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牵着念雯的手走在长廊上,如今南藩已是夏季的天气,虽有些炎热,却感觉十分舒爽,阳光虽有些刺眼,却并没有被炙烤的感觉。空气中满是阳光的味道,感觉清爽异常。
“娘!”念雯摇了摇我的手,轻声唤我。
我笑着看向她,便听她关切地问道:“救我出来的伯伯怎么样了?”
我一怔,心中没来由乱跳起来,却是笑了笑道:“他还好。”我沉吟会儿,道,“我们一起去看看他。”见念雯直点头,便带着她往黑日的居处去。
走在路上,我心中忽生踌躇,不知该怎么面对黑日,若他知道我要留在羽南王府,留在南宫曜身边,他会如何?我突然怕去想结果,怕看到黑日黯然神伤的模样。
“娘,伯伯就住在这里吗?”念雯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我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正准备敲门,便听门内一声音轻喘地道:“进来吧。”
我敲门的手一颤,定了定神,便推门而入。
黑日只着中衣,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头乌黑长发散乱地披了一身。他苍白的面色更衬得瞳孔墨黑如夜,眸光在接触到我和念雯时闪了闪,淡淡勾起唇角,这样的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这样的黑日是完全陌生的,这个想法令我的心莫名地颤了颤。
正觉环境多了一丝尴尬,便听黑日轻轻咳了几声,我忙回过神来,关心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黑日淡淡笑了笑,口气有丝自嘲地道:“死不了。”
我心里猛然一痛,又听他淡淡道:“这个小鬼倒是挺机灵的,知道引开他人的注意力,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这么容易脱困。”
想到念雯,我朝他感激地笑了笑,道:“谢谢你救了雯儿。雯儿,跟伯伯说谢谢。”却见念雯盯着黑日一阵瞧后,又看了看四周,似在找什么,最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在沉思什么事情,听我喊她,她喃喃自语道:“雯儿记得当时救雯儿的还有一个伯伯才对,怎么就一个了?”
因念雯这句话,我眉头疑惑地皱了皱,念雯虽然淘气了些,但定不会撒谎的,只是那另外一个人又是谁?既是救了念雯为何不现身?而这个人还是念雯不认识的人,我询问地看向黑日。却见黑日面色坦然地笑道:“救你的人只有我一个,当时小鬼被我点了睡穴,昏昏沉沉的,许是做梦了吧?”
念雯皱了皱眉,面上有丝恼色,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了忍,却是嘀咕了句:“我叫念雯,不是小鬼……”
我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真是念雯记错了也说不定。可是心里仍有些疑惑,便拉着念雯坐在床边的几子上,看向黑日好奇道:“你是怎么找到雯儿的?”
“梨宫也是有些势力的。”他言简意赅地回道,我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是借助了梨宫的力量,不知为何听他如此说,我心里竟像是松了很大一口气的感觉。
“这件事真是‘武林’做的?”这才是我心里最大的疑惑。
黑日点了点头,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叹道:“不过曹必未免太过自大,竟将小鬼明目张胆地藏在‘武林’里。”随即笑了笑道,“不过他倒是参悟透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
“真是曹必?他人现在如何了?”想着那样透着仙风道骨的老者,竟也有着这样野心勃勃的一面,心中不免感慨。可是转而想起南宫曜说他们都是为了效忠,不免在心中叹息他们的愚忠。
“死了!”他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道,好像他说的对象不是人而是一只蝼蚁。我拢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可是想着曹必将念雯掳去,心中不免释然,终究是一报还一报么?他没有注意到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他是崎王的暗卫首领,他的这支势力基本上是被瓦解了,只是司徒南那边有些棘手。”
“司徒南?”我喃喃地疑惑道,想着那时南宫曜也提过他,便问道:“他与曹必是一伙的?”
“是,说来这个司徒家真是不简单。”他眸光中迅速闪过某样东西,我没有来得及抓住,又听他声音淡淡地道,“他人虽死了,可惜势力仍在,若是有人想要重新依靠司徒家势力卷土重来,那就更棘手了。”
“司徒家有什么样的背景么?”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势力?想到那时看到的整体“武林”布局,脑中有什么迅速闪过,还没来得及深想,便听黑日道:“不是很清楚,只是怀疑司徒家可能与前朝有关。”
又是前朝?云岫就说过“武林”的布局是个“玉”字,正是前朝的国姓,心中有丝恍然,却又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正纳闷着,便听黑日道:“这几次事件也都是由他们挑拨的。朝廷两名大官全家被抄,各教派屡次遭埋伏,魔教和梨宫被诬陷,石盟主被杀,还有……”他眉头皱了皱,声音有恨,还有一丝其他的东西,“魅儿被伤。这些都是他们做的。”
原来如此,可是心中却觉得这些事情有哪里不对,不过想着一切都能说得通。若司徒南与前朝有关,曹必是崎王的暗卫,那杀朝廷官员打压皇上的势力,这能理解。造成江湖混乱,转移他人目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事,也能说得通。可是总感觉有地方不太妥当,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个所以然来,干脆作罢。
“‘武林’现在如何了?”我想到里面的那些小厮和厨师们,涂司南的名字在脑中迅速闪过,便道:“那些在‘武林’内做活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些不是曹必的人,便是司徒南的人,所以死的死,降的降。”他瞥了我一眼,淡淡道。
“全部都是?”我想着涂司南如天使般的容颜,以及我和他不多的相处中他的为人,不确定地问道。
黑日嘴角勾起一丝笑,可是在我看来,这个笑容异常的残忍嗜血,我惊骇地看着他,却见他恢复以往冷淡的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幻觉,他淡淡道:“是,全部都是。”
天渐渐黑沉下来,一轮白月挂于夜空,光华照人。我和南宫曜带着念雯用罢晚饭,南宫曜便将我喊去羽诚园。他说如今正是月中,是给我疗伤的好时机。我也不好推辞,让羽晴带着念雯先去休息,便跟着他来到他居住的园子——羽诚园。
这里似乎没什么变化,和五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好似这里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我正要跟着他一起坐在桌旁,手臂却被他轻轻一拉,便跌坐在他腿上。我顿时面颊发烫,心怦怦直跳,本下意识地要挣脱,随即想到这五年来我的“任性”,只好僵直了身子任由他抱着,想着以前虽名为夫妻,可亲热的场景并不多,也只有离开南藩之前的那晚……
想到那时的场景,我面上不由又烫了几分,感觉就连耳朵都烫了起来,下意识地将头低着,怕南宫曜发现我此时的羞窘,却听南宫曜低低笑了笑,声音有丝揶揄地道:“爱妃的脸怎么这么红?”
“哪,哪有?”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却觉得脸颊滚烫,只好抿了抿唇,定住心神,扯开话题道:“今天我带着念雯去看了黑日。”
他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我不由有些心虚,轻轻咳嗽一声,忙道:“你猜得真准,曹必是崎王的暗卫首领,如今已死。不过司徒南竟与前朝有关,他虽然死了,可是黑日说,他的这股势力不好把握,日后可能会掀起大风浪。”说到这里,我皱了皱眉,那种异样感再次滋生。
“哦?”南宫曜似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淡淡应了声,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把玩着我垂落至胸前的一缕发丝。我不由诧异地看向他,却见他眸光似含着一丝笑意,可是眼底却迅速闪过一道寒芒。还没待我深究,便见他眼中盈满柔和的笑意看着我。心忽漏跳了一拍,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突然唇上一暖,竟是被南宫曜吻住,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促狭,竟有些怔怔地反应不过来。待我神智稍稍清醒,已被他抱到榻上,衣衫轻解,我忙回过神来,阻止他移至我腰间的手,声音故作平静地道:“你,你就没觉出这件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么?”奈何心跳得厉害,舌头都有些打结。
南宫曜蹙了蹙眉,吻了吻我的唇,声音有些闷闷地道:“哪里不对劲了?我可没看出来。”他说着,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
他这话明显是在敷衍我,我微恼地拽住他不规矩的手,瞪着他道:“真没看出来?”
他眼中闪过丝无奈的恼意,却是忍了忍,道:“太快了。”
我猛然醒悟过来,对,就是太快、太迅速了!两股这么庞大的势力就这么轻易地被黑日,不,或是黑日带领下的梨宫给瓦解了?
正想着,忽觉唇上微痛,便听南宫曜不悦道:“专心点!”
我方回过神来,心猛地狂跳,浑身滚烫,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忙道:“我的伤……”
“不在这一时。”
“那个,念雯……”
“早叫羽晴哄了她睡了。”
鸡鸣两声,便觉身旁的人动了动,似要起身,我迷蒙地睁开双眼,看向起身穿衣的南宫曜嘟哝道:“这么早?”他笑了笑,俯身轻轻吻了吻我的唇角,柔声道:“南藩这些日子事多。你累坏了,再多睡会儿。”我因昨夜的事也确实困倦,脑中混沌一片,只是下意识地眯着眼点了点头,便合上双眼,朦胧中额头似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柔柔地一直到达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