“小玲,你这孩子真是命苦啊!”一妇人拍着地,跪在女娃身旁哭腔的喊道。
“哎,都是这伙歹人,挨千刀的!”另一妇人也是一唱一和道。
女娃只是低头默不出声,静静的听着这些妇人在耳旁哭丧,面无一丝表情。
几个妇人见她不接话,也是立刻收起哭丧的嘴脸,互相对视了下眼。逐一身体微胖的妇人轻轻的拍了拍女娃的背问道:“小玲,那群歹人有没有对你怎么地?别怕,姑妈替你做主?”
旅帆听到此言,只是微微一笑。
女娃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姑母,又低着头没有搭话。
那名所谓的姑母见状,立刻对着另一边的妇人使了个眼色。另一妇人立马似明白了什么,严肃的问道:“小玲啊,咱们做女人的得懂道理,这倘若是失了身,咱们也不得怪你,不过咱也不能给刘家丢了脸面,这该怎么地就得怎么地!你明白么!”
女娃听到此话,转头看了那妇人摇了摇头,又低头不语道。
“哎,你这小娃娃,怎么这般不懂道理呢?”一旁的姑母见状耐不住性子,立刻站了起来冲着自己的侄女吼道。
“够了!”旅帆看着这幅场面,抬头看着微黑的天,他所在的这个庭院,竟然仿佛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深不见底,只想一声呐喊,喊破这天地间最悲催的画面。
“我说这小伙子,我知道你对咱刘家有恩,不过你也小你也不懂,这个是规矩!”那姑母见旅帆突然大喊,立刻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跟旅帆说起道理来。
“哼!规矩!”旅帆看着这个矮胖的妇人,脸上不屑的一笑。
夜正深,风呼啸,突然下起了小雨,这场景似曾相识,规矩?当初赵九重借着比武暗中下狠手,旅帆出手相助,释厉雷说的也是规矩,旅帆以聚灵境借白灵混沌之力被释青天以玄光盾困住要废其丹元,也是规矩。
这所谓的规矩,到底是天定的,还是谁定的!旅帆此刻看着妇人,眼神微微深陷,心中听着白灵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杀了他们这帮嘴脸的人!”
“姑母,他以后是我男人!”跪在地上的女娃突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姑母,淡淡的说道。小脸之上却有着不符合自己年龄的坚毅。
这句话不仅让这几个三姑六婆吃了一惊,也让旅帆心中突然感到清凉而略带一丝冰冷的感觉夹着潮湿的空气流进自己的胸膛。
三姑六婆见状“哼”的一声全都自讨没趣的走了。
雨越下越大,宅院之中,细细的雨丝打在这俩个苦命的人儿的脸上,默契的同时再不出声来。女娃依旧跪在碑前,低着头,不再出声。
回廊上方的屋檐瓦间,雨水汇聚成柳,细细缕缕,轻轻留下,如小小瀑布一般,这一路走来,旅帆见了许多,自己的心也淡了许多。仿佛走在幽深静谧的某个深山水洞之中一般,又仿佛,曾几何时,星月池边,也多想听到那么一句话!
夜晚!
黑夜里的不知名处,几只小虫,发出轻轻的虫鸣。风吹过,“呜”的一声卷走这宅院之中的哀怨。漫天的雨势力,也就随着风,那么一斜。
“恩公!你睡了么!”旅帆轻轻捏着衣袖上的水,闭目养神坐在床榻之上。
“没有,何事?”旅帆听到是小玲的声音,询问道。
只听门“呮”一声,小玲推开房门,已经换好新衣,带上房门,默默站在门口,发缕微湿,也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恩公,你……你要了我吧!”小玲红着脸颊,低着头,突然站在旅帆面前竟将自己的身上衣服脱去,微微抬头看着旅帆,明眸如水,眼波流动。
苍穹沉默,风雨沉默。他与小玲默然而望,却悄然无语。
风雨,依然在吹着,下着……
而那一夜,窗台烛火却未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