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案情分析
这时沉云又迅速聚拢到一起,周身再度漆黑如墨,摩碣隐匿身形,一面收住气息,一面凝神细察那人所在,心道:“此人定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凶手了!暗杀殇瞬,侯门惨案,傀儡施术,还有方才控制煞奴攻入城底,以至如今城中的灾厄,想必都是此人所为!只是方才他拼命的击那石碑,却是何故?”
摩碣心头闪过方才所见石碑的景象,凭着记忆,悄悄循身过去,就见那石碑上的笔迹紫芒隐现,周遭沉云被逼在尺寸之外,难以欺近。再细看那碑身,虽然经过一番雷击,上面却是半点伤痕也未留下!
摩碣大感好奇,凝神看那笔迹,但见其水云流转,浑然天成,仿佛天地机变,尽蕴其中。摩碣脑中不由想起幼时初学术法,大祭司带自己见此石碑时所说的话:“这是立族之初,魔天君受那天刑之后化作紫星开辟山城,行至此碑随兴所画数笔,非字非符,却将他一生修为尽含其中。什么时候你们领悟了碑中意境,修为便登峰了!”
碑中意境……摩碣心头乍然一朗,仿佛悟到了些什么,却又转瞬逝去,长吁一口气,忽地心生警兆,想也不想便将身一晃,一串雷痕擦过他的身体,又击在那石碑之上。
“轰”地一串紧密巨响在耳边回荡不绝,在那一瞬,摩碣仿佛看到那笔迹上似有细细的电纹生出,随那笔划流转一周,倏然便作无形!原来那怒雷击来,石碑并不是以力抗力!摩碣原以为这笔迹上定是留下了魔天君的无上灵力,所以才会挡住雷击,岂不知自创族至今已历千万年,碑上留有再高深的灵力也当被自然化尽了。
这碑上笔迹,难道竟是类似符咒一类的东西么?
摩碣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忽觉王宫中那股冲天的邪气蓦地一盛,周身沉云急速地翻滚起来,登时漫天响雷迭炸,闪电密集地来回窜起,那个深藏云中的人似也急躁莫耐,双手法印一合,漫天的雷痕凝结作上千儿臂粗的纯白光柱,挟着毁天灭地之势,向石碑这边一齐炸来!
摩碣瞳仁中映着这末世般的光亮,体内魂魄似欲飞出,额头那处血痕遽然莫名一疼,已身不由己地靠在石碑上,心道此次纵是借石碑之能,也定然难逃粉身碎骨的下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绝望瞬间袭上心头。然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双目也在同时窜出两点赤红。
便在千雷加身的那一刻,忽地一道极为炫目的流星划过层层乌云,飞至眼前。
“轰!”那道流星与群雷撞上,震耳欲聋的巨响撕扯着密云散去,摩碣一头紫发被强劲的气流刺作闪电的形状,双眼被激得睁不开来,耳中只听周身气流中“滋滋”爆响不绝。过了一阵,方才睁开眼来,目中的赤红已悄然褪去,只见一柄跳跃着细碎电痕的光芒法杖横在眼前,样式古典庄严,微微晃动。
是圣阿羽依的法杖!摩碣心头大喜,万不料在生死一瞬,它竟及时出现挡住了那惊天一击!
此时那股自城底冲起的邪气已至最盛,云层深处那人见全力一击竟被挡下,想是气极,狠狠地一甩袖,又催着数道巨大闪电击来。摩碣见了,冷笑一声,伸手将那法杖握住,入手初时只觉一麻,接着就觉它似有灵性般与自己心意相连,掌中光芒大放,迎着当先一道袭来的闪电随手一挥,便见那闪电在面前一折,已被打到旁边。
但见之前用尽全力也难一敌的雷击竟被轻易破去,摩碣大感兴奋,心道这圣女法器果然非同凡响,如今它既在自己手中,定要过足了瘾才行!但瞧那人见不凑效,一晃闪入云中,当下挡开其余雷电,长啸一声,握着法杖破云追去。
那人急急在云中窜行,身后不绝轰下道道闪电,却被摩碣或挑或封或拍或拨一一化去,甚至折回数道,反而劈去,其中一道更是隐隐击中那人。两人在云中前后两逐,摩碣手中法杖光芒越来越盛,那股冲天邪气却开始弱了下来,渐渐地,空中密云也开始漫卷欲散,一弯月顶已从东天露出。
那人好似十分焦急,几番穿行见再无机会去击那面石碑,猛地加快身形冲下云层,带起缕缕黑色云气,直奔城中而去。摩碣紧紧跟上,只见那人身形朦胧,双手好似在急速地结着法印,不一时身下地动楼摇之象辨得清晰,那人一头扎入一片混乱之中。摩碣紧随而下,近得地面,才见城中建筑塌去大半,人群已急急逃散,地面上却有数处陇起穿梭而行,似有巨物欲破土而出,而那人便贴着这些陇起而飞,手中法印结得更急。
“嘣!”忽地那人身下一方陇起爆开土层,一线黑气隐隐露出,摩碣心下一惊,手中法杖却是自行脱飞,电闪着贯入那处地层。几道白芒从那地下透出,内里似有一阵哀号吼嘶响起,接着便见那处陇起塌平下去,那几道透出的白芒却是向前移去着,直追其余的地面陇起。
摩碣见了,情知是法杖在解决那地底深处的古怪,这地下只怕与那千古渊裂诅咒大有关系,联想方才那人云中所为,心头隐隐想到些什么,却觉太过匪夷所思,也不容多想,但见那人在前急飞,龙灵豁地闪出,直袭而上。
那人见上下皆有阻挠,躲过龙灵,转向王宫方向飞去。摩碣驭龙而行,紧追不舍,远远只觉宫中那股冲天邪气渐消一线,附近一路却有数处喊杀声传来,竟有数股魔军交战在一起!
城中有人趁机作反了,摩碣只扫过几眼,就见前面那人将近王宫,本自直朝炎昭殿方向,蓦地半空中身形一顿,好似远远地见了什么,竟然转向朝瞻星崖方向急飞而去。
不久,仰星宫上空几道人影飞出,摩碣见了,对当先那人叫道:“父王!”
那几人正是被星鸾带出昊天乱阵中的仰星宫中央数人,赤澜纵抬头望着那道远逃而去的模糊身影,问摩碣道:“便是那人么?”
“是!”摩碣点头。
赤澜纵遥见夜空中阴云渐尽,紫霞重来,那道身影在星光下渐小,接过大祭司手中的法杖,朝天一指,一道赤芒便如流星赶月般朝那人斗射而去,不容躲闪,正中其身。只见那人身形一晃,摇摇欲坠,挣扎着往崖顶落下。
“追!”赤澜纵领着几道人影,追了上去。
几人飞往崖顶,尚未落下,便见祭台之上横躺着一人,身着占星幻袍,不省人事,正是于星阵中悄然消失的迦葵。
摩碣上前将他扶起,但见他面色苍白,竟是受了极重的伤。赤澜纵道:“这便是那个凶手?”
“不!不是!”摩碣一边将一股灵力源源不断地送到迦葵体内,一边道,“之前儿臣也曾怀疑过迦葵,怕他有所异动,所以日前悄悄在他身上种下了寻香符。儿臣也正是透过寻香符才知道他提前出阵,并寻着找到这里,这才碰到了与儿臣在云中一战的真凶,及时阻止!他之所以提前出阵,想必是因为推算到了那真正凶手将在此瞻星崖上有所不轨,所以前来阻止。”
赤澜纵点了点头:“这人所受之伤的确不是出自我手,想必是他阻止未果,反被真凶所伤!只是那凶手却为何不杀他?”
“或许是那真凶是想嫁祸于他吧?”摩碣说着,这时迦葵缓缓清醒了过来,乍睁开眼时一脸惊色,生怕大难已生一般,待看清众人,方才缓缓透了一口气。
“迦葵,那伤你的是什么人?”摩碣疾问道。
“那人隐在浓云之中,几道闪雷过来,便将我击晕过去,我却不曾见到他半分模样。”迦葵道,“看这情形,小魔子已阻止了那真凶?”
“嗯!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找到这来。”摩碣出手化去施在迦葵身上的寻香符,笑道,“失礼了!”
迦葵不以为意,只是问道:“那真凶如今可已伏法?”
摩碣摇了摇头,却见赤澜纵盯着迦葵,淡淡地道:“我若是那真凶,定然不会留你活口,只来个死无对证便了!”说话间便见远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疾飞而来,前者是七魔子殇瞬,只见他身着紫金盔甲,上面沾满浓厚的血迹,一双魔瞳却是闪闪发光,显得极为兴奋;后面一人手执一柄莹光纯白的法杖,面色淡然,正是五魔子异释。
殇瞬甫一落地,便向赤澜纵拜道:“父王天威,城中大小共有十五处叛乱,皆已被控制压下,如今正在清剿余孽!”
“嗯!”赤澜纵淡淡地应了声,看着落在面前的异释,异释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点了点头。
“好!”赤澜纵大笑道,“看来那末路王孙终是不及我朝王孙!我有三子如此,些许小小阴谋,又岂能得逞!”
摩碣、异释、殇瞬三人听了,倍觉鼓舞,这时崖上一阵凉风吹来,赤澜纵深吸一口气,忽然扭头望向崖下,就见远远地二十几点人影从王宫方向朝这飞来,当下道:“他们出来的倒也不慢!”
众人这才识出来众正是那仰星宫中被困在乱阵中的占星师们。摩碣已听凰说过了仰星宫中发生的一切,冷然道:“正要他们来此,那个破坏昊天星阵的人,还未抓到吧?”
殇瞬魔瞳只略一扫,便道:“来了二十五人,少了一个!”
星阵乱时仰星宫中只少了迦葵,眼下除了迦葵与凰,理当还有二十六人,如今少了一个,莫非正是那扰乱星阵的始作俑者?摩碣见众占星师纷纷落在崖顶,齐向赤澜纵与偃离朔行下礼去,细细一看,但见众占星师中正少了赛前极为紧张的句殳先生。
“谁不见了?”殇瞬问道。
众占星师纷纷道:“是句殳!”
却见摩碣眉头微皱,问道:“那乱阵极为难闯,你们之中,却是谁先出来的?”
“是我!”就听一个声音淡淡地道,只见那人一身黑袍,斗篷遮面,正是合星占者闲邺。此时闲邺与其他占星师相比,显得腰直背挺,头略上抬,极为倨傲地道:“区区一个乱阵,枉称昊天,对我合星占者来说,破它自是不在话下,却没想到难倒了一批仰星派中人!若不是我出手相救,只怕他们如今仍在里面乱撞吧!”
听他如此说,众占星师大感气愤,但那先出来的人确是闲邺,如果昊天星阵难闯,那么乱阵更是难上加难,按比赛规则倒过来算,闲邺应是第一个闯关成功之人,一想到此,众人只得忍气吞声下去。却见摩碣眉峰骤敛,目光如电般刺向闲邺,沉喝道:“那个破坏星阵,妄图揭开千古诅咒并趁机谋乱的末路王孙,便是你……闲邺!”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错愕,闲邺面纱一抖,冷笑道:“荒唐!小魔子想诬陷人,也得找个合适的!”
“哼!那咱们便从头说起!”摩碣冷然道,“当日我与殇瞬赌斗,我的手下全部被人暗害替换,并对殇瞬一方疼下杀手。这些人自然是意图嫁祸于我,挑拨王室关系。后来那领头真凶失手逃窜,殇瞬居然看不清他的背影!”
说到此,摩碣扫了殇瞬一眼,继续道:“我虽然平日对殇瞬不服气,但他那对魔瞳却是真才实料,妙用无穷!一般的幻术定然难以逃过他的双眼,连他都看不清楚,只因那条背影并非以幻术结成,而是真真实实的一条残影!”
“残影?”闲邺淡淡地道,“在下从未听说过!”
“所谓残影,便是残念结成的影子,它真真实实的存在着,却是混沌形状,任谁都看不真切!”摩碣看着迦葵,问道:“那真凶曾以残念对一名少女施加傀儡术,控制她混入宫中,后来那傀儡术被你破去,你从那少女身上收得的残念,当时便是一道影子吧?”
迦葵点了点头,摩碣道:“方才那真凶逃往这崖顶时,我们也是只能看到一团朦胧背影,他受了父王一击,理当逃不远。然而我们到此之时,崖顶却只有迦葵一人,附近再也察觉不到那真凶的气息!所以我们所追的,也当是一条残影,待它逃到崖顶,已然化作无形了!”
“不错!”赤澜纵道,“当时我便察觉那背影有异,是以才远远地对它出手一击以作试探,虽然故意留了力,不料它竟然躲不开!”
“就算是一条残影!”闲邺,“我的真身在仰星宫中,破坏星阵可能出自我手。小魔子说我妄图揭开诅咒并谋乱,这可是一条残影能够做到的么?”
摩碣:“一开始我们便怀疑那真凶在占星师中,当日那真凶的残念被迦葵破去,遭受反噬,身体定然虚弱,所以我才央求大祭司临时通知进行第二轮的比赛。赛前我曾特意观察过众位,却见都无异样,想来那真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找人代替了。这里面也只有你以斗篷遮面,谁也没见过你的真面目,随便找个没受伤的同党代替你参赛,别人看不出来,而且能替你消去嫌疑!”
闲邺反驳道:“万一那真凶不在占星师里面呢?你妄加揣测,便怀疑我了么?”
“以此当然不能确认你是真凶!”摩碣,“之前父王察觉到魔都与几处地方有几股势力异动,早猜到真凶会借诅咒带来的混乱联合他们趁机作反,是以第二轮比赛前我们特意强调父王会在仰星宫中助大祭司同摆星阵。那真凶一来受伤,二来怕身份暴露,急于成事,所以听说父王会去仰星宫,便趁赛时故意把星阵弄乱,想把父王困在里面,然后便调动了所炼煞奴闯入城底……”
摩碣看了看赤澜纵,对闲邺继续道:“这里面牵扯着渊裂诅咒的秘密,不是我所能知,总之父王对此早有防备,你虽然制造了混乱,却是没有完全得逞,所以你才会在瞻星崖上继续一些莫名其妙的作怪!而你事先联络好的叛党,便趁乱作反了,也幸得父王防备在前,殇瞬压住了城内兵锋,五哥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