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太阳,洒下暖暖的阳光,覆盖在白色床单上。
床上,躺着一个人,呼吸平缓,脸色微白,神情平静,脸蛋俊俏,外加一头散乱的短发。
他是林溪。
林溪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但是却是没有意识的沉睡,只知道自己在睡啊睡,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在哪,也想不起发生过的一切。
只是此时他突然觉得眼前的黑暗突然开始有了变化。
是的,林溪感觉到了变化。仿佛不会再思考的脑袋终于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的眼前,本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此时最远方却有了一点亮光,这亮光如同风中摇晃的烛火,似乎随时可能熄灭,却又如此顽强。
林溪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这烛火,这亮光,在慢慢的往他眼前靠近,越来越近……且眼前的这片黑暗,深沉到虚无的黑暗,也开始一点一点被这亮光填满。
直到最终填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甚至,他开始觉得有些刺眼了。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然后伸手挡在眼前,试图遮挡一下这刺眼的亮光。
奏效了,深处的源点黯淡了些,整个天幕的亮光也顺着微微黯淡了些,不再刺眼,反而觉得很是温暖,很是舒服。
一种懒洋洋的感觉传遍全身,不由得让人想多睡一会。
只是,他的睫毛有些发痒,随后耳边传来了风的轻拂声,接着是风轻抚脸颊而过的感觉。
那是种树下午睡后被清风唤醒的惬意感。
林溪嘴角微微翘起,有些满足,下意识的用那只挡着亮光的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眼睛。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慢慢地,眼皮耷拉半开着地,有些慵懒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白色的墙漆,一张自己正躺着的床,一个置于窗边的椅子与桌子,一扇窗,收拢的窗帘。
简单的让人生不出太多想法。
林溪嘴角翘的更高了,伸直胳膊打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望向窗外,看着斑驳的树影印在他手上,看着风吹过柳树时那舞动的枝柳,还有那娑娑抖落的枝叶。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舒服,与美好。
……
……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悄然打开。
早已背靠床头坐起来的林溪依然望着窗外,没有理会已经听到的开门声。
门外人进来后,缓缓的关上门,站在原地,沉默着。
那人长的不高,满头华发,根根竖起,约莫一截手指的长度,看起来年纪已然不小却很硬朗,直挺挺的腰,双脚并拢脚尖却微微分叉,即便此刻那人穿着便服也能轻易看出,这是一位军人。
“你醒了。”那人终于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林溪依然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你已经睡了两年多了。”那人继续说道。
他语气很是平静,却无疑是平地一声雷。
林溪终于转过头来,微微皱眉带着些疑惑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些不明所以。
“医生说你这是类似深度昏迷的植物人状态。刚刚醒来可能还有所不适,脑袋发胀,过去的记忆要一点一点才能慢慢恢复。”那人语气平静,双手负在身后,完全没有因林溪苏醒的而感到欣喜的样子。
“我已经醒来很久了……所以,林峰,我知道你是谁,而且我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林溪别过头不再看他,平静道。
被林溪称呼为林峰的那人没有回答,场面再次沉默。
“我想不起来,我昏迷前的地方,告诉我……”林溪开口打破沉默。
“既然想不起来,那你应该知道这是大脑的保护机制,因为你曾因此昏迷过去,所以你才想不起来……你现在刚刚醒来,别急着知道这一切。”林峰说道。
“我……不需要你来管。”林溪语气突然变的寒冷,“我只要你告诉我,我昏迷前到底在哪!”
“林溪,我可不想你再昏迷几年!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的。”林峰摇摇头说道,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与你无关!”林夕大声吼道,“我只想知道我去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唯一的孙子!你与我无关那他妈谁还与我扯得上关系?”林峰瞪着眼睛不甘示弱大声道。
“爷爷?”林溪看着林峰,冷嘲一声,“我连父母都没见过一面,我哪来的爷爷?林峰,你说,还是不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为何还要告诉你?”林峰面无表情道。
“你知道我自己会想起来的,如果我想起来后发现这事和你有关,然后你又瞒着我的话……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能不能说说?”林峰嘲讽道。
林溪沉默,没有回答。他掀开被子,赤脚下床,来到林峰面前,眼睛平视着他,没有一丝感情可言,说道:“让开。”
“你不能离开这里。”林峰也看着他,眼里看不到那种溺爱,而是严厉,“你现在是病人。”
说完,负在身后的手交叉在了胸前。
“你困不住我。”林溪说道。
“这里,有五百名战士,你可以试试。”林峰说道,平静的语气之下却是张狂的霸气,“答应我,在这里留下,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为什么?”林溪挑眉说道。
“因为我是你爷爷,你可以不把我当你爷爷,但你一直都是我孙子,唯一的孩子。”林峰难得的流露出了一点亲情。
林溪不置可否,只是不屑的笑了一下,沉默了会后安然走回到床上,坐下,“说吧,不用长篇大论。”
林峰看着林夕,眼神很是复杂与无奈,直至半响后才咳了两声说道,
“这里是B市。”
“两年多前,发生了一场世界性灾难,死亡人数过总人口的一半,华夏国也不例外。”
“同时,人类似乎觉醒了某种力量,目前被称为天启之力。”
“发现你时,你倒在一栋楼面前,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那时候在A市,你要去找的,就是你那叫李梦溪的小女友。”
林峰面无表情说完后,往墙角处的一个微型摄像头做了个手势。
这是呼叫医生随时做好急救准备的意思。
果不其然,下一刻,林溪的感觉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铁球从一百米的高度砸向他的脑袋,他整个脑袋如同西瓜炸裂开般的疼痛。
而心脏就像是拿着碾压机一遍又一遍的碾压而过的心碎感。
还有那种落水者沉入海底时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这三种感觉就因为这么几句话,毫无征兆的在脑中炸开来……
……
……
我这是在哪?
林夕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喃喃自问。
他站着,呆呆的望着以他为中心,半径差不多一百米内空无一物的场景,还有远处高楼一片断壁残垣,黑烟袅袅火焰纵横的景象。
他愣愣的原地转了几圈,才终于慢慢想起来,他这是在哪。
他在A市,要去找梦溪的路上。
我怎么会来到了这个地方?林溪喃喃道,下意识的望向通往梦溪家里的那个方向,突然发现那边,有一道人影。
他凝神望去,因为他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只是还没待他开始寻找记忆中的印象时,却发现,凝神望着那人背影的时候,那人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直至反应过来时,林溪已经来到了那人的前方,看着那人。
他看到的是,一个luo体的年轻男子,散乱的黑色短发,血流不止的头部,粗重的喘息,耷拉的眼皮和微微涣散的瞳孔,还有那熟悉的样子。
林溪感觉有些奇怪,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这,这是他自己啊!林溪后知后觉,发现luo体的自己看不到自己,感觉……就像是在梦中用上帝视角看着一切但自己没有参与过的样子。
林溪做过这种梦,所以知道这种感觉。
而自己,大概就是所谓的意识体了吧?
慢慢的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的昏迷,想起了自己要来做什么,却想不起在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要跟随着luo体的自己,去揭晓那天发生的事情。
只是,很奇怪的,他想不起自己被那几个暴徒击倒后是怎么站起来的,那个空无一物的巨大圆圈又是什么?周围的车,周围人,周围的房屋甚至是那数量巨大的暴徒又跑哪去了?
寂静的让人发慌,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那般。
林溪看着裸着身子的自己,只能想着因为这是梦境的缘故。
他跟随着裸露的自己,记忆一点点随着脚步的前进慢慢浮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如同心脏被挤压的心颤感。
没有肉体,感受不到痛,只能是那意识里的心慌心颤。
因为林溪已经开始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不知道走了多久,裸着身子的林溪终于停了下来,但他看到的却是一栋坍塌的建筑……熊熊大火伴随着浓烈的黑烟停息不止,不时传来的火焰燃烧的劈啪声更是让人心颤,甚至偶尔还有几声断壁崩塌声。
裸露着的林溪走了两步后便如同死去一般,身子久久的没动,呆滞的眼睛撑得大大的,瞳孔放大到似乎占据了整个眼睛,右手伸在空中虚晃着,像是个落崖前的人试图抓住一些希望一般,而那张的大大的干涸裂开的嘴唇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未及,他保持着这个样子,空中的手虚晃了最后几下后,终于无力的颓然放下,然后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没有闭上的眼睛,没有停止的呼吸,所以也没有死亡的尸体,却已然只剩下一颗已经死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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