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九成的惊呼,我心跳突然加快,想着若我跟他坦白后,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心里竟喜滋滋的。事后想想,若不是我此时那么在乎自己的坦白,就不可能会忽略心底的不安。
紫兰打开车帘,我走出马车,九成和云岫仍是站在魔仙楼门前。见南宫曜脸色阴沉地站在马车前看着我,心里不禁一紧,总觉得有些东西要在今日失去了,心里突然慌了起来。
却见南宫曜转头看向云岫淡笑道:“云教主,我们又见面了。”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有着失望和嘲讽,我的心猛然一沉,果然,他又道:“云教主和悠然还真是情深啊,前天晚上相处了一晚,今日又聚到一起去了。”
云岫脸色微变,上前道:“王爷误会了,云岫只是不放心梦儿,才会约她来此一聚。”
南宫曜冷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莫非云教主以为本王的王妃还会受了委屈不成?”
云岫道:“云岫从没这样想过。只是前晚云岫见梦儿昏倒在路旁,直到我离开王府,她仍是昏迷。终是不放心,所以才冒昧约她来一见,这样云岫才能安心回谷。”
南宫曜道:“云教主对本王的王妃还真是好呢,那现在见过了,是不是就安心些了?”
云岫道:“梦儿已无恙,云岫可以安心回谷了。只是希望王爷好好怜取眼前人!”说着看向我道:“梦儿好好照顾自己,大哥就回去了。”回头又与九成交代一番,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有些不舍,心里念叨着:大哥,恐怕一切不会那么顺意了。
南宫曜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道:“怎么?爱妃是舍不得云教主吗?”
我皱眉看向他,这两天他是怎么了?刚才对云岫的话几乎句句带刺。
南宫曜脸色阴沉地道:“回府。”说着便将我拉上马车。
我的手被他攥得生疼,似被扒了一层皮般。紫兰留在车外陪着九成一起赶车,车里只有我和脸色不好的南宫曜。
我看着他道:“王爷不要误会了。”心里有几分慌乱,心道:我刚要向你坦诚,你别辜负我的决心啊。
南宫曜笑道:“哦?本王会误会什么?爱妃和云教主情如兄妹,光明磊落,本王又有什么好误会的?”他的笑容竟带着一丝阴狠,我的心不禁一紧。
我面上仍是笑道:“王爷明白就好。”看着他,想起刚才云岫说过的话,道:“子陵的事情,虽然我没有错,但还是要说句对不起,让你生气了。你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其实我和子陵之间是没什么的……”
“不要再说了!”南宫曜突然一声厉喝,我不由自主地止住了声音,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面带冷笑地道:“本王警告过爱妃的吧,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仍是直呼世子的名讳,是不将本王的话放在心里,还是根本就没把本王放在心里过?”
我一惊,实在是喊惯了子陵的名字,没有太过计较而已,只是他又干嘛那么认真。南宫曜又道:“本王对爱妃不好吗?爱妃要什么本王没有给,就连不与本王行夫妻之实这样的荒唐事都能同意,爱妃还为什么一再挑战本王的底线呢。”他的话似有一些无力,我心一痛。以前是决定要离开,怕离开后他会难过,才尽量与他拉开距离的,可是如今我决定留下了,只想做他的好妻子,哪怕未来有再多的艰难险阻,王府有再多的阴谋,只要有他,我就不怕。可是如今这又是怎么了?他为何不听我的解释呢?我低垂着头,无力感深深袭来,将我的心凌迟成一片片。
南宫曜突然抬起我的下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笑道:“既然本王的付出得到的是爱妃如此的回报,那爱妃就不要怪本王心狠了。”
下巴被捏得生疼,却不及心疼的十分之一,突然很想笑,命运真是爱跟我开玩笑,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里,莫名其妙地成了羽南王妃,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那个我口口声声说要离开的人,当我终于可以打开心扉,将一切坦白时,他却不愿听我的解释。我就说嘛,解释是多余的。
“你笑什么?!”南宫曜咬牙道。
我真的笑出来了吗?我笑得更开心了,说了一句让我这辈子最后悔的话:“那王爷愿意放妾身离开了。”
“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王府,离开我。”南宫曜将我的脸拉近道。突然他猛得松手,我由于惯性,后脑勺被狠狠地撞在了车壁上,“人倒霉喝口水都塞牙”这句话是谁说的,简直是真理啊。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昨晚撞的那个包上,痛得我几乎晕厥,眼泪都快疼出来了。真是奇怪当初第一次到这个时空时,浑身都痛,也没见我哼过一声,今天是怎么了?这两天我脑子一定被撞坏了,否则怎会那么反常?当时的我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才没看清南宫曜眼底的那抹心痛和哀戚。
自那次以后,我便被南宫曜禁在王府内,他对外宣称王妃生病,需要静养。东方雯不能来就不提了,就连林母想来探望“病中”的女儿,也被南宫曜婉言拒绝了。
我坐在垂柳亭内,望着一池茂盛的荷叶,和朵朵莲花出神。我和南宫曜永远也回不去了。想着事情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想着以后该怎么办。是离开,还是留下?
脚步声传来,我看向来人,却见一美丽女子婷婷而来,一身淡紫色的长纱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乌黑长发轻挽起更显一丝妩媚动人,身材娇小,却不难看出其骨子里的坚韧,浑身透着不容小觑的韧性和傲气。来人正是南宫曜的贴身丫鬟--羽雪。真是人如其名,如羽般轻盈,如雪般晶莹。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相貌时我大大惊叹了一番,没想到南宫曜的婢女竟这么美,不得不赞叹南宫曜的眼光。
羽雪进亭子后,服了服身道:“王妃,王爷找您。”
我不禁皱眉,看向羽雪,却见她神色有丝闪烁,心里疑惑更深,站起身,理了理衣摆道:“羽雪带路吧。”
我跟着羽雪来到南宫曜的书房,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他的书房。书房外是一片竹林,偶尔两声鸟鸣,给幽静的环境带来一丝生机。
羽雪在门口停了下来道:“王爷在里面。”说着打开了门。
书房里摆设很是简单,与林父的书房差不多,不同的是,书少了许多,却多了许多文件类型的纸张。南宫曜正背对着我站在窗户旁,似在观赏窗外的竹林。听见我进来,缓缓转过身子,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
自被禁在王府以来,我就没见过南宫曜,只是一个星期未见,没想到他的神色竟是这般憔悴,只眼睛仍是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望着,久到以为可以这样凝望彼此到永远时,南宫曜开口道:“从今后你的软禁取消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没有喜悦,反而心中紧了紧,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又道:“羽雪跟着我也有一段日子了,为人诚恳,心地良善。”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我心沉了下去,他接着道:“本王想给她个名分,爱妃觉得如何?”
心疼得厉害,似被人狠狠割去一块的样子,呼吸似乎也停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我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倒,南宫曜眼神闪了闪,终是没有过来扶住我。心里冷笑,陶梦隐,你还在奢望什么呢?
好半晌稳住心神,笑道:“王爷是在问妾身的意思?”
南宫曜瞳孔幽深地看着我,不语。
我笑接着道:“王爷既然已经决定了,还问妾身做什么呢?妾身听从王爷的。”
南宫曜道:“本王只是想问问爱妃给羽雪什么名分好。”
心终于被伤得粉碎后,又被扔到冰窖里,就连血也凝固了。面上仍是不服输地笑道:“王爷说给什么就给什么吧。哪怕是正妃这个头衔,王爷说给,妾身也无半丝怨言。”
南宫曜突然贴近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似要将我看透般,我无力与他对视,只好垂了眼睑,退后一步道:“王爷什么时候娶羽雪过门?决定好了,告诉妾身一声,妾身好去准备准备。”说着就要离开,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怕自己会失控。
突然胳膊上一紧,我没回头,因为此时眼眶已然泛红,再撑不了多久,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落下了。尽量平息自己的声音道:“王爷还有什么事?”想了想道:“王爷最好给羽雪一个好家事吧。”说着狠心甩开了他的手,夺门而逃。
出了门,瞥见羽雪低垂的眼,她已经知道了吧,怪不知刚才在亭子时她神色闪烁,她尽可放心,她过门后,我是绝对不会刁难她的。
我奔到南宫曜的卧房,紫兰见我脸上有泪,担忧道:“小姐怎么了?”
我不语,只是投到她怀里大哭起来。从此以后,我该死心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离开吧,或许这样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