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年走了过来,从衫袋里掏出一盒全新12颗装的费列罗,随意的说道:“住院礼物。”
叶凉烟本来是满眼泛光的,可是听到沈毅年说的那句开场白时,她……有些想站起来抽死沈毅年。
叶凉烟伸出手接过,“谢谢哈。”
沈毅年挨着她轮椅的旁边坐到草坪,一条长腿屈起,手搭在膝盖上,俊脸侧过望着轮椅上的叶凉烟,看着她在拆费列罗包装的一系列动作,失了失神。
“沈教授,你认识墨辰霆外婆吗?”叶凉烟从盒子里拿出了一颗费列罗,拆了包装纸,塞进嘴里,边吃边说话。
沈毅年微微的挑了下眉尾,“怎么?想找她报仇?”
叶凉烟一下下的嚼着巧克力,慢半拍的摇头,脸颊上挂的笑容有些僵滞,随后又继续傻笑, “怎么可能嘛,不说我没本事找人报仇,就算我是有,我也不可能对老人家下手。更何况那是他的外婆……”
“凉烟。”沈毅年微眯着眸,一瞬不转的盯着叶凉烟被太阳照得微红的侧脸。
叶凉烟听到沈教授叫自己,便转过头,清澈的双眼回望着沈毅年,不解的眨了眨。
沈毅年很快的挪开视线,正回头, “我马上要回拉斯维加斯了。”语气与风声一般的云淡风轻,隐约的,带着一股无人能察觉到的失落感。
“你要回美国继续当教授?”叶凉烟先是震惊,尔后又觉得,其实沈毅年回去继续当他爱做的职业,也挺好的,总比现在好吧。虽然身居高位,可是她感觉到,他并不快乐。
“你要跟我走么?”沈毅年再次偏过头盯着叶凉烟,口吻很是认真严肃。
听着沈毅年这句话,叶凉烟顿时有些猝不及防。好端端的,干嘛问她要不要跟他走?叶凉烟呆滞的盯着嫩绿色的草坪,心里烦乱着呢。好吧,其实她没打算过要跟沈教授走。
在她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开口拒绝的时候,沈毅年比她快一步的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他唇畔微扯,其实,叶凉烟会拒绝他,早就已经是他心里的答案了。刚刚,他也不过只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罢了。
叶凉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嘴里的巧克力很不好吃,沈教授买的是冒牌货吗?
“带走她?”一道冻得极冷极冰的低沉嗓音忽地传入他们每个人的耳畔之中。
吴依依瞬间就从草坪里跳了起来,站姿笔直的弯下腰,“墨总。”这下死定,还是被墨总发现自己带着叶小姐出来逛花园了。逛花园不打紧,竟然还让她跟别的男人聊天这么久。吴依依觉着,也许今日她的忌日会提前到来的了。
他绝美立体的五官无不充斥着一种冷森感,精湛得没有一丝赘肉的上身穿着一袭墨色的衬衫,笔直西裤,皮鞋珵亮,长腿沉稳的一步步走到叶凉烟的轮椅旁边,停住了。
叶凉烟已经没力抬头去看人。
沈毅年并没有因为墨辰霆的忽然出现而显得有多慌张,依然是坐在草坪上,眼眸斜过不敢抬头,脸色已完全泛白的叶凉烟。语气很是随意的道:“看来有人醋意又来了。”
墨辰霆一记冷厉如剑的眼神刮过去。
“凉烟,我最近还会在这儿,你想清楚就来告诉我,我等你。若是我回了美国,你还留在A市,哪天改变了注意,还是能来找我。我一直等你。”沈毅年拍了拍膝盖上莫须有的灰尘,站了起身,他跟墨辰霆全程是零交流。走了两步,又回头,望向叶凉烟,“我研究了好多很好吃的糖。”拉完仇恨,继续走人。
唉,别说糖了……现在就算是有一亿人民币挂在树上等她去拿,她都不敢。谁叫自己就是那么没出息,怕霸权地主嘛。
吴依依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墨辰霆薄唇微扯,冷冷的呵笑,冷眸扫了一眼沈毅年越走越远的背影,冷不丁的开声:“聊得挺兴奋。”沈教授沈教授,够亲近。
叶凉烟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费列罗盒子,好吧,其实这一次她应该要感谢他的,因为刚刚沈教授忽然说的那些话题让她很是尴尬,若不是他忽然出现,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尾。
“胆子也长毛了。”冷飕飕的嗓音继续响起,长腿绕到他身后,骨节修长的手指捏住轮椅背后的两个扶手,推着她往前走。
叶凉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前进,才发现着他正推着轮椅。
对,她胆子是长毛了,她是跟沈教授聊得很兴奋没错,这些她也认了,那就算这些都是真的,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有海的主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呐。叶凉烟紧紧的咬着牙关,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无需再忍了,这一次,她发飙了。刚刚那一盒12颗装的费列罗巧克力盒子已经被她跟吴依依两个人在草坪上吃光,所以现在是个空盒子,扔了也就扔了。她把盒子用力的往地上一砸,轮椅也瞬间停下。
叶凉烟呼了一口大气,脑袋总算有足够勇气的抬起,光亮的眼睛缓缓一闭,再瞠开,语气带刺:“墨大少,不知道您想如何处置我?”
墨辰霆站在她身后,没有出声。不少经过的病人,护士,都会转过头偷偷看着他。
“我没打算跟沈教授回美国,我也没想过要跟他扯上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很普通的师生关系,我是学生他是教授。沈教授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帮了我很多,无论是生活上也好,学业里也好,都是我的导师,我们亦师亦友,就这么简单。难道你还打算连朋友都不让我交了?还是说,你故意让我连个朋友都没有,以后就整天得跪在你脚边,求着你收留我?”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叶凉烟有勇气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他总是那样,管她这管她那的,专制又霸道,现在还连个朋友都不让她交了?她可不像他,连外婆都不认,见着面还像仇人那样针锋相对。
也是,像墨辰霆那种目中无人,只会把世界踩在脚下的男人,又怎么会懂得她这种有家归不得,有爹认不得的孤儿那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