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溪手中木剑已然抵在成年灵猿眼前,可剑身上的灵力光芒却渐渐消弭于无形,他犹豫地皱起了眉头,握着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来是不忍下手。是啊,明明已经身负重伤,却还是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骨肉,如此热忱的亲情,怎能不让人心生恻隐,怎能令人痛下杀手?若是杀了其中之一,只怕另外一个也活不了吧!
一直无忧无虑在山间长大的流溪,除义父之外,小动物便是他唯一的陪伴,又常年饱读诗书,怎么会没有一颗善良的心?可是灵猿肚子中的东西却是他父亲的遗物。流溪低着头,不敢去对上灵猿的眼睛,只盯着自己因不知所措而颤抖的握剑的手臂,杀?还是不杀?
他犹豫许久,眼圈已有些微红,此时终于是垂下了握剑的手臂,手臂还在轻微地颤抖着,可见他经历了多激烈的内心挣扎。“对不起!”流溪伸手去摸了摸灵猿头上的柔软的白毛,脸上咧出了一个笑容,便转身离开。身后还传来一老一嫩的低喊,回想在这个山洞的空间里,似乎在感谢流溪的仁慈。
……
流溪从山洞回到林间的木屋后,太阳已经西斜,为这个山头镀上了一层灿灿的金黄,林鸟也盘旋着陆陆续续地归巢,木屋上正有袅袅炊烟升起。一路走回来,他心头还想着刚才的灵猿以及父亲的遗物。
“义父!”流溪抱剑对着义父躬身施礼,脸上有浅浅的笑容,但眉头却拧起几分失落,显然是还在愁着不能知道父亲遗物的事。男子放下书卷抬头看见流溪此时的模样,已经大概知道了结果,他笑着问道:“溪儿,回来了。是不是不忍杀那灵猿?”
流溪听到义父猜到了山洞中的事,抬起头来时见得义父笑着的脸,一时陷入了疑惑与愧疚当中,开口说道:“义父,您怎么知道的?那灵猿一老一幼,舍命相护,我心生恻隐,所以,所以我实在不忍下手,但又的确十分牵挂父亲的遗物,我……对不起,义父,孩儿没用,没能拿到父亲的遗物,令义父失望!”流溪此时又恭敬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那男子此时大笑了起来,“溪儿,你做得对。其实灵猿腹中并无你爹遗物,这只是对你的一次历练,看你是否有勇气以及善心。你做得很好!”说完他便走到了书房里间,留下一脸疑惑的流溪正看着义父离开的背影。
不一会儿,当那男子再出来之时,手上拿着一把被粗布缠裹着的剑。似乎已经多年未有动过,那缠在剑身上的粗布已略带霉菌,残破不堪。而露在外头的漆黑剑柄则是铮铮隐有暗芒,双龙雕刻,龙头突起,符文流转,图案嶙峋,简直是鬼斧神工!接着男子把剑身上的粗布扯开,露出了玉龙嶙峋的剑鞘,剑鞘周身密布着黑色的古老符文和神兽图案,和剑柄一样的色泽,透着丝丝凛冽逼人的寒气。
而当那剑鞘脱离,剑被拔出之后,突然之间白光大作,如同破阵而出的仙术能量,充斥了整个木屋,从外头也能看到白光的剧烈涌动,亮得流溪不得不用双手护住了眼睛。不久,刺眼的光芒终于逝去,黯淡了下来,只见得那剑身通体亮堂,被一团圣洁的光芒包裹其中,缓缓流转于剑身之上,隐隐发出如同电光的噼啪声响。
流溪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把剑,射出喜爱的目光,恨不得这把剑马上就是自己的,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把那柄剑拿在了手上。他的手在光芒上抚过,感觉到一股又一股奔腾的灵力暖流窜入自己的身体。在那浓烈的光芒之中,剑身在光芒深处最中央隐着,只有扁扁一层,薄如蝉翼。他轻轻一弹,剑身便微微颤动发出破开空气的剑鸣,如同尖锐而细长的龙啸划破空气。剑锋凌厉而不失柔和,如同锋利的丝缎,一看便知是饮血而不沾的宝剑。整把剑透露着如虚如幻的气息,仿佛剑身陷入虚无的幻境,并不存在!
“这把剑,名为‘幻剑’,是你父亲生前所配之剑。你所修炼的三层幻剑决,以及你心中的幻剑心法便是由此剑而生。”等流溪欣赏了好一阵子,男子才坐了下来说道。此时流溪欢喜和爱不释手的表情全部浮现在了脸上,他忽然抬起头看着义父,眼里波光流转似乎在请求着什么。他义父看了一眼他的神情,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去吧。”
流溪闻声大喜,立马跑出屋外空地之上,在落日的余晖下舞动,反复练习着已经熟练的幻剑决。使着幻剑的他,身法比以往更加的灵动轻巧,剑招比昔日更加的凌厉惊人,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剑招翻飞,剑势凛然,剑光成影,剑气凝花,剑意流转,一招一式,叶落惊风,整个林间翻起簌簌的叶碎,铺满空气,如同天降的叶雨!
太阳跌落,月上梢头,黑夜降临在离魂山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这孤独的木屋还亮着灯火。流溪舞剑回来,身上汗涔涔的,衣服已然湿透,但仍是余兴未了,神采飞扬。“义父!”
“嗯,先来用晚饭吧,吃过饭沐浴过后再说。”
流溪点点头,嗯了一声,再盯着幻剑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把它收回剑鞘之中,放在身旁的椅子上,才刚刚拿到这把剑,他已是对它爱不释手了。
餐桌上父子二人有说有笑,特别是得到幻剑的流溪,更是神采奕奕,满心欢喜,又对接下来义父要和他说的父亲的事满怀憧憬,所以这顿饭吃得甚是愉快。
用过晚膳,流溪利索地收拾了碗筷,生火煮好热水沐浴之后,又准备好热水请义父去宽衣沐浴,才回到厅中坐着,抱着幻剑等待义父沐浴完毕来告知他一直想知道的一切。他看着怀中的幻剑,隐隐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英雄人物,是一代英才。于是这个从小在山中长大,才初弱冠的男子对未来有了更殷切的憧憬。
“看你迫不及待的样子。”男子沐浴后披散着有些斑白的长发,笑着走了过来。
流溪马上起身,对着义父说道:“义父,坐!”来者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坐了下来,流溪才坐了回去,又为义父沏上了一杯热茶,“义父请用茶。”男子眉目带笑,接过茶杯吹了吹氤氲在茶面上的热气,浅浅啜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你的父亲,名叫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