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调虎离山
唐凌的提问让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雪亮起来,界魂湾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凌那充满期待的目光,良久才说:“是,她正是赛音诺颜公主,草原本来的主人。只是如今,她只是拥有了一片沙漠,并且还得庆幸是来自艾彦王子的施舍。”
唐凌格外惋惜的摇摇头,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界魂湾,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碍于在场的另三人又不好说出口,分外纠结的模样。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翌日,众人为避免官兵再来,天不亮,便动身离开,前往柳杨与薛子寅等人会合。去柳杨,必须穿过宿京,没有第二条路。所以无论现在宿京查防的多么严,他们都必须冒险一试。
城门初启,便陆陆续续有进出的百姓,且个个都要经过严查搜索。隐蔽处,唐凌担忧道:“这么多官兵把守,我们怎么能出得去。”
其余四人皆是皱眉思索,而后韩青道:“那些官兵没见过我和老朱,就让我们俩去引开他们注意,你们再趁机出去。”
李域想了想,说:“如此也好,我们在城外会合,你们要多加小心。”
韩、朱二人点头,韩青道:“倘若我俩黄昏时分还不出现,你们就先走。”
众人会意,相互叮嘱一句,便见韩、朱二人离开。过了一会儿,等到街上的人多起来,那两人又出现在人群中,正自往城门走去。走到城门边上时,朱坤故意撞到一挑担的老汉,然后佯装愤怒的样子对着那老汉大喊大叫,而韩青也在一旁助威声讨,老汉不明所以,又不敢得罪眼前这两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壮汉,只能唯唯诺诺求饶,顿时周围聚集了一圈人,也成功引来官兵的注意。
两个官兵钻出人群,前来问话,朱坤态度不恭,破口大骂:“妈的,一帮狗腿子,酒囊饭袋,就他妈知道动嘴皮子,一点鸟用没有,你们要是真有本事,还呆在这破城门口查什么通缉要犯,早就上战场啦。”
那俩官兵立刻火冒三丈,怒斥道:“嘿,你敢辱骂朝廷官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关进牢里去,打你四十大板。”
朱坤不屑大笑道:“就凭你们这帮孬货也想抓住我老朱,哼,老子先把你们俩小子的腿给卸下来。”说着亮出藏在身后的大刀。
那俩官兵顿时傻眼了,但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又不好退缩丢了他官家的面子,便立刻拔出自己的佩刀指着对面的两人,说:“看来今天官爷我不好好教训你,你还真不长记性,看刀!”说着便超朱坤冲上去。
朱坤大刀挥动两下,轻轻松松把那俩人的佩刀给卸下,然后各自送上一脚给踢飞出去。那俩官兵尝到了苦头,心知自己不是对方对手,连忙冲着尚在城门处的兄弟喊道:“喂,你们……你们******还不过来……”
其余官兵看这边打了起来,连忙涌过来,一看朱、韩二人都举着武器,立时警惕起来,这时从城楼上下来几个禁军,行至朱、韩二人跟前,一眼便看出二人可疑,一人尚算客气的问道:“两位是什么人,可否报上姓名。”
朱坤大刀长柄往地上一拄,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渺彪虎大将军朱坤是也。你们这帮小罗罗,还不快给爷爷我跪地磕头!”
那几个禁军表情顿时一滞,相互望了望,先前说话的那人语气立刻变得强硬起来,说:“原来是朱将军,真是失敬失敬。”然后看了眼站在一旁执戟的韩青,说:“想来这位就是韩青韩将军了吧。我们兄弟真是找了两位将军好久,今日总算是见到二位了。那么,就请二位将军随我们回趟京师,面见皇上吧。”
韩青冷冷一笑,说:“即是知道我们,那为何还不赶紧让开,与你们会京师,难道我们自己不认得吗?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让一条道,否则我二人可就不顾情面,对你们不客气了。”
那禁军也是笑笑,丝毫不畏惧的说:“两位将军,我等现在是看在两位是老将,是咱们的前辈的份上,才客客气气的尊称你们一声将军,请你们与我们回去。如果两位真的不识好歹硬要强行逃脱,那就休怪我们兄弟不给两位面子,不得不动手擒拿了。”
朱坤放声大笑道:“好哇,所幸老朱我也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正巧,今日就拿你们开涮。”说着,就把大刀往身前一横,就要动手。
那禁军愠怒,冷声道:“既然二位敬酒不吃吃罚酒硬是要与我们动手,那就休怪在下不懂规矩了。”而后冲自己身后的众多官兵一挥手,“给我围起来!”
顿时那群人便呼啦啦的将朱、韩二人包围住,再得一号令,又一齐攻上。朱、韩二人立刻迎敌,顿时大作一团。百姓们四处乱窜,所有官兵都跑过来围剿朱坤两人,城门处的防御顿时松垮。早就做好准备的李域三人立刻往城门遁去,唐凌有些担心,说:“朱将军他们不会有事吧。”
李域道:“放心,韩青自有分寸。”
三人趁着空荡,溜出城门,迅速朝城外的小路奔去。韩青眼睛一直不离城门处,瞧见那三人终于出去了,便一拉打的正欢的朱坤说:“行了,快走。”
朱坤有些不乐意,说:“哎呀,我再杀他几个。”
韩青才不理他,猛的一拽他,喝道:“你休要坏事。”
见韩青来真的,朱坤也明事理,连忙跟着撤离,钻进城里曲曲折折的小巷藏起来,官兵们一下子追丢了,立马全城搜索开来。
城楼上禁军总兵俞易安跨刀而立,居高临下,扫视着这座说大不大,说小却满是岔道小巷的宿京城,两个手持武器、尚在朝廷通缉范围内的前线将军,竟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失去踪影,这要是传出去,要他堂堂的总兵大人如何见人,要是让朝廷让皇上或者让自己的顶头上司高统领晓得了,他又如何能够交代。
这时手下一人走来,说:“老大,你觉没觉得奇怪。”
俞易安侧过脸瞧他一眼,皱眉道:“奇怪什么?”
手下答道:“方才那两个人的出现,依属下看,并非无意,倒像是计划好的。”
“哦?这话怎么说?”
“虽说朝廷只下发了李域一人的通缉令,但实际上是涵盖了他手下的所有亲近弟兄,一马当先的就是那韩青和朱坤几个,他们即是领兵作战的将军,也是李域的结拜兄弟。此番我们在宿京发现了李域身影,所以才这般严查,他们两人难道什么也没察觉吗?若是单单只有那朱坤,说他鲁莽冲动倒也说的过去,可关键是他身边还有个韩青。韩青向来冷静多智,怎么会任由着自己暴露……”
俞易安心中忽然一震,说:“除非他们已与李域会合,然后用自己当诱饵引开我们,李域就可趁机出城……”说到这里,他已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一拳捶在墙壁上,说:“快,调集人马给我出城去追,他们应该还没跑远,宁可让韩青他们逃掉,也不能放过李域。”
黄昏已过,仍不见韩青两人的身影,唐凌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查看后跑回来,有些气喘的说:“还是……还是不见他们……”
李域皱皱眉,说:“我看,定是被官兵给缠住了,我去接近他们。”
闻言,唐凌与界魂湾连忙上前阻挡,唐凌说:“好不容易出城,哪能回去。就算回去,也不能是将军去,我去。”
李域说:“凭你一个,怎么能斗的过那么多官兵。况且韩青老朱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唐凌死活不让,李域有些愠怒,界魂湾见势拦住两个人,说:“官兵们要抓是将军,你是绝对不能回去的,唐凌,你与将军立刻前往柳杨,记住要连夜赶路,那些官兵没什么可怕,不过禁军可就不好对付了,我担心他们反应过来就会立刻追来,所以路中一定不能停。至于韩青两位将军,就让我去接应吧。”
“你?”唐凌疑惑的说了声。
界魂湾倒是不客气,说:“怎么,你还怀疑我的能力啊。”
唐凌呵呵笑道:“那哪能啊,你多厉害啊。不过天黑了,城里又有众多官兵把守,你一个能行吗?”
界魂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然后望着李域,说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安全救出韩将军和朱将军的。此地不宜久留,将军还是快走吧。”
李域有些踌躇,而后郑重的抱拳道:“界公子大恩,李域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报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界魂湾有些受宠若惊,说:“将军言中了。”
唐凌心中一热,说:“界公子,先前我与将军说,公子一身正义,英雄气魄,另唐某深深敬佩,若是再见公子,必当叫你一声大哥,不知公子可嫌弃我这个兄弟。”
界魂湾愣了愣,笑道:“我倒是不介意多你一个兄弟,不过只希望你这日后的小将军不要嫌弃了我。”
唐凌立刻笑答:“这么说来,我们可就是兄弟啦。那今日就让大将军为我们作个见证,日后必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日后有什么要吩咐的,我一定立马去做。”
界魂湾也笑着说:“即是兄弟,哪有什么吩咐之言。”
李域这时也说:“好啊,老夫平生最爱两件事,一个就是天下太平,边塞和谐,再无战事二嘛,就是广结好友。不过作见证倒是第一次。呵呵,界公子今日与唐凌能结为兄弟,那也就是我李域的兄弟,日后兄弟有事,我李域第一个出手。”
唐凌哑然,说:“啊,那我岂不是跟大将军成兄弟啦。”
“怎么,我还配不上你?”李域说。
唐凌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听起来有些怪啊。”
“落地皆成兄弟,你是我的兵,也就是我的兄弟。”
界魂湾说:“如此甚好,今日我一下子多了两位兄弟,美哉!”
三人相视一笑,而后界魂湾道:“时候不早,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吧。”
宿京东城门,楼塔上两个哨兵来回走动着警卫,天黑后,到处昏暗一片,十里之外,什么也瞧不见。城墙边角,界魂湾蹲伏许久,趁着巡逻兵交班的空当,轻功一施,跃上城楼。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影轻巧的越过了所有防线潜入到城里,迅速的穿过复杂交错的小巷,很快便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某个巷口,两个士兵得空出来解手,一个人说:“这天一到晚上就冷的怕人,居然还让我们跑出来巡逻,真是受不了。”
另一人应和:“就是,我们在这地儿当差这么多年,从来没说过巡逻这茬,那些爷,真难伺候。”
“哎,谁叫人家是京城来的呢,他们呀,都是守护皇城的,当然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兵啦。”
“哼,那今天要不是我们兄弟,他们能抓到那两个人吗?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置那两人。”
“听说是要带回京城送往刑部的,不过现在要逼供出他们老大的所在。我看啊,少不了受罪。”
这时远处传来他们领头的催促,那两人便连声应和着跑了过去。等到二人消失,黑色人影才现出,界魂湾方才听的真切,心想他们说的那两人应当就是韩青与朱坤了吧。他想着,便悄悄跟着那说话的几个人,一路来到一间宅子,是县令的府衙。
界魂湾绕到后门处越墙进入,这宅子不大,房间却不少,恐怕还有暗房,韩青他们被关在哪里呢?这时路过一个侍卫,界魂湾轻巧将他制伏,扣着他咽喉处,逼问道:“你们是不是抓了两个前线的将军?”
侍卫恐慌,如实说:“是、是抓了两个人,可我不知道是不是将军。”
“说,关在哪了?”
侍卫指了指前头,说:“穿过后院,有个刑房,他们就在那里头。”
界魂湾心中一喜,而后要挟着那侍卫带路,等到可以看见那个亮着灯的刑房时,他便将那侍卫打昏,自己悄悄靠近。
透过纸窗的小孔,界魂湾一眼就看见了被捆绑在柱子上的韩青和朱坤,旁边站着两个官兵,身前则是三个禁军,中间的那个坐着,看似是领兵,正是俞易安。
问话还是那几句,无非就是要逼他们说出李域的下落,韩、朱二人相当口实,死活不说,由是那朱坤,动不动就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俞易安这人倒是耐心极好,丝毫不动气,说话还是那般恭敬,一口一口将军叫着,可惜,被捆绑住全身无法动弹的韩、朱二人压根不领他的情。
俞易安身边的一人有些不耐烦了,说:“老大,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用刑得了,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口。”
另一人也表示赞同,说:“是啊,照这么问下去,到何时是个头。咱们就得给他们点苦头尝尝。况且,这要是时间耽搁太长,让李域跑掉,我们也不好向上头交代啊。”
俞易安闻之有理,且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点了点头。手下人得令,给那两个官兵使了个眼色,官兵们会意,开始拾掇起火堆里烧得滚烫的铁掌,火星子兴奋的跳跃,似乎能想象的到它贴上皮肤而后发出的刺啦声和烧焦味。可是韩、朱二人根本熟视无睹,面不改色,眼神里甚至越发明显的透着轻蔑。
界魂湾暗自摇了摇头,嘀咕道:“中原人就知道这写古怪的整人方式,难怪当差的一说抓回牢里,所有人都害怕了。”
这时,一个官兵已经提起那烧的通红的铁掌,露出一副老道奸猾的笑意,对准了朱坤,俞易安海事想给他们一次机会,说:“我看两位将军还是快点说吧,这东西要是真落下去,不是铜皮铁骨,哪能受得了。”
韩青冷声道:“咱们这些上战场的哪个不是在刀口上过生活,你这点小把戏还唬不住我们,有什么狠辣的招,尽管上就是了,我二人但凡皱一下霉,就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俞易安目露嫌恶,终于不耐烦的一挥手,示意那官兵立刻动刑。官兵得令,将铁掌炫耀的在朱坤面前扬了扬,而后径直朝着他胸口烫下去。意料之外没有听到刺啦声和痛苦的惨叫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清脆的“铛”。而后便瞧见那铁掌咣当掉在官兵脚下,险些烫到他。
“什么人?!”所有人立刻警惕起来。不等众人反应,木门便被大力踹开,一个身影如风般闪过,立刻放倒那两个官兵。这时众人才看清来者何人。
深蓝布衣,松散长发,短靴,执剑。
朱坤惊喜道:“咦,界公子!”
界魂湾回头冲他一笑,说:“两位将军没事吧。”
朱坤说:“没事,他们倒是敢!”
界魂湾道:“没事就好,不过接下来,他们恐怕就要出事啦。”
对面一个禁军怒道:“来者何人,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劫走朝廷重犯是什么罪吗?”
界魂湾一笑,说:“我不知道劫走犯人是什么罪,可我知道办事不力放走逃犯会怎么处罚。”
俞易安冷声道:“这位英雄好大的口气,可惜用错了地方办错了事,我劝阁下还是明些事理,否则丢了自己性命。”
界魂湾呵呵笑道:“这位大人的口气倒也不小嘛,不过想让我丢命,你们的本事还是欠缺了点。”
俞易安目光一冷,当即拔出佩剑,二话不说便攻上,界魂湾嘴角一扬,足下轻点,侧身一躲,便轻巧避开,而后宝剑猛的一挡,便叫俞易安连退数步,界魂湾趁机拔出宝剑两下子便斩断绑住韩、朱二人的铁链,韩青忍不住赞叹道:“好锋利的宝剑。”
而后那三个禁军一齐攻上,与界魂湾三人打起来。这时候附近的官兵听到动静立刻涌来,在那喊着:“抓刺客,抓刺客……”
韩、朱二人终于取回自己武器,立刻与界魂湾杀出一条血路,三人自知不能被缠住,一突出包围圈,便马不停蹄的朝城门奔去,身后还有数十个官兵追赶,城门上的哨兵和巡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界魂湾三人给撂倒。三个人影迅速的逃出城外,朝着更加黑暗的小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