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笑道:“倒也是个钟灵毓秀的人儿,皇帝你说是吗?”
“母后说的是。”皇帝陛下唇角微勾,莫测高深地说。
“既然如此,你擅长什么,就上去表演什么吧!”
“雷姐姐,弹云水禅心啦!”琼华兴奋道。
雷萌无语,自从给她弹过一次,这丫头天天缠着她再弹一次。她只得让人搬了一架古筝来。
古琴音质低沉,古筝则更为清澈动人,而现代她更是比较喜欢古筝。
搬来了十三弦筝,她端坐沉香亭中,伸手轻轻试了试音。
她只是轻轻一弹,其声绵长深幽而清澈,竟如同在三万顷太湖水中掷下一颗石子,渐渐荡起波纹,余韵悠长。
月正中天星正淡,月下仙子风姿婉。
她幽幽一叹,轻轻拨动琴弦,拂动一串流水潺潺,仿佛山林之中风吹林动,鸟雀吱吱。
众人正沉浸在那悠然的风景之中,忽然佳人轻启芳唇,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拨动人心浮动。
那声音出尘清澈,不含任何杂质般的纯净无暇,带着淡淡哀愁,让人的心弦都为之颤动了。
只听乐声潺潺,歌声如同天籁传出:
一串流水潺潺,可听那山林之中微风吹过,花影随风移动,那清泉叮咚,潺潺流水之中,有鱼虾游戏其中。
她幽幽唱道:
叮咚叮咚的泉水声中,她纤纤青葱玉指在琴弦上勾动参商,月色温柔,她一身白衣,衣袂随风飘扬,仿佛即将飞天而去的仙女,又仿佛天上仙子在九天之上奏出天籁之音,让人无法自已地沉醉其中。沉醉在那与世隔绝的山林之中,沉醉在那山林之中幽寂佳人的歌声、琴声之中,难以自拔。
琴声之中,她微微一叹,表情迷离悠远,淡淡清念道: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她再度唱了起来,闭上眼睛轻轻抚着古筝缓缓唱和: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
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歌声尽,她纤纤细指在弦上快速滑动,乐音在清寂悠长的流水声中缓缓消逝在空气中。
歌罢,曲罢,空气中却仿佛还听得到那清晰的泉水叮咚声,还听得到她那悠远空寂的歌声,荡人心魄。
有多少人在这瞬间为她而失了心魂?
那清澈的声音,那哀婉的叹息让人不由想到了很多久远的往事。
宫妃女眷们想到这些年深闺清寂,多少日子含泪而过,不由也感伤万分,酸了鼻子。
而男人们也忽然想到了年少往事,不由叹息。
直到她站了起来,淡淡道:“献丑了。”众人这才清醒过来。
月光如水,而她淡然一笑,如深谷百合绽放风姿,眉宇之间却是自信潇洒的,清亮的眸子毫不羞涩地看着在场众人,如同女神巡视世间。
众人屏息,几乎不敢打破这迷离的气氛。
突然,一声鼓掌声打破了幻境,皇帝陛下鼓掌道:“好歌!好曲!”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掌声四起。
太后将她招到身边,拉着她的手叹道:“真是好歌啊,倒让哀家都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叫什么歌?”
“回太后,此歌名为云水禅心。”
“云水禅心,好歌啊!”
在场众人表情不一,有羡慕嫉妒的,有沉默淡然的。
七王爷正怪异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恨不得把她给吃了一样。
而皇帝陛下则双眸炯亮,黑眸看不出情绪波动。
十三皇子则满心痴迷地盯着她看。
南宫羽也淡淡望着那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目光的绝丽女子,此刻,她光鲜美丽,几乎让所有男人都为之倾心。他却看到,她眼底淡淡的寂寞。
云水禅心,她为谁相思为谁叹?为谁迷离为谁忧?
月色温柔,夜半三更,雷萌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睡。她心中烦闷,干脆穿上衣服,点亮灯火,坐在桌边看书。
小轩窗外月色正好,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带动虫鸣唧唧。
她的思绪也不由得飘远了。
今天弹奏了那一曲云水禅心,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之间沉浸在那乐声之中,无法自拔。
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
夜深人静,许多感慨如同破茧的蛹一样化蝶而出。
她在21世纪时从小就忙于学习这样或者那样的东西,到了后来更是忙于学业,无心去留意身边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
也许她总是太忙了,忙到没想过去谈一场恋爱。
她的感情世界是一片空白。
直到到了这里,她的人生突然发生了巨变。她的身边总是围绕了太多人,她不是痴傻,她看得出身边的男人有许多都对她有感情,只是,她无心纠缠于众多感情之中,也不想陷入感情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她渴望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男人平凡地共度一生,遨游江湖,何等自在。
只是她总是太过心软,看到何书遥哀求,她会不忍拒绝他,而她说起来也不是对他全无感情。
难道她是一个花心的女人,难道她还想学武则天,来个三千美男入我怀吗?
她不禁彷徨了。
至于楚飞扬,他更是她心底难以磨灭的烙印。
他是狂风暴雨,他是惊雷闪电,迅猛突然地闯入她的生命中。他掠夺,他争抢,他狂肆霸道地劫掠她的一切,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她恨他,恨他的掠夺,恨到终于毁了他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想到他,她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
爱到深浓,恨到刻骨。
楚飞扬,你现在在哪里?
承认吧,雷萌,你这个傻瓜,在那场骗局之中,在那些欢爱,温柔缱绻之中,你何尝不是也付出了感情?
谁言相思非海深,只是痴心未觉浓。
“楚飞扬……你在哪里呢?”她喃喃自语。
风吹云动,月亮躲进了云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