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水金老板的心情本来非常不错,因为今天又谈成了一笔不错的买卖,但是酒宴上的一番玩笑话,让他的心情瞬间从山尖滑落到了谷底,简直是糟糕透了;迫于礼节,更惧于权势,金老板不好当场发作,还得陪着笑脸,小心服侍;因为对方是S市的市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只手遮天;金老板虽然小有身价,在S市也算是号人物,对方虽然是市长,手掌翻覆间不能把他灭了,但费点心思还是能够让他家破人亡。
当时黄市长有意无意地盯了金老板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开玩笑道:“现在的小孩子啊,越来越难管教,让他去相亲,要么找各种理由推脱不去,要么故意找个假的男女朋友一起去,把相亲约会搅和了,更有奇葩的男孩子宁愿搞基,也不愿相上那女的。”
说到这里,黄市长问金老板道:“金老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乱搞吗!”
金古柳那晚相亲的事情,整个过程,金老板打听得一清二楚,当时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虽然做得有点过分,应该是自己逼他逼得太急了,也就没有往深层次想,只是第二天特意向沈书记道了个歉。
听黄市长的口气,分明就是借儿子相亲的事情来敲打自己,金老板吓得满头大汉,义正言辞地点头道:“肯定乱搞。如果是我的孩子,肯定要好好管教管教。”
在S市的一亩三分地上,黄市长虽然不是最大的官,但权势却是最大的,空调过来的市委书记在常委会上只是少数,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得听黄市长的。
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属于市委书记的人,自己阵营里有人开始投奔敌对阵营,黄市长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鉴于现在对付金老板会被政敌抓住把柄,所以才引而不发,但也不能就此作罢,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所以才有了上面这番敲打的话。
作为商人,金老板也不一是定就要投靠市委书记一方,他一方面是想左右逢源,获取最大的利益,另一方面则是留条后路,因为他感觉这些年来黄市长有些事情做得实在太过分了,很可能会东窗事发,所以才有了通过儿子向对方示好的做法。
金老板的表态,黄市长还是很满意的,不过为了吓住金生水,黄市长哈哈一笑道:“那孩子真得好好管管,这样做他是痛快了,却把女方得罪了。女方是谁,沈严书记的闺女。哈哈……这下那孩子的父亲得急喽。”
“市长,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蠢!”
“是啊,我看他家老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能搭上沈局长的肯定不是傻子,能生出这样的傻子,多半不是他的种,很有可能是他老婆偷人偷来的。”
“是啊,肯定是偷来的,不然他这么笨,一开始就射墙上摔死了。”
陪同的人不少,说什么的都有,落在金老板心里,气得他差点当场掀桌子。在金老板心里,他老婆一直是纯洁不可侵犯的,当时创业之初,如果不是在外地没法赶回来,他老婆也不致于死于非命。因此,在金老板的心里,对糟糠之妻充满了愧疚,这也是这么些年来,虽然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却从没有哪个女人到过他家里的原因,更不要说续弦了。说老婆出墙偷人,是个男人都忍不了,更何况金老板这样爱妻至深至切是人?
还好当时黄市长咳嗽了一声,不然金老板非得气疯了不可。
黄市长的话意思很清楚:金生水,沈严你已经得罪了,你就乖乖地做好你该做的,不然在座的还有我,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不管领导的话有多难听,既然说了就得表态。
金生水也不愧是商场老手,憋着满肚子的气,脸上依旧笑吟吟,神色谄媚中带着几分畏惧:“得罪了沈严老匹夫怕什么,只要紧跟市长的领导,您肯定不会让我们下面的人饿肚子的。”
黄市长对金老板的表态很满意,大手一挥,很有点毛主义当年指点江山的气概,道:“跟我走,吃香的喝辣的。大家随意,这顿饭我请了。”
金老板结了饭钱,从酒店出来,还不小心掉了套房子钥匙在黄市长的车上。
坐上自己的宝马,金老板越想越气,连带着帅歌也被他恨上了。在汽车上踢了几脚还不解气,正四处找出气筒时,帅歌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看到对面有说有笑的沈若诗,金老板心里更加气愤了,他恶意地想,帅歌就是故意跟自己儿子假搞基的,其目的就是要搅黄跟沈若诗的约会;现在目的达成了,他这样黏上沈若诗是故意打自己的老脸,是在跟自己示威,好像在说:瞧你儿子就是傻,就是笨,就是不像你,我轻而易举就把沈书记的千金搞定了。
“不像你”好个字,字字锋利,扎在心里,刚才酒桌上的委屈、气愤、痛恨等等复杂情绪全部涌上心头,金老板脸上风云变幻,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阴雨绵绵,一会儿又电闪雷鸣,一会儿又阴晴不定,好容易平静下来,嘴唇上都咬出了血痕,最终他喘着粗气,示意司机把车停在了饭店旁边。
帅歌又要倒霉了,倒血霉。
帅歌自己不知道,还在跟沈若诗抢菜,兴致正高。
沈若诗叫帅歌留点菜,帅歌不仅没留,反而加快了动作:“留什么留,我可是付了钱的。”
“你那里付了钱。”沈若诗动作也不慢,筷子噼里啪啦打作一块,谁也不让谁。
“现在没付,等一会付。要不等下你付?这样我就不跟你抢。”
“真小气,你个大男人竟然跟我这小女子斤斤计较,也不怕丢人。”
“你个公务员都好意思跟我老百姓争,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脸值几个钱?”
两人争来争去,一块白嫩嫩滑腻腻的豆腐,谁也没争到,掉在地上,便宜了老板家的小狗狗。
沈若诗筷子一扔:“不吃了,全给你。”
帅歌根本不知道沈若诗这是撒娇赌气,反而乐颠颠道:“不吃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若诗气得嘟起了小嘴,看帅歌吃得有滋有味,还炫耀地咂巴出声响,真是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她看了看,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笑着眯了眯,喊道:“老板,再来一个豆腐。”
帅歌愣了愣,嗖地起身,把剩下的豆腐,全部扒拉到沈若诗碗里,一边挥手示意:“老板,豆腐不要了。我们够了。结账。”
沈若诗根本不吃帅歌这套:“老板,豆腐还要,我付钱。”
争来争去,结果帅歌还是肉疼地多付了一份豆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