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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若即若离心。

九月,上海的天气,虽然已经即将进入秋天,不过,秋老虎依然不依不饶的,用强烈而明媚的阳光,照射着这个繁华且迷乱的城市。

“天气好闷哦,要是能下一场阵雨就好啦!”方丽雅跟随着柳明的脚步,走进了下榻的酒店的房间,因为这场迟到的爱情的滋润,她变的似乎年轻了很多,眉宇之间散发着只有恋爱中的女子才有的光彩。

“看样子,八九不离十了,傍晚绝对会有一场阵雨!”柳明应和着方丽雅的话语,一边关上了房门,一边脱掉了脚上的皮鞋:“哎呀,这死天气,真是热死人,脚都快捂熟了。我先去冲个凉,你先看会电视啊,我实在忍受不了。”柳明不容分说的,就打开了卫生间的门,顷刻间就有一股清新的花香,迎面扑来。“怎么这么香?”他不由的诧异道。

“我来看看吧。”已经拿起电视遥控的方丽雅,突然听见柳明的感叹,不由的跑过来看个究竟,一看,这才发现卫生间的浴缸里,飘着红色的玫瑰花瓣,把整个卫生间染上了沁人的花香,这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她打电话问酒店要了这样的待遇:“咦,这家酒店的办事效率不错哦,这么快就安排的妥妥的了。”

“可人儿,这是你安排的?”柳明显然喜出望外,不曾想出门办事也有这样的享受。

“那当然,天气这么热,人家担心你闷坏了嘛。”方丽雅说着,就转过身来勾住了柳明的脖子,像是一只考拉一样挂在了柳明的腰间。

“还是你有情趣!”柳明话音未落,已经将方丽雅凌空抱了起来,空气中回荡着一串串银铃般的笑语声。

其实,这里是崇明岛上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柳明与方丽雅在头一天就已经入住了,这两天,他们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忙着保释肖可可的事情,而柳明这次回崇明,也是专程陪伴方丽雅的,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这次,他就像是治水的大禹,竟然已经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他的整颗心思都集中在了方丽雅身上,以至于都忘记了自己妻子生孩子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刻,就在他与别的女子,在酒店里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他的结发妻子,刚刚为他怀胎十月,正在两百米距离的妇产医院里,忍受着人世间着最为痛苦,最为歇斯底里的疼痛,为的,就是给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此刻,她已经是第三次虚脱了,每一次虚脱,护士都体贴的给她递上一口巧克力,巧克力能够给她带来暂时的体力,然而并不能坚持太久,那种能量被骤然恢复又被骤然抽离的感觉,像是人世间一次奇妙而无奈的旅行。只有生过孩子的人,才能够感同身受。生产台,实际上就是一个枪林弹雨的前线战场。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男人,都不能完全明白,分娩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残酷,不过,好在,他们把迎接自己的孩子,当成了一生中的一件头等大事,因此,他们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守护在妻子的身边,哪怕仅仅是为了迎接那位神圣天使的到来,至少于女人来说,都是温暖的。

然而,林宝薇就不一样了,她独自一人在第一战线上战斗着,却如何都等不来自己的丈夫。柳明之前说的好好的,说好的会在此时此刻陪伴在她的身边,可是,直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等到他的哪怕是定点而只言片语。

林宝薇的母亲,那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产房的外面,焦急的转来转去,一方面担心着女儿和胎儿的安危,另一方面,又不停的督促着亲家母给女婿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

手机的炫铃,在两百米距离的酒店房间里,不停的回响着,洗澡间的一对男女,此刻正在忘情的享受着双人SPAR,几乎忘记了身外的世界,当然,谁都没能意识到手机的声响。

起先,柳明的母亲柳夫人还有一点耐心,到后来,由于屡次的拨打,她终于烦不胜烦,不由得小声嘀咕道:“不就生个孩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明明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才会忙到连电话都没有听见,他要是今天不回来,难不成你们还憋住不生了,真是的!”

她并不是那类尖酸刻薄的女人,也就是图个嘴快,吐出来心中畅快,谁知道,那位林老太太人虽老,但耳朵却并不背,这些不中听的话语,居然都全数的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她马上就犯起倔来,突然间犹如吃了炸弹般就爆发起来了,她的拐杖在地上发出笃笃的敲击声:“什么意思你?你是说我女儿靠你儿子养活了?做人要讲讲良心,别忘记了,你儿子创业的本钱,可是我闺女从我这拿的养老钱,可是你儿子又是如何对待我女儿了,婚前的事情就不多说了,婚后呢,不经常回来看她也就罢了,连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回来。这孩子将来可是跟你们柳家姓的啊!”

一席话把柳夫人气的够呛,想要发作,回敬林老太一把,却没有多少底气,加上放眼望出去,妇产科所有的产妇们,身边都陪伴着温情的丈夫,唯独她这儿,是两个老人,她自知理亏在先,只好言不由衷,低眉顺眼的说:“是是是,是我没把儿子教育好,让他这么不懂事,不过,薇薇还在里面躺着呢,咱俩也别光顾着吵架了,我……我再去打个电话试试。”说着她一面温柔的咒骂着自己的儿子,一面拨着手机走到一边去了,也算是避免了一场战争。

然而,电话仍旧是无人接听,这让她十分的沮丧。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产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又一位天使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生了!生了!”林老太太欢呼着颤巍巍的凑了过去,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只见护士们正在有条不紊的剪脐带,并用一块巨大的棉布把孩子包了起来。

柳夫人听到林老太的欢呼,马上也收起手机奔了过去,把自己的头与林老太的头凑在一起:“生了呀,我的乖孙子,快让奶奶也看一眼。

由于女儿生孩子,女婿没出面,林老太原本就心中不舒服,这会又听见亲家母这么急着抱孙子,心中更是替女儿叫屈,于是阴阳怪气的说:“你这还没见着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孙子了,我还喜欢孙女呢,俗话说,女孩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懂事,孝顺,哪像男孩子,心野,媳妇生孩子都不回来!”

“你……”一席话令柳夫人气结。

“哼……”林老太太自豪的哼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去。

门开了,护士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婴儿出来了:“林宝薇家属,林宝薇家属?”

“在这,在这。”亲家两个争先恐后,生怕谁落了单。

护士露出专业的微笑:“恭喜你们,是个小千金,请先抱回产妇修养室,产妇还需要做一些处理,等一下我们会送回来。”

听见医生这么说,柳夫人抢先抱走了自己的孙女,往修养室去了。

林老太虽然给予看看孙女,不过她更加的担心自己的女儿:“我女儿怎么样了?”

“产妇很好,请放心。”护士答应完就关上了门。

林老太总下放下了一颗心,望着柳夫人抱着孙女幸福的背影,不由得绽开了微笑。

接下来就有一点慌乱了,因为是新生儿,年轻力壮的父亲又没有在身边,外婆腿脚又不便利,母亲还需要很好的修养,所以跑来跑去的事情,就落在了柳夫人这个奶奶身上,不过看她忙的不亦乐乎的样子,林老太总算相信她的那句“我的乖孙子”实际上只是说顺口了,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意思。

柳明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出现在医院的病房里的,当时,林宝薇的身体已经有所恢复,两位老母亲也因为一些事情暂时出去了,林宝薇就趁着婆婆和母亲没在,玩起了手机,为女儿拍了一些萌照,上传到微博上面。因为这几天何蔷薇在附近的一个酒店做茶艺表演,而她的分娩又来的突然,恰恰发生在这昨天,所以她就没有打扰她,现在她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就艾特了她,希望她能够在闲暇之余,看到自己干女儿的模样。

她的身边,她那全身粉嘟嘟,头发黝黑软滑如黑丝缎的女儿,正沉睡在美梦当中,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来看自己了。

林宝薇看见柳明,几乎都惊喜不起来了,因为等的太久了,在女人最最痛苦的阶段,他没有来,事情都已经熬过去了,他来了,显得意义就是那么的不同了,她的心也凉了:“来了。”她的语气充满了平淡。

“嗯,你还好吧?”柳明说话间已经坐在了女儿的身边,低下头俯视着这么新生的小精灵。她就是他的女儿,这个世界上与他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的小家伙。

“还好,你昨天怎么不接电话?”林宝薇问了,但出口之后,她又略微有些后悔,直觉中,他变了,很陌生。

“昨天出去见客户,手机调到静音了,没听见,后来饭局上喝多了,回来就睡了,没看见你们打的电话。”他依旧俯身用手轻轻的逗着女儿的小脸,没有看她。“女儿的皮肤真好。”他一带而过。

“是啊。”她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心中想的却是:这就是我曾经深爱了多年的男子,而如今他变的好陌生,是那么的距离遥远。“老公?”她说:“我是不是变丑了?”

他仍旧逗着女儿:“没有,你依然是那么美。”

“是吗?”她的心中特别不是滋味,从进门到现在,他的眼睛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从前的他不是这样子的。

她正想要发作,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他的电话突然间响了,他听到了自己的电话声,身子陡然一震,像是触电似的,霍然站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他走了出去。

林宝薇的心不禁下沉下沉,他从前接电话是不避讳她的,今天,在几个月没有见面之后,他突然这样,让她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已经横亘了一个很厚很厚的东西,至于这个东西是什么,她一时之间也难以捉摸,只是觉着柳明的心远了,任凭她想要热络的温暖彼此之间的空气,然而他那冷冰冰,难以捕捉的心,令她不寒而栗。

柳明的电话打了足足十分钟,这十分钟,林宝薇有各种的揣测,但她终究没有下地出去偷听,尽管顺产的她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但她还是不敢去印证心中的那个想法,十分钟后,柳明终于回来了。

他的神色有一丝异样,像极了心虚的贼,女人的天生敏感,让林宝薇捕捉了那一丝异样,她故意问道:“是谁呀?”

“哦,一个客户。”柳明依旧没有看林宝薇的眼睛。

“男的女的?”林宝薇继续问道。

“男的。”柳明继续坐下来,看着自己女儿,摸着那黑丝缎般的胎发。

“哦。”林宝薇觉着无趣,就继续看自己的手机,手机上何蔷薇来信息了,问她什么时候生的,出院没有,在那家医院,房间号码多少。她依次回答过去。

她的信息刚发出去,房间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林宝薇不由得想,难道姐姐正好在这里,所以一收到我的短信,就来了。

而柳明此时都冒了虚汗了,心中涌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林宝薇已经开心的喊道:“请进!”

外面的人马上得到了应允,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林宝薇望着陌生的中年少妇:“请问,你找谁?”

柳明吓得腿都哆嗦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分分钟钻进去。

“找你啊?”少妇笑的跟妖精似的:“听说你生孩子,我特地来看看你。”说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花篮安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林宝薇一时之间有点反映不过来。

“生了个小千金是吧?我看看?”少妇毫不客气的走到了柳明的身边,挨着柳明的身子凑了下去。

柳明身子都缩成一团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情妇在妻子跟前有说有笑,一筹莫展。

林宝薇看见那架势,不由得僵硬的笑着:“我想你应该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我是谁?”正看着婴儿的少妇直起了身子:“这个问题嘛,我看要问问我们的柳总才是。”女人别有意味的将手搭在柳明的肩膀上。

柳明已经按捺不住了,但又不得不做戏,所以他的声音都变了形:“呵,她是我秘书。”说完,他马上站了起来对着方丽雅说道:“你怎么来了?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现在这个阶段,你也知道,是相当关键的时刻,这关系到我们公司以后的发展。”

“我知道。”少妇突然低眉顺目:“那我走了。”话音刚落,她就委屈的走了出去。

方丽雅走了之后,柳明也一刻都呆不下去,他觉着自己刚刚的话说的重了,于是他马上对林宝薇说:“我出去跟她交待一下工作,等下回来。”还不等林宝薇答应,他已经夺门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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