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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意(下)

伤口已经处理了大半的李含凉突然打个寒颤,多年的敏锐直觉让他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套上了衣服——当然是有懂事的小弟为他准备一件新衣服。处理伤口的那个医生一转身,不由得一愣,自己的病号衣着整齐坐在病床边上,眼前站了一个五官清秀的美少女,还有个偷偷向自己挤眉弄眼的同事。

两个医生出了治疗室,便是如下八卦了一番。

“这个小姑娘挺漂亮的,你认识?”

“这女孩你都不认识?就是老何家的闺女。”

“何老师?那个拿着国家津贴的何老师?”

“咱们学校哪还有第二个何老师?这孩子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但早熟的很。说话办事都有一套的。要不是老何不同意,早就是刘院长的闺女了……”

看着余霜似笑非笑的俏脸,平日里自信勇敢的李含凉说话结巴了:“小余霜,你怎么来了……”

余霜围着李含凉转了小半圈,闻到他身上经久不散的碘酒味道,撇嘴道:“怎么又伤了?”

李含凉是何等人物,早就给外人准备一套说辞。他低沉平静讲述了一个荡气回肠的英勇故事,

话说,小李和小谷来到雷老虎家,这个老大哥是甩脸作逼的典范,手下的人各种雷老虎老大我们都是老二你们算老几的态势。小李和小谷忍(huang)辱(de)负(yao)重(si)、

恭(dan)恭(chan)敬(xin)敬(jing),奈何自己人微言轻,根本拿不出一点满足雷老虎熊熊野心的东西。两人被逼无奈只能先礼后兵,一番费力抵抗、殊死拼搏,然后在老叶和钱都的帮助下逃出生天。

这番话,李含凉编得很有感觉,自以为天衣无缝。余霜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脸上表情生动可人,还不时还发出点感叹词烘托一下气氛。但是故事终究会有结束的时候,李含凉渐渐沉默,余霜不发一言,低头沉思。

余霜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含凉,问道:“大凉哥,我们以后有再见的一天么?”问出这句话,她突然呆滞了一下。

李含凉闪躲的眼神没有注意眼前小美女霞飞双颊:“小余霜……你怎么会这么问我?”、

余霜偏过头去:“我也不知道。我就想这么问你。”

李含凉笑道:“又不是世界末日,三十三中好歹曾经是省属试验高中,他们也就是吓吓我们,那是真不敢动真格的。”

余霜喃喃道:“或许吧。”

她笑着说:“后天就是周末,我们家老何估计又要拉你去我们家吃饭了。大凉哥,你一定要来啊。”

看着余霜欢欣雀跃的模样,李含凉心中一软,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余霜高兴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喜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大凉哥。你万事注意安全。”

余霜出了治疗室,又恢复到以往安安静静的样子。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安静。

喜欢一个人用了几年?余霜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从母亲嘴里提到李含凉这个又爱又恨的名字开始,自己已经偷偷的喜欢上了他。

那个生动形象的人,就这样被何老师一笔一划的勾勒出来。这个生动形象的人,是余霜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执意要来三十三中的根本原因。

那几个字,压在心底说不出口。或许吐露出来,要用尽全身的勇气。

余霜走出医院,昂头看见日渐沉闷阴暗的天空,她的眼泪如同最璀璨的珍珠,她的笑容却好似最温暖的阳光。

“笨蛋李含凉,故事编的挺好,但我一点也不怪你。”

****

等到钱都见到老叶的时候,自诩文明人的钱二少居然爆了句粗口:“卧槽,大哥你是被人煮了?”

老叶的脸上满是淤痕不说,脑袋看起来比二十分钟前整整大了一圈。钱都也明白,小叶那肯定是冲老叶动(bai)手(ban)动(rou)脚(lin),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叶唯独在小叶面前妥妥就化身成HelloKitty。

可是老叶完成了预期目标,还是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他摆摆手,挥退了一帮忍笑很辛苦的小弟。两人又开始了没节操的对话。

“二弟的成果如何?余霜那小丫头鬼精鬼精的,这种考验智商的任务真是太难为二弟了。”

“当然幸不辱命,咱们小凉是哄女孩的好手,进去的时候余霜那叫一个面带愠色,出来时候就脸上就差刻着‘秀恩爱’了。”

“哼哼,在我家妹妹的魔爪之下,三弟这是自寻死路!”

“大哥,我等在这里,怎么半天没有看到小叶姐?”

“我那个妹妹自尊心极其高傲,脸皮却薄的要死。估摸着在治疗室的窗户下面趴了一小会儿吧。”

“幸好在是一楼,不然小叶姐要玩特技的命了。”

那真是知子莫若父,知妹莫若兄。医生进来再次为李含凉清理伤口的时候,冷不丁屋里又多了人,若不是看到熟悉的校服,早就吓得走针走歪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小姑娘,你又是哪位?”

叶熙雯从窗户爬进来的第一眼起,就直勾勾的看着床上躺着的李含凉,那个身影真的是太过熟悉太过熟悉了。他铺满后背鲜血淋漓的创口,如同一把锋利的钢刀,让她刚刚舒缓的心脏被狠狠的割了一刀。

李含凉翻身看到泪眼朦胧的叶熙雯,无奈的摇摇头,冲医生问道:“大夫,我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这医生心道,好嘛,不愧是三十三中风云人物,小小年纪有了小弟不说还有几个红颜知己。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当然不会自找没趣,微微笑道:“还有两处小创口,缝不缝针都已经不碍事了。”

事已至此,就连这个大夫都在做好人,他只能略带苦笑:“那就劳烦大夫费心。”

叶熙雯全是凭着一股子好奇和冲动爬进了治疗室,现在看到李含凉准备穿衣起身,赶紧拉住他的衣角。

李含凉正疑惑的时候,却见叶熙雯红着俏脸,用蚊子般的声音讷讷道:“老叶钱都在门口,不太好。”

医生的八卦之魂早就熊熊开启了,两只耳朵从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听到这句话,直接翻了白眼。他心说: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明艳妩媚的女孩居然如此害羞。比何老师家那个看似文静的小姑娘差远了……不过这个社会,还是个看脸的社会。

绝对能看脸的钱都和比较能看脸的老叶早就支在门边,耳朵捕捉屋里的丝毫声音。钱都吐槽着老叶:“你这个当哥的这么窥探妹妹的隐私,合适么?”

老叶义正言辞:“我是怕我妹受欺负。”

看着老叶貌若猪头般的大脸,钱都叹口气,拍着老叶的肩膀,一脸的节哀顺变:“你已然被小叶欺负的神志不清了,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李含凉和叶熙雯翻出窗外,两人如同偷鸡摸狗的小贼躲过了众人的重重眼线,溜到校园的西北角。这里有排破旧的平房,很多很多已经老旧不堪。有一间屋子则是外表破旧,里面却收拾得十分干净。陈设却是不多,只有两套桌椅,加上台灯暖壶等一系列常备件。

这里便是李含凉叶熙雯这两个学霸的秘密据点。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别人看到的无所不能,使用他们多少努力换来的。

平日里,两人共处一室,除了学习上面的交流也不会多话,叶熙雯没觉得多少尴尬。听到金童玉女才子佳人的组合,她也颇为不屑的冷冷一笑。李含凉那是什么人,除了学习能够比肩之外,那就是个大混混小流氓……最多也就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而已。老娘跟他金童玉女,呸!

她全然不知,三年的时光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态度。感情经过三年的滋生,不知蔓延到了何种境地。

大凉哥。

小叶姐。

想到这样的称呼,她心中只有三分的愤怒,但是足足被夸大到了十分。

剩下的七分,则是没来由的心慌。

李含凉看着叶熙雯明媚的面颊,思绪一阵恍惚。三年的匆匆时光,回想起第一眼看到叶熙雯,她就是个不服输的丑胖丫头;回想起因为两人成绩挣得激烈,老叶和自己在暴雨天里足足扭打了一个多小时;回想起两人一块发现这间屋子,谁也不让谁的吹胡子瞪眼;回想起这里两人的欢笑与争执;回想起自己在学校里面一呼百应叶熙雯也以迅雷之势成了大姐头……三年的时光,足够让叶熙雯锐变成明媚窈窕的绝美少女,也足够让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底烙上重重的印痕。

等到思绪飘忽的叶熙雯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李含凉距离自己的间隔不足五公分。她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事情,脸蛋突然酡红,呼吸骤然加快,胸前的起伏出一道道轻柔的波浪,而两条腿瞬间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叶熙雯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要干嘛?”

一声娇呼,李含凉把叶熙雯紧紧的抱在怀里。

叶熙雯本能般挣扎了几下,就如同认命般轻轻的放在李含凉的后背上。她闻道那种熟悉的气息里面带有碘酒的气味,不知怎么,突然有种幸福而且安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也特别特别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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