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入抢救室,正整理的护士看他们一眼没说什么。病床上躺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老人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双灰黑色的脚。
梓健轻轻揭开白布,拉到锁骨处停住。小喻扶着和她一般高的孩子哭得更厉害了。而冬冬仍保持着之前的表情,两粒泪不情愿似的夺出眼眶。他就这么望着自己爷爷,除了泪未表现出任何难过或伤心的神情来,都让人怀疑掉的泪是不是也是眼球中所装的小开关,一摁即落泪的巧妙装置,而与感情无关。
梓健对于这孩子产生了隐隐的担忧,他明白像这样的孩子在他今后的悠长岁月里只可能面临三种结局——一,自杀;二,枪毙;三,史无前例的辉煌。
处理尸体的医护人员进来拉上白布,三个人陪同着一路走到太平间,犹如垃圾房似的太平间在一扇铁门之后。小喻像曾经历过似的摸出一百块钱塞给送尸的医护人员,对方收下后选了个好位置将老人搬了进去。
跟着梓健去办理了一些相关手续,拿了死亡证明就要去消户口,再来便是领取余下的养老金等费用。他将这些东西都交给了小喻,在同楼的老人们都会帮着处理接下去的事情。
对于冬冬这家人周围的邻居都很热心,只是冬冬只喜欢找小喻,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年龄差距最小所致吧。
将冬冬送回家后大楼的楼组长听到消息也来了,梓健见过这组长一面,是住小喻隔壁的老太,小喻将事情经过和她说了又将一系列要用到的证明单据交给了她,阿婆伤心的拉着小喻的手,让她先回去睡,孩子这里她看着,放心好了。
走进小喻家黑洞洞的,正要开走廊上的灯小喻一下抱住了梓健。
“梓健我不想睡,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唔…那我开车带你去散心?”
“嗯。”
庐小喻语气低沉,好像刚刚离开的是她亲人一样。两人坐上摩托车,她在后面紧紧搂着梓健,车漫无目的的朝一个方向驶去,时间指向凌晨三点十分。
“小喻有想去的地方吗?”开了会儿后梓健问。
“想去你家。”
“那就往我家开…好些了吗?”
“嗯,每次只要我看到这样子的情况就会很难过。”
“别太难过了,人老了免不了的。”
“可冬冬太可怜了。”
“没关系的,我相信这孩子会挺过来,他可比你坚强不少。”
“我也这么觉得哎,有时候抓着他感觉好像他在安慰我一样。”
“所以咯,你不用太担心他,先担心你自己吧。”
“唔。”
小喻将脸贴上梓健后背,感觉暖暖的。梓健加快车速随之风也大了。小喻就这样趴着仿佛睡着了,车穿过夜晚寂静的都市,满眼的黄色灯光与高架桥上孤零零的霓虹,成排的出租车侯在酒吧、KTV、夜总会等场所门口,随时准备接待不省人事到连爹妈都忘了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