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就凭你的身手,是如何能够闯入吕府,又是如何胆敢独自面对我吕乾龙?”吕乾龙问道。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吕三公子起初发现我的时候,并没有大声呼叫。”
少年虽然在说话,暗地里却是运气平复着体内血气的流动,控制心跳的速度,白虎血脉果然名不虚传,仅仅一个照面的交锋,就让少年体内气血翻腾,握刀的右手都微微颤抖。
“哼,有我在此,哪里需要他人的相助。”吕乾龙继续用嚣张的语气说道。
武者都有武者的自信,这是他们能够登上巅峰,遇神杀神的气势凭仗,也是容易折戟沉沙,被宵小暗算的最大软肋。
“恐怕吕三公子内心的打算是,即便发现力有不逮,也能出声求援吧,空手迎敌而后求援,也不失为一种英勇的表现,聪明,聪明。”
少年用嘲讽的语气说道,边说还边鼓起掌来,显得十分随意散漫,处处让吕乾龙心头冒火,恨不得将其撕成几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吕乾龙希望用攻心之法探出少年的究竟,少年又何尝不是希望通过攻心之术来破坏吕乾龙的心境?
拥有白虎血脉的吕乾龙对于心灵破绽的重视远超常人,因为若是对自己稍有怀疑,气势减弱,实力也会跟着大减,这就是吕家屡屡作恶,却依然逍遥法外的原因之一。
白虎血脉追求不讲理的霸道,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如此暴虐的作风犹如一把双刃剑,战场上,所向披靡,杀敌无数,平日里,霸道横行,惹是生非,景国要用这把刀,就要承担它的一切后果。
这就如同一个恶性的循环,在铸造了吕乾龙高人一等的天赋同时,也让其性格上桀骜不驯、肆无忌惮,他既是最锋利的砍刀,也是最易折的砍刀。
而少年,就是要在这柄砍刀仍未淬炼到极致的时候,将它折断!
天生白虎,上品洗髓,真是让他感到绝望的差距,同时,这等天赋又让他热血沸腾,那颗尘封许久的冰冻之心,今夜再一次涌出炙热的血液,一股名为复仇的烈焰,正在熊熊燃烧。
“命儿,你要知晓,即便你能开始修炼,也绝非吕乾龙的对手,要想复仇,就必须拥有其他的手段,我可以帮你将八瓣紫松花的粉末下在吕乾龙的饮食之中,当他破境之日,就是他最为虚弱之时,只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红娘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看着眼前的仇人,少年心里清楚,若要手刃仇敌,那便要用最猛烈的攻击摧毁对方,捉住心灵破绽,不惜一切代价施展攻心之术,哪怕自己也会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然而……那些记忆中的画面,他是真的不愿想起,特别是在始作俑者面前!
“看你那稀松平常的刀法,恐怕练刀的时日并不长吧,两年?三年?不要告诉我更长的答案,那样会让我很是失望。”
果然,在少年那番嘲讽之后,吕乾龙神色一沉,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出言攻击,少年的刀法却是不算出众,在擅长刀法的吕家子弟面前,可谓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少年神色平静,没有否认,也没有反驳,因为他问心无愧!
为了复仇,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学院、戏班、鸳鸯楼以及城外兜兜转转,编织着一张能够笼罩吕府的大网。
吕乾龙不知道,甚至连教少年刀法的许侯也不清楚,他每日只歇息一个半时辰,其余时间都在独自一人默默修炼。
鸡未鸣,他已起,刮风如此、下雨如此、酷夏如此、寒冬如此、健康如此、生病如此,城内张灯结彩如此、楼外唢呐哭丧如此,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仿佛要将过去九年无法修炼的时光一一挽回。
少年坚持不懈练了六年的刀法,而他心里清楚,即便是如此勤奋,这般坚持,单单凭借刀法,若想复仇,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以正合以奇胜,刀法只是给了少年正面对上吕乾龙的凭仗,要杀死对方,他就必须要用到其他的手段!
“吕三公子是不是觉得这两天心神不宁,气血运转不畅,就连平日里如指臂使的体内真气,都有点儿不听使唤了?”
少年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又抛出另一句话,这便是气势上的交锋,若是忍不住回答了对方的话,就说明心灵的破绽已然出现!
吕乾龙陷入了沉默,眼中散发出骇人的杀气,他在突破洗髓之后便发现了那些症状。
破境之后的衰弱是原属正常,他却没想到有人会在他的身体做了手脚,对于要在青云之战中夺魁的他来说,这是不容原谅的事情,也让他今晚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杀机!
“我忽然不太想杀你了,我要抓住你,折磨你,然后,将你那些该死的同伙一一揪出来,在你面前扒皮抽筋,作为你让我生气的报酬!”
想在他吕三公子身上下药,没有人相助是不可能做到的,少年必定还有同谋!
少年只是一笑,随即想到还有脸谱遮挡,便摇摇头,说道:“吕三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夺你性命?”
“你当初一定是没有见到我吕家铁骑屠灭陆氏家族的表现,多少人哭天抢地,跪地求饶,你们的老祖宗,一个太婴境的高手,就那么跪在那里,被我一刀砍下了脑袋!”
“八瓣紫松花原是用药之物,能缓解身体之疲惫,调理肺腑,安气宁神,但是,用此花粉疗养必须辅之以清淡食材,想必吕三公子每日大鱼大肉,却是没有注意这点吧?”
“陆家老祖苦苦哀求,若是能用他自己的性命,换得年轻一辈几人的存活,他愿意引颈就戮,我答应了,然后将他的灵魂囚禁起来,将那几个小孩一个一个地斩首,哈哈!”
“紫松花粉,是药也是毒,平日里只会潜伏在吕三公子体内,因为潜伏的特性,注定了难以对吕三公子造成威胁,不过,若吕三公子的体质下降之时,比如破境那天,却会突然爆发,砰……让原本的修为难以恢复。”
“还有那陆轩,跪着求我放过他那九岁的孩儿,说什么孩儿无辜,我用脚踩在他的脸上,说那小鬼反正只有一年命了,若是舔我战靴,我就让那小鬼在本公子的茅厕里再活一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剑,忽然间在此刻中断,少年握刀的右手,早已经是鲜血淋漓,可见他用力之深,心头之痛!
他输了,无论如何克制自己,他也没有办法无视对方的这一句话。
因为他知道,为了让自己活命,阿爹一定会那么做的,一定会!
他当初看到了许多画面,却并不由他自己所控制,因此所见所闻远不及当事人清晰,这一刻,当初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再一次袭来,将早已冰封的心撕扯得支离破碎。
两滴泪珠静悄悄地从恶鬼脸谱的后面滑落,落入了嘴中,很咸、很苦、很痛!
吕乾龙见此情形,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脱口而出:“你是陆承命,那个天生绝命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