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醒了
“贝勒爷,药,取回来了!”
阿纳布头上那才叫真正的流汗,豆大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淌着。
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还冒着热气。
一看就知道是半秒钟都没敢耽搁,颠颠地从老郎中家跑回来的。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端过来啊!”
多弼的性子已经变得猴急,说话完全失去了耐性,看着阿纳布站着愣神也气不打一处来。
“哦,哦,来了来了。”
阿纳布瘪着脸将药端到了多弼面前。
多弼看了一眼味道浓重的汤药,皱了皱眉,忽然道:“你先喝!”
阿纳布下巴快跌到地上了:“贝、贝勒爷,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让你试药,别做出一副白痴的表情,快点啊!”
阿纳布的嘴撇成了抛物线,贝勒爷的意思是让他试药啊!
看来他这是怕药里有毒啊,怕再有什么人暗中加害余妙妙。
阿纳布心里觉得委屈,这药是他看着老郎中煎的,也是他亲自端回来的,中间没有经过第三个人的手。
不过,为了让贝勒爷放心,他咬咬牙,张开嘴,喝下了一大口苦苦的汤药。
“嘶,哈!”
夸张的表示了一下这药有多么难喝,再憋屈地看着多弼,那意思是,看吧,绝对安全!
不过,自己喝了这药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安全了,毕竟他还是个男人,不是个太监。
这药可是抑制****的,他以后不会丧失欲望吧?
多弼观察了阿纳布一小会,这才敢放心地拿起了勺子,亲自喂余妙妙喝药。
那一小碗汤药,一勺一勺地流进余妙妙的嘴里。
余妙妙本身就口渴难耐,再加上合欢散的药力,根本不知道喝下的是什么东西、什么味道,竟然配合的没洒出一滴,真是一点都没浪费。
喂余妙妙喝下了汤药,多弼的担心却没有减轻几分。
不知道老郎中的药方会不会有效,他这招双管齐下,以毒攻毒,真的可以救得了余妙妙的性命吗?
想到余妙妙如果真的不治,就要离他而去了,多弼开始了锥心的痛。
阿纳布看着泡在水中的多弼,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不禁心疼起来:“贝勒爷,您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妙妙小姐不是说过,您的伤口不能碰水的吗?要不,您先出来吧!”
阿纳布目光恳切地央求着多弼,换来的却是多弼一个狠狠的怒视。
阿纳布还不死心,如果多弼的手伤真的加重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贝勒爷,要不,奴才帮您抱会妙妙小姐?”
多弼直接怒吼开来:“滚开!”
阿纳布吓得连忙退缩到五米以外,这时的贝勒爷像只愤怒的狮子,让人不敢靠近。
多弼的双手早已深深的没入了水中,没有了余妙妙,他的人也会跟着她灰飞烟灭,还要那双手有什么用?
没有了她……
多弼不敢再往下想,他不敢想没有了余妙妙会怎样。
不由自主地,双臂又箍紧了余妙妙柔弱的身体。
天光渐渐放亮了,慵懒的太阳刚刚探出个头顶,早起的鸟儿也勤奋地叫了起来。
阿纳布窝在墙角,还在做梦流口水。
多弼却依然抱着余妙妙,泡着冷水浴,那双眼睛,一夜都未敢合上。
泡在冷水中的身体已经发麻,许是被余妙妙的重量压迫的,也许是手上的伤口真的感染了,蔓延到全身。
忽然,余妙妙嘤咛一声,让多弼的心激起了千层浪花。
“妙妙,妙妙,你醒了吗?喂,小丫头……”
一声声忘情的呼唤,让角落里的阿纳布首先振奋了起来,揉着眼睛颠颠地跑了过来:“贝勒爷,妙妙小姐醒了?啊?没事了?太好了!……”
阿纳布麻雀一样跳到了木桶边,探头探脑地想看看醒来的余妙妙。
结果——余妙妙只是像睡得不舒服一般,哼叽了一下下,就再没动静了,更没有睁开眼睛。
阿纳布失望地叹口气:“唉,我还以为妙妙小姐醒了呢!”
多弼瞪了阿纳布一眼,白眼球上清晰地布满血丝:“啰嗦!”
随后用脸颊和嘴唇分别试探着余妙妙的体温,一丝惊喜之情从眼睛里跳出来:“阿纳布,快扶我出来!”
阿纳布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嗻!”
多弼已是浑身发麻,在阿纳布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身体直打晃,镇定了好一会,才踉跄着跨出了木桶。
阿纳布欲接过多弼怀里的余妙妙,可看看多弼的眼神和脸色,心想还是算了吧,贝勒爷不会愿意让任何人碰他的小丫头。
多弼在阿纳布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地走到了床边,坚持着将余妙妙放置在床上。
两人的身上湿漉漉的往下滴水,阿纳布忙极具眼力见儿地给多弼拿来了干爽的衣服,殷勤着:“贝勒爷,您快换上吧!”
却遭来了多弼的白眼:“还不快给妙妙小姐拿干净的衣服来?”
“嗻!”
阿纳布慌了手脚,这以后在贝勒爷面前当差都不知道该怎么当了,明明没有做错事,也要挨数落,左右贝勒爷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余妙妙了。
阿纳布颠颠地给余妙妙拿来了干净的衣服,却又听到多弼的怒喝:“还不出去?”
“啊?嗻!”
阿纳布都快被多弼弄蒙了,张大了嘴巴不知所谓。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多弼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弄得他惶恐不安。
阿纳布退了出去,关紧了大门,像个受气包一样守在了门口。
多弼拿丝被包裹住了余妙妙,自己先换下了湿衣服,然后才去脱余妙妙的衣服,这样才不会把自己身上的冷水再滴到她的身上去。
当他的手接触到余妙妙的身体时,整个人如同打了催眠剂一般,完全绵软了下来。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怜爱、渴望与不舍。
一件一件地帮余妙妙把湿衣服退下来,那具让他渴望而不可及的玉体,又一次在他的面前展露无遗。
多弼屏住了呼吸,这个女人是他所爱,却不属于他,心底那苦苦的痛,让他在面对余妙妙的时候,像生命垂危的病人,身体里的血液,似在慢慢地干涸。
伸出麻木的手去抚摸她的脸,已经不再像昨晚那般烫人了。
再看看她睡着的模样,像个婴儿般安详甜美。
似乎这一晚发生的所有惊心动魄,都与她无关。
多弼的手在余妙妙的脸上轻抚着,不愿离开。
当她醒来,会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吗?
会记得他和她的缠绵悱恻吗?
或许最好的结果是忘记……
当她醒来,他也许不应该再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也许她在肖一诚身边才会是最开心、最快乐的。
他喜欢看到她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可是,如果她远离了他,他还怎么保护这个小“妖精”?
在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之前,最好还是让她待在自己的身边最安全。
多弼望着那曾经让自己脸红心跳的身体,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拽过了另一床干爽的丝被将余妙妙紧紧地包裹起来。
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爱慕之情,在余妙妙樱红的唇上,印下了他的最后一吻。
缓缓地走到书案边,拿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早上,阿纳布又一次在大福晋的亲自呼唤声中,在多弼的书房门口,清醒了过来。
看到大福晋,惊出一身冷汗:“奴才、奴才给大福晋请安!”
昨晚的事,贝勒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向第三个人说起,怎么大福晋今天又来这么早?这是跟妙妙小姐杠上了?
大福晋看了看紧闭的门窗,不悦中又似乎带出一分喜色:“贝勒爷呢?”
阿纳布按照吩咐,小心翼翼地回着话:“回大福晋话,贝勒爷还在睡着。”
“那余妙妙呢?”
“回大福晋话,也在睡着。哦,和贝勒爷一起睡着。”
“一起睡着?”
大福晋重复了一遍那个关键词,脸上露出了稍许笑容,“去,给我喊起来!”
阿纳布却面露难色:“大、大福晋,昨晚,贝勒爷和妙妙小姐……想是太累了,所以今天早上就多睡了一会……”
“废什么话,让你去喊,就给我赶快去!”
阿纳布咬了咬牙,一脸的委屈:“嗻。”
起身将门推开一条小缝,自己一个人闪了进去。
不一会,又是一个人闪了出来,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大福晋,贝勒爷让我把这个给您看,还恳求您恩准,让他和妙妙小姐再多睡一会。”
大福晋看了看阿纳布手里的东西,终于牵起嘴角,笑了笑:“唉,好吧,就准他们这一次!”
说罢,高兴地走了。
阿纳布呆呆地望着大福晋一行人的背影,暗暗擦汗。
待看不见人影,阿纳布转身又闪回了书房。
关紧大门,拉上门闩,轻声道:“贝勒爷,走了!”
多弼这才从余妙妙的丝被下探出脑袋,对上阿纳布的目光:“看到了?”
“嗯,看到了!”
阿纳布举起了手里的东西,多弼望着它,心里万分纠结。
那是一方白色的手帕,上面几滴殷红的血漾成了一朵不规则的小花。
那是今天早上,他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为余妙妙做的初夜落红。
这种东西,他竟然要亲自做出来,想想一个风流倜傥的贝勒爷,竟然用这种手段来欺骗自己的额娘,真是太可笑了!
多弼看着自己的杰作,再看看躺在身边的余妙妙,闷闷地皱起了眉。
“阿纳布,把妙妙小姐的衣服拿去清洗干净。”
阿纳布听话地赶紧拿了余妙妙的湿衣服就走,不知道贝勒爷哪时火气就会冒出来。
“等等!”
阿纳布一头黑线的转过身:“还、还有什么吩咐,贝勒爷?”
“把衣服拿过来!”
多弼跳下床,在阿纳布手上的衣服里翻找着,把那套奇怪的白色猫皮比基尼挑了出来。
“好了,去吧!”
阿纳布这才好奇地偷瞄着那套性感的衣服,好特别的东西,这妙妙小姐身上的东西都那么不一般啊!
阿纳布捧着单薄的湿衣服走出了书房,多弼拿着比基尼心里又充满了不安。
走到余妙妙的身边,看着那张熟睡的脸,显然余妙妙已经摆脱了****的煎熬,现在睡得那么安静。
这种用毛皮做的内衣在清朝是不可能出现的,而且这种式样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余妙妙的身份越来越神秘,越来越让多弼焦虑。
抚摸着余妙妙的小脸,却是那么的真实,如果她真的是妖,那么这一切会像一场梦一样,灰飞烟灭吗?
但愿不会……
即使她不爱他,他也希望她会真实地存在于他的身边。
成功地骗走了大福晋,多弼的心略略安慰了一些,可以让身体大大受损的余妙妙多睡一会,直到她自己醒来,他是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她的。
钻心的痛让多弼不得不看看自己的手了,拆下那缠绕的一圈一圈的白布,多弼一双被火烧又被水浸的手,终于见了光。
水泡外层的薄皮沾在白布上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多弼咬紧牙关,强忍着让人浑身发麻的疼痛,一声不吭。
撕破皮的水泡里,粉红新鲜的肉绽露出来,接触到陌生的空气,更加疼彻入骨。
多弼顾不了许多,扯了新的白布,在伤口上撒下之前太医给开的创药,那瞬间的疼痛让多弼咬得牙齿咯咯作响,颤抖着迅速将双手包扎起来。
回头看着余妙妙,比起小丫头的痛苦,他的这双手又算得了什么?
余妙妙一直在多弼的书房里甜甜地睡着,直到日落西山,才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头像炸开了一样痛得要死,身体又像打了几天几夜的大仗一样,沉重得没有一点力气。
“嗯……”
一声慵懒的嘤咛,将书案前的多弼呼唤而至。
“你醒了?”
多弼扔下手里的书卷,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床前。
余妙妙的目光似乎有点迟疑,半天才定睛看了看多弼,皱着小眉头:“你怎么在这?”
一夜的摧残让余妙妙苍白了许多,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弱,让多弼既欣喜又心疼。
多弼笑了,然而眼睛里的血丝却是更多更红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合眼。
“我不在这还会在哪?你不记得了吗?额娘说要你和我一起睡!”
见余妙妙醒了,平安无事,多弼忽然来了精神,调侃起了余妙妙,一夜的阴霾马上烟消云散了。
余妙妙想要回忆些什么,却被头痛压得喘不过气。
从丝被里抽出一只玉臂揉着头:“一起睡?好像有这么回事!”
见余妙妙记得发生过的事情,多弼却有些担心起来:“你记得?那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余妙妙勉强地笑了下,又拿出了以往盛气凌人的作风,耻笑着多弼:“白痴啊你,我为什么会不记得?”
说出这句话,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突然感觉手臂上好风凉,余妙妙这才得空抬眼看去,雪白的胳膊就这样****着。
不对呀,自己难道真的就这么轻易地跟多弼一起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