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染红了紫禁城的天空。
南宫皓轩收到一封隐卫送来的加密信函后,便离开了。洛柽颇有些无聊,便提前洗漱上床休息。翻来覆去,洛柽辗转难眠,唉,难道这么快就习惯了他的陪伴了吗?洛柽睡不着觉,索性只着单衣,披了一件披风到外面透透气。
她向来没有叫宫女守夜的习惯,南宫皓轩遣派的侍卫也只是把玉笙楼外部保护得密不透风,内里还是清清静静的。这时,只见有一模模糊糊的人影躺在一大片玫瑰花上。洛柽不由得感到诧异,若是太监宫女,应该在外厢房,断不会来自己的寝宫,这人怎如此大胆?洛柽走近了,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起来。来人一袭紫金蟒袍,面若冠玉,眼似桃花,翘着二郎腿躺到玫瑰花上,脸上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洛柽心下一惊,此人内力必定极其深厚,躺在玫瑰花上,花茎却不曲折,还有这紫金蟒袍,也不是寻常人能穿的起的。“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理明朝是与非!”男子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酒葫芦,对着皎皎的明月说道,继而仰脖喝了一口。酒水沿着男子的脖颈一路滴到襟前。男子放荡不羁的动作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今朝有酒今朝醉,又何必糟蹋了花?”洛柽抬眸望向天空中不知何时升起的一轮明月。
“哦?这说法倒新鲜,只闻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曾听说糟蹋了花。”男子从花上起身,站到洛柽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花儿自是通灵,若是摘了下来不出几日便会枯萎,摘下来不是就糟蹋了吗?让她开开心心地长在枝头,多好。”洛柽仿佛没看见面前男子一样,淡然自若地说道。
“说吧,你是谁?关子也卖够了,别告诉我你半夜跑来我寝宫是为了赏花?”洛柽终于将眼神正面迎上面前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子身上。面前半夜来访的,俊逸男子。
“我若说我就是来赏花的呢?”
“公子好生风趣,先不说我这玉笙楼外重重防卫森严,光是这皇宫便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再说公子这袍子,也不是常人穿的起的!”
男子大概被洛柽竹筒倒豆子一般利落的话所惊吓到,半晌,方才反应过来道:“果然是洛家的女儿……”
洛柽渐渐感到脑袋一阵昏昏沉沉,“你,你……”男子用了迷香,这是洛柽万万没有想到的。男子抱起即将倒下的洛柽,轻轻放在寝宫里的榻上。“南宫皓轩,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的东西了。”男子自言自语道,继而转身一闪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拂晓。”南宫皓轩走进养心殿的暗阁,拐过重重绿荫掩映的长廊后,进入一个小小的院落。若是有宫女、太监之流的此刻在场,必会大吃一惊,他们平时日日打扫的殿宇,其内竟别有洞天!朱门之上有一牌匾,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大字——依雪阁。
南宫皓轩一踏入依雪阁,就看见拂晓提着水壶弯腰给牡丹花浇水的样子。女子白衣胜雪,几缕青丝因弯腰的动作而调皮地垂到胸前,她微蹙着眉头,却在看见南宫皓轩的一刹那舒展开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女子浑身剔透的气质,不自觉就让人想起了这几句话。
拂晓跑着奔向南宫皓轩的怀里,“我以为你都不会再来了。”南宫皓轩轻轻抚着拂晓的后背,这是最后一次这么抱她了。他在心里暗暗说道。“拂晓,我来是要跟你说件事的……”
“她一定是个好女孩。”拂晓往后退两步,自嘲地笑了笑,却绝口不提口中的这个“她”是谁。
“拂晓,你很好。十岁那年你在后山救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你娇弱,却能把当时浑身是血的我背回家中。你聪明,能帮我躲开重重刺客的追杀。我对你一辈子都有责任,从那刻起我就暗暗发誓:若他日我登上那最高的位置,你必定是我唯一的后。现在,也不会改变。”
南宫皓轩伸出手,用略显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拂晓的脸。“直到她横冲直撞地闯进了我的生命里,我想,怎么会有这么明媚的人呢?好像比夏花还灿烂。我知道我沦陷了,在她给我带来第一次悸动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真正有血有肉起来。洛柽她不会威胁到你,朕许诺给你无上的荣宠。只是拂晓,后位清冷,你执意如此吗?”
南宫皓轩将拂晓垂落在额前的青丝轻轻拢到脑后,然后走出了依雪阁。
南宫皓轩走后,拂晓跌落在地上,失神地说道:“轩,其实你才是最残忍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