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过后,天气渐渐变冷了。
给程雅言班上教授英语课的是一位曾经在美国留学的中年女讲师,她说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那悦耳的声音很动听,到了十月中旬,那位女讲师在上完课后突然对全班同学说那是她讲的最后一堂课,她将被学校调去别的系上执教。
当接替那位女讲师教授她们这一年英语课程的老师走进教室时,程雅言的头痛得快炸开了,讲台上的英语老师竟然变成了顾子淳,她无力地用双手托着腮支撑着头。方宇在她旁边咕哝:“那个臭小子跑来准没好事。”
老天啊,谁来告诉她,这一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两个冤家竟然齐聚她念书的这所大学,并且一个成为她的同班同学,另一个做了她的英语老师,一场战争不可避免地即将上演,她这一年的日子肯定充满了火药味,当真是流年不利啊!
管羽在课桌下不停地拉扯她的衣服,一边急促地低声说:“雅言,你的麻烦大了,怎么办啊?”
程雅言低吼道:“别烦我。”
她如果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头就不会那样痛了。
“同学们好,今年由我来代替黄老师教授你们的英语课,我叫顾子淳,英文名叫Eric,为了更好的认识大家,请同学们都做一个自我介绍吧。”顾子淳温文尔雅地站在讲台后面。
顾子淳做了一个开场白后,班上的同学便一个个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那一节课程雅言的头是昏的,轮到她介绍自己时,顾子淳的眼神很温柔,笑容也温柔,她记得只有方宇的声音最懒散和不耐烦。
中午的时候,方宇在吃饭时一直盯着程雅言,顾子淳端着一盘饭菜向他们那一桌过来,嘴角带着夏日般的微笑,他说道:“我可以在这里坐下么?”
黄梓秋和乐筠都先后挪动着屁股让出一个位置来,并同时说顾老师可以和她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方宇“砰”地将饭勺重重放在盘子上,脸上带着不耐烦,说:“老师,你走错饭堂了,你应该去隔壁那间,这里吃的东西难吃得很,会把你的胃吃出毛病来。”
顾子淳微微耸了耸肩,他在空位上坐了下来,正好和程雅言面对面。
“雅言,这一课的生词很多,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下课以后到办公室问我。”
顾子淳娓娓而谈,程雅言低头扒饭,一边惊诧他那么快就进入了老师的角色,一边不住地点头,方宇阴阳怪气地嘘了一声,说:“顾老师,你讲课挑错时间也挑错地点了,你看清楚,这是食堂,是专门供人用餐的地方,现在大家都在用餐耶。”他挑衅地朝顾子淳挥了一下手中的叉子。
“方宇,你闭嘴。”程雅言简短地说了一句,又飞快地低下头。
顾子淳回给方宇一个得意的笑容。
吃完饭,程雅言跟着同餐桌的几个女生离开食堂,顾子淳从食堂走出来,经过开水房,方宇突然从一旁跳出来站在他面前,操起手说:“顾子淳,你不是毕业了么?你不去帮你老爸经管家族产业跑学校里来当什么老师,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顾子淳将手插入裤袋里,淡淡地说:“我是来追雅言的,方宇,听雅言说你已经从这所学校毕业了,那你为什么突然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当,跑来做一名吃苦受罪的学生,你敢说你不是冲雅言来的?”
方宇嬉笑道:“顾子淳,你别以为你当老师,你就可以比我有更多机会和雅言接触,我今天正式告诉你,雅言已经选择了我,你没戏唱了。”
顾子淳优雅地耸耸肩,说:“很难说,一切要等到雅言毕业以后才知道最终结果。”
在英语课堂上,顾子淳不时点名程雅言回答问题。
因为中文系授课的英语老师换成了一个很帅气的男生,顾子淳的英语课讲得有声有色,他温和的态度招惹得邻班的甚至是其他系上的女生都挤到教室里来,教室里的温度就比外面高出好几度。
方宇每天得意洋洋地用法拉利接送程雅言,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顾子淳,顾子淳的脸色总是苍白。
学校没过几天便张贴出一张禁止在校学生在校外租房居住的公示,各个系都着力清查没有在校内住的学生。
那天中午,方宇拖着程雅言的手站在学校的告示专栏看着那一则告示,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是什么鬼命令,一定是有人存心报复,这事越想越不对劲,如果那个人被我逮住了,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程雅言将那些文字反复从头到尾看了几遍,接着她便哭丧着脸,如果她不能在校外租房住,那么她就再也开不成网店了,她的生活来源就要断了,她自食其力的愿望会成空了。
方宇这时转过头吻了吻程雅言的发鬓,说:“老婆,你回去等着我,我这就找那些人讲理去。”
程雅言发现他的目光变得邪气,嘴角噙着一丝奇怪的笑,一阵微风吹起他落在左脸上的头发,他左脸上那道疤痕已经变淡了,他那样子虽然迷人,却充满着一种危险气息。她赶紧抓住他的双手,望着他,说:“宇,你要去哪里?你千万别做傻事,我再也不想受惊吓了。”
“老婆,别为我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他开车将她送回出租屋,然后掉头离开。
她是真的担心他,而他那好斗的野性被激发出来后使他完全无视周围的一切。
程雅言打开电脑,心不在焉地和前来订货的客户通过QQ进行交谈,她的眼皮一直在跳,每回她的眼皮跳时,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的心七上八下,她在屋里来回走着。
果然到了晚上六点半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同时听见管羽的声音:“雅言,你快开门。”
程雅言立即冲到门边打开门。
管羽和顾子淳都站在门外,管羽满面焦灼,顾子淳皱着眉。
管羽一见她,就拉住她的手,因为紧张管羽的声音都变了调,她说:“雅言,你快跟我们走,方宇出事了。”
管羽的紧张如同电脑病毒一般传染给了她,她不由跟着紧张,说:“出什么事了?”
顾子淳说:“雅言,这事我们到车上再说吧。”
顾子淳的车换成了一辆普通的奇瑞,在车上顾子淳才告诉程雅言,方宇为那则告示的事去找系主任,系主任却态度生硬地回绝了他的请求,于是方宇一怒之下便把系主任打成重伤,接下来学校为此报了警,警车很快开来把方宇载送到警局去了。
程雅言一听脑袋都乱了,她扭着手,毫无主张,说:“那些警察会怎样对方宇呢?”
她以前听爸爸的朋友说过凡是做了错事的人被送进警局都会挨揍。
顾子淳说:“在赶来之前我已经和校长通了电话,我希望他能看在我们宝欧集团对学校的贡献上原谅方宇。”
是了,在那种情况下只有顾子淳才救得了方宇,他是宝欧集团的少东,学校的新教学楼正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中,学校方面也许会看在他是金主的份上向警方请求减轻对方宇的处罚。
程雅言在警局里看见方宇时,方宇戴着手铐正被关在一间空屋子里,警局里的人对此解释说他一直不安分守己还试图袭警。方宇那俊美的脸上又添了几道新伤,他看别人的目光中带着令人害怕的疏离,可他看她的眼神带着一贯的温柔,他笑得很开心,说:“老婆,就你最关心我。”
当她用手去抚摸他那伤处时,他嘴里发出“丝”地如裂帛一般的声音,她的心便猛地抽畜,她小声问:“很疼是么?”
“老婆,你的手可真神奇,经你这么一摸,我就不疼了,你比那些医生好多了。”他的嘴里说着俏皮话,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程雅言低声说:“学校让我们搬回去就搬呗,你何必为了那点小事去打人?”
方宇却很严肃地说:“那不是小事,老婆,我不能让那些家伙破坏你发财的梦想。只要我能从这里出去,我要和你开一间大大的店。”
程雅言又是惊奇又是感动地望着他,天,是不是上帝听见了她的心声,逐渐把方宇变成了像陆臻一样的人。
“宇,你一定能出去的。”她发自肺腑地说出一句。
顾子淳一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程雅言和方宇亲昵的举动,每当程雅言对方宇表示出一分亲昵,他的心房就像被人狠狠戳了一个窟窿,只有他能看见从心上流出的那些血。
他轻轻挪动身体离开门口,他无力地将背靠在禁闭室的墙上,他的眼睛里只有哀伤,可是雅言不会看见,她的一颗心全在里面的那个和他一样大的年纪的男生身上。
程雅言从警局出来,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顾子淳身上,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说:“子淳,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把方宇保释出来好么?”
“好,我会尽快去见校长。”
顾子淳只觉得从嘴里发出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满怀悲伤地开着车,雅言坐得离他那么近,可他却总觉得她离他是那么遥远。
程雅言不敢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出租屋里,她便和管羽一起回到自己原来的宿舍去。
顾子淳颤抖着手,艰难地按下通话键,电话通了以后,他又很快掐断,然后他以一种如低语般的声音说:“我为什么要去救他?我已经来得太晚了,他抢尽了先机占有了她的心,我应该给自己一点时间和雅言单独相处。没有了他,雅言也许就会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