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赐死钟无艳
夏平阳刚踏进殿内，才发现高长恭也在，正在和太后说话。见到她，他淡淡道：“平阳，你也是来给母后请安的吧？”
夏平阳连忙行礼：“是啊，皇上。好久没见到姑妈，我很是想念呢。”
夏太后笑了笑：“你这丫头，快到哀家身边来坐。长恭。”她有些不悦：“你那皇后呢，哀家回宫她竟也不来拜见？”
“回母后，无艳前些时日被刺客重伤，正在宫中养病，无法前来给您请安了。她时时昏迷不醒，请母后见谅。”高长恭淡淡说道，已经过了几日，仍然没有半点钟无艳的消息。
她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有这等事？”夏太后哼了一声：“这些贼子好大的胆子，可拿住了吗？”
“正在查。母后，儿臣要回去处理国事了，先请告退。”高长恭正要走，夏平阳忽然喊道：“等等，皇上，我有件事情想跟您禀报。”
高长恭回眸：“哦？平阳，你有什么事？”
夏平阳支吾着，太后拍拍她的手：“你这丫头是怎么了？”
“姑妈，皇上，请你们给我做主！”她忽然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快起来说话！”夏太后扶住她，见夏平阳不肯起来，她哭道：“皇上，您不是要把我许给灵王做王妃的吗？那天我去他家，他却告诉我他绝不会娶我，而且，他还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丑女人在一起，他说他要让那个丑女人做他的王妃！”
“什么？”夏太后蹙眉：“他真这么说的？那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夏平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去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看着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因为她光天化日的，就跟灵王，灵王……亲了起来。”
高长恭敛眸，高灵枫这小子又是闹事吗？
好好的找个女人来气夏平阳，好摆脱这婚事？
“这小子真是反了！”夏太后怒道：“他又跟些不三不四的女子厮混，还想拒婚？平阳，你放心吧，哀家一定会让他娶你的！”
夏平阳哭道：“可是他说他只爱那个女人。”
“到底是什么女人？哀家倒要看看她有多厉害！”夏太后哼了一声，轻声安抚着夏平阳。
高长恭淡淡道：“母后，这件事朕会找灵枫谈谈的，想必他只是一时胡闹罢了。朕已经决意要让他娶平阳了，不许他再捣乱。”
“好，你即刻宣他进宫，我倒要看看他有多横！”夏太后拂袖，面带怒色。
高长恭点头：“嗯，儿臣这就叫人宣他入宫来。”
他走出太后宫中，抬头看到天上风云突起，好像是要下大雨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高长恭立在风中，微风卷起他衣袂翩翩，那美丽的脸庞在风中有些萧索。
站在皇城的最高处，他凝望浩繁阔达的帝都。
可是，他却无法寻觅到，他最想看到的那一抹倩影。
高灵枫被叫进了宫里去。
他心里嘀咕着，早想到可能是夏平阳来告状了。
待会儿，他母后肯定又得兴师问罪了。
高灵枫正想着对策，公公便将他带进宫内。
“母后！”他笑得灿烂，直扑到夏太后身边跪下：“母后，您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儿臣了！”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夏太后冷着一张脸瞪着他。
高灵枫撒娇道：“母后怎么这么说，儿臣我时时刻刻心里都惦记着您呢。”
“是吗，不是在跟什么女人厮混吧？”夏太后无奈地看着他，心里虽然有气，但又舍不得骂他。
高灵枫眨眨眼：“什么女人啊？”
“哼，你就别瞒着我了，我可是什么都知道了。”夏太后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胡闹些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居然想娶她作王妃？”
高灵枫委屈地撇嘴：“母后，儿臣跟您说实话吧。儿臣真的很喜欢她，想娶她做王妃。其实她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
“正经人家的女人会未婚就住在你府上？”夏太后面带嘲讽。“她什么出身，能跟平阳比吗？”
“我是娶她，又不是娶她的出身！”
“你休想哀家答应着婚事。你皇兄已经准备下旨让你和平阳择日完婚了。你敢拒绝就是抗旨！”夏太后强硬地说道。
高灵枫蹙眉，他的表情陡然严肃起来。
半晌，他忽然起身，再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
“母后，我今生非卿不娶！儿臣情愿抗旨！”他倔强地不肯低头。
夏太后震惊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这个一贯没心没肺的儿子，突然间竟会说出这样强硬的话来。
她半晌才反应过来，雷霆大怒。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抗旨？”
“对，儿臣一定要娶她为妻。若当这个王爷不能娶她，儿臣就不当了！”他的话斩钉截铁，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
夏太后目瞪口呆。
“你——你这是要气死哀家吗？”
“儿臣不敢，如果母后没有其他的事，儿臣这就告退了。”他转身，没有经过允许就径自离开。
夏太后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高灵枫一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今日居然为了一个陌生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来，敢忤逆她，甚至连王爷的位子都不想要了。
夏太后沉默许久。
忽然，她淡淡道：“出来吧。”
那帷幔之后便走出一人来，显然已站了很久。
“太后有何吩咐？”
夏太后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见那人离开，她微微叹气。
她绝不允许高灵枫如此任性下去。
如果必须选择，那她只能选择——
高灵枫从皇宫出来之后就直接回到灵王府去了。
阴沉的天气这会儿开始下起了冰雹，啪啪啪的砸在马车上，叮咚作响。
他微闭着眼睛沉思着。
他知道母后已经知道她的存在，那她也就无法再能继续留在王府了。
他必须找个地方把她转移走。
不然，她早晚会被人发现的。
到了灵王府时，冰雹变成了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自天上飘摇而下，在人间铺下一层雪白的地毯。
高灵枫便踏着那地毯往前走着。
侍从给他打着伞，让雪花不至于落在他的雕翎披风上。
踏进回枫阁之后，他直接去看她了。
钟无艳好整以暇地依旧在看书。
她把那些书架上的书都看得七七八八了，便找他借了其他的书来看。
高灵枫站在门前，见她悠闲自在的样子，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可是，看到她如此安逸地在他面前，他心中顿时有许多感慨。
要是，她能爱上他，与他在一起，那该多好。
也许，每天他回到家，就可以和她一起看看书，聊聊天，做些彼此都喜欢的事情。
“咦，你回来了。”她微微一笑，套上鞋子缓缓走了过来：“怎么傻了，还站在哪儿，外面不冷吗？”她往外瞅了眼，雪正大。
高灵枫定定地看着她。
钟无艳走到他面前，指尖掸去他身上的雪花，见他还傻呆呆地盯着她看，她不由低笑起来，伸出手拍拍他的脸蛋：“呀，难道灵王殿下变成傻子了！”
她的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指尖的温度温和了他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
高灵枫不知道怎么了，忽然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咦，你怎么了？”她诧异道。
“小言子。”他喃喃地自语：“如果我变得一文不值了，变成了一个穷光蛋，你会喜欢我吗？”
她好笑道：“这不可能的啊，你可是灵王啊。”
“我是说如果。”他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要是我没钱了，没势力了。我猜想很多人肯定会离我而去。可是，小言子，你呢？”
“我不会因为你成了穷光蛋就不理你的。”她笑着捏他的鼻子，“不过认真的说，凭你这张脸即便成了穷光蛋也会有女人愿意倒贴的。”
高灵枫不满地嘟哝着：“我是问你。”
X钟无艳想了想，“我在你有钱有势的时候对你冷冷淡淡的，倒在没钱的时候对你好，怎么看现在对你好更能得到更多好处吧。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有点傻？”
她微微笑着。
高灵枫心中一动，再次拥紧她。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傻。”
他知道的，他只是怕，他再也留不住她。
不是因为金钱的关系，而是因为他再没了能困住她的东西，那就是权势带来的一切。
他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现在很难把她禁锢在这里。
“我精明点行不行？”她想了想，莞尔一笑：“要是你到时候真的穷得没饭吃，我可以考虑圈养你，反正只是多养头猪嘛，没什么关系的。”
高灵枫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捏着她的鼻尖：“你这个小调皮，骂我是猪啊？”
“我没有啊，这是你自己说的。”她耸耸肩，一脸无辜。
“你还没说呢？还要怎样才更明显啊？”他拥着她走进房间，解下披风。
“下雪了。”她笑着站在窗口往外望着：“好大的雪，要是雪够大，就能打雪仗了。”
“好玩吗？”他从身后搂住她，调皮地在她颈间亲吻着。
“别闹了。”她伸出手想要拍他调皮的脑袋，高灵枫却捉住她的手细细地放在唇上吻着。
钟无艳回过身来，却被他压在墙上，滚烫的唇瓣骤然吻上她的。
“高灵枫……”她的手臂被他压在身子两侧，在狭小的空间里，她被他炽烈地热吻着。
唇舌探进芳醇，缠绕着，眷恋着，不肯或有片刻分离。
“小言子，说你喜欢我……”他喃喃着，声音中有一丝的不确定。
“唔……你怎么这么着急……”她低喘着，两人十指相扣，紧紧相拥。
高灵枫抬起头看着她，他的目光有一丝迷离：“我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他扣紧她的手指，仿佛间也许下了约定，将她和他的将来，纠缠在一起。
既然命运让大家相逢，那就彻底地纠缠下去吧。
爱吧，不管将来是不是会痛。
他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但他不愿意就这样错过她。
哪怕他知道没有什么好结果。
钟无艳敛眸，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外面的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将这一天一地全都漂白。
第二天起来时，但见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积雪很深，门前的道路被仆人推开，扫干净了。
朝阳初升，在晨光中微带朦胧的金色光线，反射在白雪上，让人无法睁开眼睛的绚烂。
钟无艳趴在窗口向外面望着，有鸟儿飞了出来，在雪地上低头寻找着什么吃的。
这忽然让她想起小时候，拿着东西，扔了谷子在地上，捉小鸟的时光。
一晃眼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王爷呢？”她随口问着。
“王爷被召进宫去了。”冰柳淡淡道。“小姐要吃点什么？”
“随便吧。”
冰柳随即叫人准备早餐过来。
要不是她葵水来了，她还真的想跑出去玩玩打雪仗。
不过，这东西一个人玩没有什么意思，还得等到两个人的时候玩起来才有意思。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突然间好多人惊叫的声音，好像出了什么事。
“小姐，你等着，我出去看看。”冰柳走出房间，到外面打探去了。
“冰柳！”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过来抓住她：“你快去看看，有个疯子不知道从哪里翻进了王府，正在撒野呢。哎呀，他往这边来了！”
冰柳挑眉，果然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朝这边跑来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正想上去制服那个疯子，没想到那疯子居然躲过了她的攻击。
“站住！”冰柳三两步上前要抓住他，那个疯子忽然回头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粉末洒了过来。
冰柳连忙屏住呼吸，然而那粉末实在太厉害了，她只闻到了一点，立刻眼前一片昏眩，被那疯子给打昏在地。
“啊，救命啊！”丫鬟吓得拼命逃命而去。
可是，她刚出了门，就被人从身后打昏了过去。
整个回枫阁仿佛彻底宁静了下来，守卫仿佛也都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觉恐怖的冷。
钟无艳在房间里正等着早餐呢，并未察觉外面发生了天大的事。
她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听到脚步声传来，她头也没抬地继续看书。
“冰柳，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那人并没有回答她。
钟无艳敛眸，那脚已经停在她面前了。
她看得到上面的湘绣锦缎面料，是精致的绣鞋。
抬起头，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知道为什么刚刚这么吵么？”曲蓝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显得十分温柔贤淑：“没打扰到你吧？”
啪的一声，她竟然一巴掌打在钟无艳脸上！
曲蓝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而诡谲起来，她哼了一声：“贱人，你今天也有这下场！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不识抬举是什么下场！”
钟无艳被打得头歪了过去。
她缓缓回过头来。
左脸已经肿了起来，可是，她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曲蓝。
“冰柳呢？”
“她？早被我撂倒了。”曲蓝围着她转了一圈，这会儿干脆露出真面目：“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我都替他不值，你怎么配得上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