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还是她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有时间去改变一个人的所有。
蓝兮变了,变得更沉静,更飘逸,仿佛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允许别人随意踏进,只要一碰到雷区,似乎都有“旁人勿入的生疏之感。
南宫烨感到很无力,很无力,对这个女人,他是牵挂不断却也舍弃不了。
“公主……公主。”一个婢女匆忙赶来,慌张地不知所措,一见到岩石边的她,这才像见到救星一样,几步奔了过来。
“兰铃儿,何事?是不是小滋又闯祸了!”蓝兮一语中的,果然见到兰铃儿像捣米的杵子一样,不住地点头。
蓝兮无奈地摇摇头,脸上这才浮现出另一种不同的风情,对着南宫烨抱歉地笑笑,“又该去处理家事了,小滋,这个麻烦精!”言语之中,是数不尽的温柔和溺爱。
“我陪你去。”南宫烨自告奋勇,他不想错过与小滋建立感情的机会,最好是感情越深越好,这样,他的机会才会多多。
蓝兮点点头,与南宫烨随行,同时出现在了一片辉煌的宫殿之中。
“皇爷爷!”蓝兮和煦地与殿内的老人打着招呼,却见到他已经吹胡子瞪眼了。
不用说,就是站在一旁正忙得昏头转向的小家伙惹的祸。
“小滋,你在做什么?”蓝兮蹲下身子与他并排,探着脑袋看他手里忙活的东西。
好家伙,居然是把奇亚国的玉玺拿着把玩,更离谱的是,别一只小手正拿着一个刀具在上面划着。
蓝兮马上花容失色,“小滋,乖!把刀子给娘亲,听话,啊?”伸出一只手,想要从他手中拿过来,却见小滋一躲。
“住手,母后!它会伤到您的!”三岁的小滋觉得娘亲的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由地稚声细语地呵斥。
众人闻言,额上划过多条黑线。
蓝兮似乎对他早熟的语言习惯了,仍然温和地劝慰着,“好,娘亲不抢,那,小滋可以将它给娘亲好好保管吗?”
小滋偏着头,思考了一阵,坚定地说,“不!滋儿现在有用。”
众人脸上闪过扑嚓扑嚓的肌肉抽搐之感,被称之为皇爷爷的脸上更是出现了心疼难忍之意。
小滋用手拿着小刀,用微小的力道在玉玺上划着,小小的手总是拿捏不准,却又固执得不让任何靠近。
蓝兮用一脸同情的眼光看着奇亚国最高统治者——南雅驽,也真难为他老人家了,自小滋能跑能动开始,每日麻烦不断,他老人家呵护宠爱不假,却是头疼至极。
四年前,木子带着她来到了这里,说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而以前所居住的中原只不过是她第二个家而已。
身怀小滋的她身体娇弱不堪,随时都出现昏厥现象,可以说是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多亏了皇爷爷的悉心照料及遍访奇药,才让她能健康地诞下小滋。
随之以后便是她的身世曝光,蓝兮重新认识了自己,却也不得不感概造化弄人。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名乡下的小野村姑,却不知自己的亲爷爷却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南雅驽,那个冷酷绝情、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南雅驽。
当年,娘亲与爹爹为了力争爱情,冒死渡海逃到了中原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这才有了蓝兮的存在,也是在那里,娘亲和爹爹过了十七年的平静的日子,也是蓝兮最为开心的日子。
父母的不幸遇难,虽与皇爷爷无直接关联,却是因他而起,蓝兮当时想怨,想恨,却无从恨起。世人眼里闻风丧胆的南雅驽,在她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位挽救亲情的老人而已。
看着躺在床上稚嫩而圆润的小手小脚丫不停地扑腾挥舞着,身心俱疲的蓝兮新生出一份特别的奇异感受,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怜惜及疼爱。
为人母后,她更能体会到蓝雅驽失而复得的心理,于是,淡淡地,她原谅了他,原谅了这个一生逞强却最终落寞一生的老人。
蓝兮眼睛定格在老人气呼呼的脸上,却也从那里看到了名为宠溺的东西,这老人与小孩还真是绝配,一个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个却玩得不亦乐乎。
“小滋,你拿着刀子想要做什么啊?可以跟娘亲说说吗?!”知道不能强夺,蓝兮还是被他的危险动作搞得神经紧张,生怕一个不留神,刀子就划上那稚嫩的小手。
小滋停下手里的动作,像个小大人一样深叹一口气,老气横秋地望着这个绝色的母后,“母后,这是男人的秘密,请不要逼迫我!”
说完又重新挥动着手里的东西,发出微微的抨击之声,蓝兮愣在当地,为小滋的深沉语调,这个调调,好熟悉,熟悉得令人心底阵痛。
他,这是随谁呢?!
除了在他的眉宇间有些自己的影子之外,他的性格和脾性,可一点也不像自己,蓝兮忧伤地想到,却又贪恋着这份奇特。
“哈哈哈!小滋又闯祸了吗!”一声高喝的打趣声打断了蓝兮的愣神,一抬头,只见木子已经从外面踏了进来,他是越发长得精神威武,浑身上下一股王者风范,近几年,木子掌握了亚奇国的军事、贸易、以及交通枢纽船只,还时常参与筹谋国内的重要政事,可以说发挥得如鱼得水,令皇爷爷栽培意欲愈发明显。
木子扫视厅内一圈,目光落在了那个小小人身上,宠爱地一笑,斜倪地一转眼,已知南宫烨又跟了前来,可惜一直以来,他都插不上话。
说也奇怪,三岁不到的小滋对任何人都能勉强接受,唯独对这个南宫烨却是饱含敌意,似乎这是天生俱有,为此,南宫烨也哭笑不得。
只能哀怨他的求爱过程曲折,处处不得利,一个小小孩童都搞不定,怎么来获得兮儿的芳心,他还真是碰上了老大难的问题。
木子了然一笑,向他投去一个淡定的眼神,一掀锦饱衣摆,蹲了下来,“小滋,来,给舅舅瞧瞧你的战利品!”
小滋闻言,大喜,“舅舅,你可来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是,他扑在了木子怀里,不过是将手中所物举得高高的,倒也知道手中之物是伤人的家伙,挺是低防。
嗯,木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拍拍小男孩稚嫩的小肩,说着男人之间的对白:“小滋是要用手里的东西做大事吗?”
小家伙自豪地点点头,拉着他的衣襟,“滋儿想要刻一个雕像。”
“雕像?”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从何学来的专业用词,又齐唰唰地将眼光投在这个小身影上,迷惑而又好奇。
嗯!小滋一个小大人的作为,自信地说着,“前日,我在海滩见到几个工匠在为太皇爷爷塑像,于是上前询问了一番过程。”
众人眉毛倒竖起来,表情更是极为抽搐,但是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隐忍着暴笑的冲动,谁要是不给这小家伙面子,在他面前笑场取乐,到时铁定是闹得惊天动地,不得安生。
小滋的破坏魔力那绝对是亚奇国一绝,说是闻风丧胆绝对不为过,跟他的太皇爷爷的威名有得一拼,因为,众人强忍着受内伤的风险,装作很虚心地求教。
“然后呢?”众口一词。
见众人臣服在他的威信之下,小家伙得意起来,这才将手里的东西交到婢女的托盘内,背着小手,摇头晃脑,“雕像是最美、最真实的,小滋觉得,母后是宫里最美的女人,比天上的仙女还美,咱们亚奇国的海滩上,应该刻母后的塑像才对。”
蓝雅驽哭笑不得,敢情是,这小家伙是在为母后积极争取,正在向他表示不满呢!真是够胆大包天的,不过,这性格,他喜欢!想归想,眼睛却笑眯起来,脸上一片慈爱之意。
“那,小滋拿皇爷爷的东西这是何故?”
小滋白了一眼蓝雅驽,似乎觉得这个太皇爷爷问的话,太没水平了。
“那些工匠说了,刚开始刻时要练练手,那个玉块用起来应该很顺手的!”
一宣布完他的决定,小滋又软软地走了过去,准备重操“旧业。
练、练手?
蓝兮歉意地看向蓝雅驽,果然看到他浓眉倒竖,眉宇间都皱成了一团。想想也真是令他难下台面,堂堂的国宝玉玺,居然被小滋当成了不起眼的玉块,还用来练手,不知道他老人家会做何感想。
“小滋,来,娘亲抱抱,娘亲带你出去玩!”蓝兮只好温声细语地轻哄着他。
“那母后的雕像怎么办?”小家伙还挺有责任心似的,不放心地望着婢女手里的托盘。
“舅舅帮你找更好一点的材料,绝对比那个玉石强!保证让小滋把母后刻得漂漂亮亮的!”木子也加入了说服大军,说着诱人的话引开小滋的注意力。
“真的?可不许骗人,拉勾!”小家伙还是有些是非辩别能力,比一般的小孩要警惕不少,木子只好伸出指头,跟他的嫩手碰在一起。
拉完勾后,小滋一个连蹦跳到了蓝兮的怀里,软软地亲了亲母后的脸蛋,还用手摸了摸,“母后好像又瘦了,小滋会很乖,不让母后操心!”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很是窝心,却不知这种乖巧到底能维持多久。
蓝兮溺爱轻吻了吻小滋的小鼻子,然后将他抱起,这场闹剧才算终结。
抱着走出门,小滋转头看了看紧跟其后的男人,突然满脸敌意,“这是我与母后的约会,闲杂人等请勿靠近!”
明摆着就是拒绝他的靠近,真不知这个小鬼哪来的防备心理?难道,小小年纪就已经意识到,他有可能会夺走他的母后?!不可能吧!南宫烨一脸的溃败神情。
坐在舒适的皮靠椅上,木子品一口醉人心脾的椰茶,怡然自得地用手指轻敲着桌面,神情慵懒。
星眸抬倪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对方那似有似无的挫败之色仍没能逃过他的双眼。
思及此,也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吐出的气流却是与对面所坐男人同出一辙。
“还是走不进她的心?”木子脱口而出,明知道答案,却每次都要问相同的问题。
接着,便是一阵缄默,最后由叹息声来终止。
“你说,我哪里不如他?为何兮儿,心里容不下我?!”一向孤傲的南宫烨再没有一往的自负,问这话时也是有气无力,这个问题,他自已也反复问了多遍。
木子的手还是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节奏慢了很多,似是敛眉思考。
微微皱眉,“四年了,她还是忘不了他?!或者是,她不愿别人走进她的心里。”木子深思着,揣测着,却是眉头越揪越紧。
“我无能为力,即使我已经倾尽全力,她还是不为所动,每次一提及这个,她便转开话题,令我无法开口……其实,一切她都明白的。”南宫烨略微停顿了一下,苦笑爬上了他的脸。
木子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质疑的话也没有以往那么犀利了,“你和小滋之间怎么回事?!都说了,小滋方面你要努力,得到小滋的认可,那么离兮儿的心就不远了。”
“你应该能看出来,兮儿对何事都不关心,却唯独这个小家伙还是心有余力的。”
说是心有余力是谦虚的说法,蓝兮对小滋的疼爱那是浑然天成,由心而发,如果说蓝兮心里还有真情,那么心底的一席之位也只有小滋了!
南宫烨闻言,更是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那小鬼,机灵得不似凡人,才三岁,三岁,却精明得不亚于老头子。唉!只要我在的地方,他永远是霸占住兮儿,不让我靠近。”
说到此处,胸中的苦水倾泻而出,“要说我也是长得英俊非凡,魅力无敌,可偏偏被你的小外甥说成一代丑男,且不及他的小指头。”
“木子兄,你倒说说,这小鬼,自负、霸道、顽劣,跟兮儿可真是一点儿不像,简直是……简直是像极了……那人。”说到那人之时,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
木子的脸也哗地突然变了色,眉心写着不多见的隐忧,浮躁的气息开始流窜。
南宫烨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正色地问,“怎么了?是不是那人,有了新的进展?”
“没错,他似乎已经查到了兮儿所在的位置,最近正在大力铸造船只,请了顶尖的水手,不过数日,便可迎风入海。”
“来得这么快?!四年,短短四年,他居然能查到亚奇国来?!”南宫烨惊讶于庄紫淳的飞速,他动用了大量的人脉以及军队,翻遍了中原、北域、南寻、以及更多周边的国家,可以说,是竭尽了所能。
他对兮儿,居然是倾尽了所有。
据眼线告知,如今的南寻国已与四年前大大不同,当今的南寻王为人更冷酷,手段更残忍,可是有一件事,举国上下无一不晓——王宫的后宫没有嫔妃。
三年前的一个不明之夜,南寻王深受刺激,在宫闱内狂啸了好一阵子,行为极为颠狂和痴笑,所有太医束手无策,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均忧心南寻是否要遭遇“变天之祸。
直到,一个相士邀榜入宫,为其疗治颠狂之症,南寻王才大病得愈,只是,他更冷漠无情了,后宫嫔妃该杀的杀,该遣的遣,多数宫女也被放任出宫,随身侍候的也换成了男侍。
一席间,众说纷纭,人人揣测当今王上病坏了脑子,不爱女色,改喜男色了。
也许,只有木子等人知道,他是在赎罪,为过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