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云澈的悉心照料下,洛倾城意识渐渐清醒。
晨光曦微,洛倾城挣扎着抬起眼,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如此古色古香的房间,看来,自己还是在古代。稍一动,全身便一是阵剧烈的疼痛,黛眉皱起。
“你醒了。”刚从屋外端着药进屋的楚云澈,进门便看到洛倾城正艰难的想坐起身,疾步过去放下药碗扶起她坐下。
洛倾城怔怔地望着眼前对着自己浅笑的身影,这是梦境吗?如果是为何又会觉得这样的真实,甚至还能感觉到那握着自己手传来温暖……
明亮的眼眸,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别开头,不敢再看那双纯澈如琉璃般的眼眸。
“怎么了?”楚云澈被洛倾城吓到,“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连忙检查着。
洛倾城哭得更凶,一直以来压抑的思念,痛苦,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云澈……云澈……”只是一直唤着楚云澈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楚云澈轻轻拥住哭泣的身影。
洛倾城头靠在楚云澈肩上,还是喃喃唤道:“云澈……云澈……”一声一声怎么也叫不够。她以为她会死去,她以为今生今世她再也无法再到他,再也看不到那绝世如清风明月般的身影,即使现在他就在眼前,也让她感觉像在梦里一般。曾经无数次梦里看到,睁开眼却是一片虚无。
半晌,洛倾城止住哭泣。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身影,伸手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不是做梦。
楚云澈看着她傻傻的反应有点好笑。抬起洛倾城的手,揉着被掐着发红的手背,轻问:“疼不疼?”
洛倾城静静地看着他,心头便涌着暖暖地幸福。
“来,先把药喝了。我再替你换药。”楚云澈端过药碗。
洛倾城方才回过神来,硬着头皮,把药喝下,苦味涌上,眉头皱成一团。楚云澈递过蜜饯。
“真的是你吗?”望着眼前的人,有些痴然。伸手抚上那如画的眉眼。
楚云澈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是我,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我就在你面前。”
经过再三确认,洛倾城终于相信自己还活着,眼前的人是真真正正的楚云澈,不再是曾经那个会消失掉的影子。
“你怎么找到我?”洛倾城低眉敛去眼中的心思轻问。
“是凤倾,他临走前让人留在京都你一出事便得到了消息。”楚云澈坐在床边,望着眼前的人,眼中是深深的眷恋,这一切他再也不会放手,就算用尽生命,他也要保护她。
“如果我死……”
“不会,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楚云澈提高音调,一脸正色。这样的事,他永远也不会让它再发生。
洛倾城沉默不语。
半晌开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药王谷,是我和凤倾跟师父学武的地方,你刚醒还没见过我师父,就是他把你救醒的。”楚云澈起身到旁边整理药膏和白布。
洛倾城悄悄抚上小腹,孩子,你还在吗?
“你放心,孩子还在?”楚云澈走到床边,浅笑着。
洛倾城愕然。抬起头,又低下。
他知道,他医术那么好,怎么会不知。
“你该换药了。”楚云澈轻轻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将洛倾城移动到床边,挽起裤腿,拆掉固定的木板。“你腿伤了,现在还不能走,所以只能先躺在床上,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先试着下床了。”楚云澈低头处理着伤口,动作很轻柔,缓慢,尽量不让她感觉到疼痛。上好药,又重新把木板夹上。
洛倾城望着那忙碌的身影,唇角勾起虚浮的笑,一种无以言喻的悲伤揪着心,她又见到了他,只是现在的她,这么不堪的她,再加上腹中的孩子,她又要怎么去面对他,初逢的喜悦消失殆尽。雀跃的心渐渐冰冷。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楚云澈抬起头,洛倾城眸光一转,不敢再看那又明澈的眼眸。
洛倾城沉默无语。
“你中了血蛊,是什么人做的?”楚云澈问道,难道是他?
“兰心。”洛倾城低眉应声。
“你现在中了血蛊,在谷底又误食了毒物,毒已经渗入血脉,所以……孩子可能保不住?”楚云澈小心翼翼地开口。
洛倾城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眸,保不住?他想做什么,要她打掉孩子。
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终究是无法接受这个孩子,无法容忍他的存在。
楚云澈皱起眉,心思玲珑如他怎么会不知她想的是什么:“如果你要留下他,就留下他,我会尽力保住他……”
她那般的笑,让他心疼,这般爱她,如何舍得再让她伤心难过。他知道她在乎这个孩子,他只能尽他最大的努力,保住这个孩子。她想要的,他从来都无法拒绝。
洛倾城低眉抚上腹部:“我要留下他,无关他是谁的孩子,只因为他是我的骨肉,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所以我要他,我要留下他。”洛倾城坚定地开口。
“我知道。”楚云澈浅笑。虽然要保住这个孩子会很困难,但他会做到,他真的不想再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望,一点点的伤心。
“谢谢你,云澈。”洛倾城抬头,笑得苦涩。
“所有的痛苦都过去了,以后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陪着你迎接孩子的出生,陪着你看花开花落……”楚云澈温柔而坚定地说。只要他活着,他便倾尽所有去爱护她,为她挡去所有灾难与痛苦,这一生无论生死,都将倾心相随。
苍白的脸望向那纯澈的眼眸,眼神迷离而伤感,良久展颜而笑。
错过那么多岁月,他们又一次相逢,只是她的心,为何这般颤抖,当这梦寐以求的幸福终于来到,她却开始迟疑,她害怕这一会如海市蜃楼般虚幻,让她抓不住。淡淡的哀伤,萦绕在心头。
她的心思,楚云澈从她的眼中心领神会,他知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伤痛,一时之间她还无法接受自己,但他会等,无论多久,一年,还是一生她都会等,他不能再放手,不能再看她受到伤害,不能再让她一个人面对那未知的未来,曾经,他错过了一次,这一切又怎么会再放手,十里亭的相遇,那空灵的琴声,缠绵的故事,那出尘的清影早就放在了心上。
他放弃争夺天下,放弃流云的太子之位,不就是为了能给她想要的生活,而这一切,他终于等到了。
烟柳画桥,望月听雨,画意人生。
那一场随风飘过的细雨,那一阵雨中淡然的琴音,成就他们的一见钟情,注定他们将成为彼此唯一。
洛倾城怔怔望着那如谪仙般的人,笑得泪流满面,从未有过的温暖抵达心间。
屋外的树随风而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沉淀了一室的宁静,所有的一切在那眼神交汇的刹那,尽在不言中。
道是无声胜有声,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