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云岫和南宫曜缓缓步下楼梯,云岫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南宫曜的脸上依然是自信的笑意,似万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站起身,南宫曜走至我身边,朝我拱手道:“陶副阁主?后会有期!”
心里有些疑惑,不知他这是又唱的哪一出。面上仍是笑道:“别过!”我可不想和他后会有期。
南宫曜淡淡笑了笑,转向云岫道:“后会有期!”云岫温和笑道:“羽南王好走,后会有期!”
看着南宫曜离开,我转头看向云岫疑惑道:“你们聊了什么?他为何会在日都?”
“他只是说依皇命前来,至于什么事情,他没有明说。”云岫回答道。
静辕帝让他来日都做什么?心中有疑惑,却听云岫道:“回谷吧。”
我们一行人便离开酒楼回谷。
腊月一过,我体内的寒毒随即消散,皮肤渐渐恢复正常。
我们出发赶往羽翼山,我犹记得念雯那张强忍着哭意的脸。
在谷底的那几日,我只是坐在竹屋内阅读晓日阁送来的武林要事。八大派都已出发赶赴羽翼山,静空派、海沧派人数最多,大约各有三百人;浮沉派、兰穹派、鹤鸣派、草履派、北峰派和苍灵派各带一百人左右。
八大派的中心都在皇区内,即非藩地区域内,已存在有三百年的历史,几乎与日新皇朝建国历史一样长。
此次被八大派邀去参加大会的除了东藩的魔教之外,还有南藩的尘雾宫和西藩的玄林派。魔教的百草阁和武兵阁都在东藩英峰之上,英峰距离羽翼山不是很远。
羽翼山乃东南藩之交的高耸入云的山脉,海拔仅次于北藩的冰峰。每次的武林大会都会在羽翼山半山腰举行。上届武林大会推举了静空派掌门石天智和海沧派掌门陈腾威为武林盟主,协力共辅武林之事。距离这次大会已有二十年了。
从魔仙楼回来后,云岫便教了我一些防身术,这具身体还真是练武的料,很快便将云岫教我的东西学会了。可是云岫见我学得这般快,面上虽然为我开心,可是眼睛里却明显是复杂难懂的神情。
我正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便听云岫道:“到酒楼里休息会儿再上路。”
我们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负责看管马匹的小二,这酒楼名魔士楼,再看掌柜对我们的态度,我便知这个楼应该也是晓日阁的产业之一。想着这十日,我们休息的酒楼不是带魔字,就是带仙字,想必这些酒楼全是魔教的产业。
我们被安排在二楼雅间里。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我正要举筷,却被云岫止住,我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用唇形说:“有毒。”九成和连焕的神情变了变,眉头紧皱。
我一惊,这不是魔教的地盘吗?怎么会有人给我们下毒?云岫笑道:“这菜还真是不错,来,梦儿好好吃些。”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支银针,试了试毒,我心动了动便道:“是啊,真的很香呢,九成和连副阁主也多吃点。这光有菜,没有酒吃得也不畅快,来,喝酒!”说着跟九成和连焕碰杯子。我说话间,云岫已经试了所有饭菜的毒,结果只有饭中没有下毒,其他吃的东西里全掺了毒。云岫从袖口又拿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洒在我们喝的酒水中,做好一切之后,自己先尝了一口菜,后喝了一口酒。一会儿向我们点了点头。
我们便大快朵颐起来,还好有云岫这个神医在。正吃着,云岫忽然表现出困顿昏厥状,我有些晕眩地问:“哎?大哥,你怎么了?”说着晕晕乎乎地倒下,随即九成和连焕也趴在了桌子上。
等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即是给我们端菜的小二的声音:“教主?”喊了几声,听里面没有丝毫动静,便说道:“教主不出声,我们可进去了。”
门被打开,似有五个人走进来,有人晃了晃我的身体,听一人笑道:“这冷梦果然厉害,一下子就迷昏了有神医之称的魔教教主!”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另一声音急促问道,声音有些粗犷。
“啊?什么?我说这冷梦真厉害,连神医云岫也能迷昏。”开始说话的男子得意道。
“不好,快走!”后说话的那个男子刚说完这句话,便被云岫和九成制住,另三人被连焕用药迷昏。从这几人的身手来看,就知他们是石子,只是被利用来探我们的虚实。
“啊!大爷饶命啊!”被九成制住的男子嚎叫着,嘴里不断哼哼。
“说,谁派你来的?这酒楼里的人呢?”九成厉喝道。
“回女侠,是谁我们也不知啊。这酒楼本来就没有人,有人给我们钱和冷梦,让我们对付你们。女侠饶命啊!”那个人嘴里不断说着饶命的话。
“这次落在你们手上是我们的失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个男子很有骨气啊!我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愣住,这个人不就是当日在魔仙楼里呵斥那个耳朵神不要乱说话的络腮胡子男子吗?再看被九成制住的那个男子,正是那个文秀男子。
“你们一直跟着我们到这里?”我问出我的疑问。
那个络腮胡子一愣,随即哼了声:“不要废话了,要杀要剐就给个痛快!”
“东英寨素来与我魔教井水不犯河水,不知这次寨主为何为难云岫?”云岫淡淡道。
那络腮胡子身体一震,云岫继续道:“云岫素闻寨主为人豪放,这次怎会与魔教作对?”
“我……”络腮胡子羞愧地低下头,神情似懊恼万分,狠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寨主,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老大,你可不能这样,你死了,全寨的人该怎么办啊!”被九成制住的那个文秀男子,倒像是个文士,听了络腮胡子寨主的话忙道,“都是我害的啊!”说着看向云岫道:“这次的武林大会实际是个阴谋,除了八大派和藩地三教派之外还有至少一股其他的势力,我们便是他们派来对付你们的。除了魔教外,其他教派可能早就中了我们这些小寨小派的埋伏了。”云岫听后面色变了变,眉头紧皱。
那个文秀男子一口气说完,急喘几声道:“现在我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其实我们并不想做的,是他们抓了耳朵神,把耳朵神搞得生不如死。若我们不对付你们,他们就不会给耳朵神解药。我们寨主一向不屑这种下毒手段,可是为了寨内的兄弟不得不如此啊!”
“行了,别说了!”寨主呵斥一声,神色更为懊恼。
“我……寨主,你得为全寨着想啊!指使我们的人是谁我们真的不知。云教主,素闻魔教云岫乃当世神医,麻烦您救救耳朵神,看着他那么痛苦,我们这些兄弟实在是不忍啊!”文秀男子哀求道,“其实这件事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与寨主无关的,麻烦云教主要杀就杀我吧。”
刚才他还哭喊着饶命呢,现在就要大义凛然了。络腮胡子寨主大喝道:“秀才,你说什么呢?!我们当初可是有了誓言的,同生共死!”
“我……”文秀男子被寨主的喝声吓得说不出话来,支吾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寨主在……东英寨就在,寨主……不在了,还要东英寨来做什么?”
文秀男子说完,两人都神色哀戚地沉默不语,我们四人对视一眼,云岫道:“寨主与寨内兄弟的情谊让云岫感佩,云岫不想为难各位。”说着将一粒丹药递给文秀男子,“这丹药可解百毒。”
两个人皆是愣住,寨主最先反应过来,单膝跪地道:“今日恩情,在下永远铭记于心。”
连焕在云岫的示意下,给那三个被迷昏的男子解了药,几人追随着他们的寨主出门,走到门口,那个寨主的身形顿住,却没有回头道:“酒楼里的那些人,在下没有动他们,只是将他们关进了后面柴房里。”说着大踏步走出门。
云岫让九成和连焕去柴房将魔士楼的人救出,雅间只剩下我和云岫,云岫面色有些沉重,我问道:“大哥认为此事怎样?”
“不简单,这次武林大会确实是由八大派发出邀请,上面盖着石天智和陈腾威二位老前辈的章印和八大派的派符。再加上晓日阁的消息,这不可能有假。可见这件事情肯定是被有心人士利用了。”云岫叹道。
“那难道真如刚才那人所说,来赴武林大会的人都已糟不测了吗?”我惊呼出声。
“不尽然。可能与我们遇到的情况差不多,这些小门派被人利用来对付赴会之人。可是幕后之人还没有现身,这些只是他们给我们的下马威而已,估计等到武林大会时,可能才会真正现身。”云岫分析道。
“大哥对这幕后之人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我问出最想问的话,这样的势力不是一日而成的,凭魔教晓日阁的消息网怎能不知?
云岫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似有不忍,半晌只听他叹道:“不知这次带你来参加大会是对还是错。”
我心中疑惑,他神色很是复杂,我从没见云岫这般担忧的神情,正想询问,便听叩门声响起。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单膝跪地道:“属下有罪,让教主受惊了!”
云岫扶起他温和笑道:“无妨,倒是聂掌柜受苦了。这些日子要多注意安全,外面怕是不太平。”
“是!多谢教主关心!”聂掌柜恭敬道,面上有些感动。
正在此时,窗外响起扑扇翅膀的声音,我心知是晓日阁来消息了,走到窗户口,伸出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伸进口中,吹一声唿哨,一只白色信鸽飞到我伸出去的手臂上。我将绑在信鸽上的竹筒取下,拿出信件,又将竹筒重新绑在信鸽爪子上,从怀中掏出一包专门喂给信鸽吃的食物,信鸽欢快地扑腾几下翅膀便飞走了。这些年在谷底专门研究了信鸽传信,还为晓日阁做了暗号和改进,如今的信鸽全是按照我的建议训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