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柴薪堆满整个灶炉外的小茅屋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焦虑地将砍好,大小适中的柴木,往灶炉里塞,生怕火焰会因为他的动作迟缓,而降了下来。
少年皮肤被烟火熏得有些黝黑,然而目光烁烁有神,丝毫不因为烟雾的浓郁熏厚,而变得有些浑浊污秽。
在翠剑宗里,少年没有修仙的天赋,他只是一个卑贱的下等杂役,负责打扫各入门弟子的膳食、卫生。
他的身份如此低微,就算是宗门里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身份都要比之高贵不知多少,因此这里许多的入门弟子,对他的态度,都不是多么友好,甚至动辄殴打、谩骂、侮辱。
所以,少年在这间柴房里,做事总是战战兢兢、惟恐一个事情做慢、做不好,便招来这些弟子们的拳脚星雨。
此时,少年正在为一帮入门几个月的弟子烧着傍晚的洗脚水,那帮弟子吩咐要他在日落之前,洗澡水一定要将水温控制得当。否则的话,等待他的,便是一拳拳殴脚踢。
“只要将这堆柴木都烧完,这水就好了!哎,真累!”
终于,在少年将最后的一块柴木塞进了灶炉的时候,他有一种很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一天总算要过去了。
“嗯!接下来有点没事做,想想要做什么。”
少年想到了这里,便将一旁的竹龛倒立,然后站起身来,坐到了上面去!
自从他七岁来到了翠剑山,除了有一个月被宗门的长老们围着讨论资质之外,余下的时光里,都是在这个柴房里度过的。
他在柴房里受尽了凌辱,从一个娇小不谙事的孩子,长成了如今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少年,一经想来,这些年的经历,着实不易!
好在,他的日子并不算单调,每当他在打扫那些入门弟子的房间里,将一些弟子们不需要的纸屑,书籍统统收入怀里,有时间的话便拿出来写写看看。
因而,这些年来,他积累下来的见识,知识,也颇多不少。
更加重要的是,有时候一收集到一两本关于上古妖魔、神幻之说的读本,他便如见猎心喜,一经收藏便能读至深夜。
在书籍的影响下,他的心中每每所想所幻之事,无一不是妖魔神兽、道佛仙鬼的传闻轶事。
而正借着这个时候无事,他便从那堆柴火,埋书籍的地方里,随手掏出了一本读物来。
“咦?《知命观》?”
少年一愣,心道:“这不是我前天,在砍柴的时候,从树根下挖出了《知名观》么?”
少年一时好奇心大盛,连忙将《知命观》翻看,眼光朝四下张望,害怕有人突然来到这里。
“天地之间各生灵,以修仙道,却不懂修炼神魂精魄,不善其静。其静:静者,心能观想天地自然。”
“但凡天地自然,皆为生灵表象形态,其中不乏有灵气天光,却要依靠神魂探引,因此神魂乃是主修一切道法的关键。”
读着《知命观》上的蝇头小字,少年镇住了心神,深深吸了几口气。
“想不到我每日砍柴烧火做饭,还是头一次运气这么好,找到了这一本更加有趣的书籍。哎,只是我天生的根骨奇弱,无法锻炼肉身,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少年合上了《知命观》,无奈地叹了一声,算是为了这几年来所经历的一切,感到委屈。
正在这时,突然柴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从门口边上,走进来了一个身穿宝蓝剑饰的男子。
这男子的打扮,其实是翠剑宗弟子的一贯装束。
“哼,余夕,太阳都已经下山了,你的水还没烧好?”
男子望着少年余夕,声音显得冰冷毫无感情:“今日几位师兄弟练拳练得有些疲累,你要是待会不把热水烧好,小心你的这身皮肉要开绽!”
这男子名为王宁,乃是奉了他们一班人的师兄王浩前来,平日里欺负余夕最多的,就属他有一份。
“怎么……你没听清楚?还是想挨揍?”
说到这里,王宁眼前的少年余夕,才不卑不亢地回答一句:“知道了!”
其实余夕有骨气,他不喜欢别人对他颐指气使,只是一贯受到了王宁的欺辱,他又知道自己并非是对手,因此都是在力量的屈服下,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哼!”
王宁显然今日也是修炼得有些疲累,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
“哎,没有实力,没有力量,总要被这帮阴险小人压迫,连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得。”
余夕见王宁离开,心里没由来一阵无助和孤寂。
几年来他度日如年,今日要不是王宁修炼肉体太过疲惫,指不定刚才的那丝稍慢的回答,就已经触犯了王宁的逆鳞。
“算了,将这些都弄好再说吧!”
心里虽然有些块垒,但余夕可不想在辛苦了一天之后,还被人拳脚指向,猛踢乱打的迎接第二天的到来。
……
半个时辰之后,他将滚热的沸水添加冷水调温,分成了六七等份,一一送往那帮弟子所在的寝室里去。
余夕刚将最后一盆洗脚水送到那个大师兄王浩的时候,正在王浩的门前,便听到了一个“嚯嚯”声持续不断地在房间里面摩挲。
“只要我再这样持续修炼这套金刚拳,不仅是练肉境界可以通过,就连练筋也能打好强硬的基础!”
走到王浩的门前,余夕听其声音,能察觉到里面王浩所修炼的金刚拳,威力有多么的巨大。
余夕在翠剑宗里面,知道所有的入门弟子,都必须在两年内达到‘炼体入虚’的境界,才能准升为真正的翠剑宗弟子。
在炼体入虚之前,是有一关必须要在两年内通过的,那就是“炼气入体”。
炼气入体大致包括了六个境界,分为练肉、练筋、练皮膜、练骨、练脏、练髓。
如今屋里的这一位王浩师兄,已经是练肉达到了最高境界,只需要继续修炼一段时日,他就可以顺利地踏入练筋境界。
单单以练筋境界,就能抵得上十个练肉境界的修士,所以王浩连夜修炼,也是正常现象。
“这位王浩的金刚拳,怎么看起来并不是那些弟子平日修炼的翠剑宗入门心法,难道他是在偷学其他门派的拳法?”
修炼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被人偷看,余夕虽然不是修仙之人,但这时端水,从门中侧缝偷看到了这王浩师兄的修炼,也算是犯了大忌。
不过,他尽管知道这些,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想去看看这金刚拳的套路,甚至也希望能弄到一本。
“呼……谁在外面!”
打了一会拳法的王浩,耳畔一动,蓦然听到了屋外一声急促的呼吸声,脸色骤变,疾声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