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阳从遥远的海平面上升起,一道道柔和的阳光穿过云层照耀在白府大院内,白府里,仆人丫鬟们早已经起来忙碌了。白若菱的院子外面,一个扎着小辫的少女正哼哼跳跳的朝屋内走去,那少女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岁,模样清秀而又可爱。
“是芊芊吗?”屋内传来了白若菱的声音。那少女甜甜一笑,却是径自推开了房门,进到了屋内,一边进一边说着:“小姐,是我!”
芊芊是白若菱的贴身丫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虽不是姐妹,但那感情不比亲姐妹差。屋内的少女依旧如昨夜那般明媚动人,此刻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将少女的脸庞照耀得格外红润,朱唇轻启,嘴角微扬,露出一排精致的编贝,整个人都很美。
白若菱拉着芊芊的手,两人围坐了下来,白若琳说着:“芊芊,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吗?”
“小姐,老爷还是如往常一般同大少爷修行,其他仆人也和平时一样,不过,小姐,我想你要问的可不是这些吧?”芊芊打趣道。
白若菱淡淡一笑,双眸之中却是含着一抹羞涩,那拉着芊芊手的手也不由紧了紧,“嗯,你知道的,他呢?他今日没来吗?”
“呵呵,小姐,你到窗外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两人走出房间,便见房间外那院子的角落里,一堆鲜花整齐的摆放着,花儿美丽而又漂亮,带来满园的春色以及满屋的芬芳,这些花已经不是昨晚的花了,看那花瓣之上晶莹的露珠,阳光透过露水折射出七色的彩虹来,十分梦幻。
“小姐,这人倒也有心,一年来,每日清晨和每日傍晚都会送上一些鲜花过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寻到的,这样送法,这登州府四周的花总有一天会被他给送没的,到时候看他送什么。”
芊芊虽然说着有些娇嗔,但谁都听得见芊芊心头那股高兴劲,芊芊对于白若菱的事情也略知一二,虽是主子,但甚至比不上她这个丫鬟要来得自由,眼见这一年来白若菱脸上的笑容比往日也多了几分,内心自然替她高兴。
白若菱眼中笑意转淡,轻声说道:“他倒是有心,只是为何这一年来却又不肯现身相见呢?芊芊,你说白府里人这么多,少说也有三百号人,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中间的某一个?”说着,白若菱神色中多了些黯然。
一年前,白若菱偶然间推开窗户,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满园的鲜花,花香怡人,令她心中一片空灵,那也是她唯一一次看见他,远远的一个青衫背影,那身影消瘦,如她一般也似有说不出的孤寂。
白若菱那天没有开口,只一眼便将那身影记在了脑海之中,从此以后每日的清晨傍晚都会看见无数的鲜花铺满了整个院落,而他似乎有心避开,白若菱只闻花香却不见其人,便是芊芊进进出出多日也从未见过那人一眼。
每每见着不同的鲜花,渐渐仿佛成了白若菱生命中的一道美丽风景,给白若菱那孤寂的心染上了一抹色彩。
“我看不出来,难道是大公子的护卫李安?不,也不是,会不会是负责采办的王四,不,也不可能,小姐,我可真想不出来这院子里面会有谁如此有心,您说您平日里也不能离开这个院子,整个白府很多人都不知道小姐您的存在,除了白管家,李婶,大公子,老爷以外,我就想不出还能有谁了。”
两人每日都这般猜测中度过,渐渐的便成了两人之间一个美好的话题,白若菱深深的望了一眼那角落里铺满的鲜花,心中不仅仅是好奇,好奇也逐渐变成了期待,期待也化作某个种子渐渐生根,微微发芽了。
……
白府院落重重,白若菱的院落不过是隐藏在无数院落里的一个小角落,很不起眼,当然白慕枫也从未想让它起眼过,离开那院落,走过几重回廊,穿过几处花田和池塘,在一条幽静的道路上,一位青衫小厮正提着扫帚静静的打扫着地上的落叶和残花,一夜之间,花开花谢,仿佛定律,那原本昨日才打扫干净的青石板路,如今又铺满了一地的花瓣和残叶。
青衫小厮看上去也不过十六岁,容颜清秀俊朗,目光有神,嘴角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再瞧那衣裳,虽然陈旧但格外的干净,衣袖处一些褶皱都被仔细捋平,可见是一个细心的人,他此刻仔细的清扫这地上的花瓣,每一寸每一处都打扫的很认真。
“我父亲曾说过,欲要看究竟,处处细留心,只是这世间万物,又有谁能看个究竟呢?”青衫小厮一边扫着一边喃喃自语,似是说给自己,又像说给别人,只是这院子里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吗?
便在这时,院子外面,一袭白衣的白若枫走了进来,目光凝重的打量着眼前的青衫小厮,良久,他方才出声道:“没想到我白府之中居然卧虎藏龙,居然有阁下这般高人存在。”
青衫小厮抬起了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公子,我并非虎也不是龙,更谈不上高人,只不过是一个扫地的小厮罢了。”
“刚才那番话可不是一个小厮能说得出来的,欲要看究竟,处处细留心,便是修行达到观微之境的人,也未必能体会个中奥妙。”
白若枫说着,要知道修仙本就逆天,神州修士将修仙者分为八个境界,聚精,凝神,观微,知命,锁元,铸道,阴阳和太虚,要知道在登州府地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才凝神境而已,这种人已然能活上三百年了,在寻常人眼中也是小神仙一流,便连白若枫也不过才聚精之境,距离凝神还有一线之隔。
修行之人,每提升一重境界便增寿一百,直到阴阳镜便能直窥生死,寿元千载,号称陆地神仙,再往上太虚境高手,寿元更能倍增,只是当今之世是否还有太虚境高手存在早已不得而知,纵然昆仑,大梵音寺,太乙金光洞,乃至蓬莱阁也未必会有太虚境之人存在。
白若枫仔细打量眼前的青衫小厮,他分明不过一普通人,便连聚精境都未能到达,只是身形之间到看上去练过几分武功,但奇怪的是这小厮身上有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道韵在身,那道韵便是白若枫也有所不及,要知道修仙之人上窥天心,下体民心,身与心合,心与道合,自然而然身上会有一股道韵存在。
可是,这小厮身上的道韵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奇怪。那青衫小厮笑着回答白若枫的问题,说道:“道其实无所不在,大公子我虽未修仙,但自小也熟读百家经典,道从中显,懂了便是懂了,不懂便是不懂,正如这花谢花开,不过自然。”
白若枫闻言一阵恍然,只觉得这小厮绝非一般,悟性心性可见一斑。
“你为何会送花给菱儿。”白若枫问出了这句话,这才是他今日跟来的目的,原来昨夜白若枫并未离开白若菱的院子太远,他也想看看到底是谁送那些鲜花给菱儿。
这一等便是一夜,直到清晨,白若枫方才发现此人踪迹,便一路跟了过来,没曾想竟是府中一位扫地的小厮。
那青衫小厮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为什么,想送便送了。”
话语简洁,但白若枫听得出这不过是搪塞之词,没人会无缘无故送花的,尤其两个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的人。
不过白若枫看得出来,他对她没有恶意。
白若枫没有再问关于花的事,两人之间很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说话,然后便这样各自走了。
……
事后,白若枫也调查过青衫小厮的来历,这青衫小厮并没有什么背景,其父乃是登州府周边一个村子的私塾先生,青山小厮名叫沈寒,来到白府已经有两年了,两年来一直就负责打扫这附近的几处院落,每日如此,从未间断。
沈寒母亲走得早,其父也在两年前紧随而去,只留下沈寒一人在世,两年前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而进入白府,其祖上也没有什么显著的地方,可以说是登州府一户最普通的人家了。由于父亲教书的缘故,沈寒也熟读百家经典,并在当地村子里面跟一些拳脚师傅学过一些拳脚,身手敏捷矫健,便是寻常武者也不是对手,这也是沈寒一年多来送花而从未被白若菱看见过的原因。
白若枫对此也彻底的放下心来,只是唯一令他在意的还是沈寒身上那股道韵,那道韵虚无缥缈,不是修仙者也未必能够感受得到,每每和沈寒接触,白若枫都能感受到自己对于道的理解也逐渐的加深,也许不用三年,便能突破沧海诀第四重,达到修仙者凝神之境。
沈寒虽然身份卑微,但身上却始终有着一股不可名状的道韵,白若枫与之接触久了,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将他当做下人看待,这一日,两人又在园中相遇,白若枫盯着沈寒,忽然开口说道:“沈寒,你可想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