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令我最苦恼的就是，不知道隔壁家的姐姐为什么总喜欢摸我的头，并且让我的小脸埋藏在她的双峰中。后来我才知道是看我很可爱。
当十五岁时，原本我以为没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天天玩着游戏，但苦恼的是，班里最漂亮的那位女孩每天裹得严严实实，奇怪的是一见到我立刻面颊通红，逃也似地离去。后来她跟我说，我长得很帅。
因为老爸和老妈的优良基因，追我姐的男生一个排，我自然不会太差。
可是现在，最苦恼或者说痛不欲生的就是，一个人坐在酒吧吧台，却不敢用余钱来喝上一杯，连买醉的资格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生活，才越来越脱离原先的轨道，走上了一条自己甚至都不知道通往何处的路。
灯红酒绿，他们疯狂扭动着身躯，然后灌下一杯又一杯烈酒，最后摇摇晃晃的迷失在大街。就是这所城市的特色风景？
叮。。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还是老妈的发来的。她从来不会因为有重要的事而给我打电话，因为她始终觉得一个不太富裕的家庭实在没有必要去浪费。我点开来看，还是关于我姐的。
“你姐就是伤了根骨头，不是很严重，费用方面我和你老爸还有点积蓄，你小姑爷和警方也都在找肇事者。你就不用担心了。在神石好好工作，好好听你娜姐的话，早点回家过年看我们。”
看着短信的内容，本能的紧紧握着手机，然后我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更多的是无奈和气愤。
来到神石三年了，自己还是一副老样子，一年到头，除了变得像偶像剧里的小白脸外，一无是处。就连自己的亲姐发生了车祸自己也不能第一时间陪在身边，甚至一点钱也都拿不出来。
作为男人，活的太不男人了。
看着短信，每个字都是对我的鞭策，由内而外的痛苦蔓延全身，或许只有像酒吧里的其他人一样，只有疯狂地摇摆身体，不停地灌下酒水，才能止住这种感觉。
但是
我没有钱。
一直没操作的手机，也关上了屏幕，黑色一片，仿佛正在宣判我的命运，里面藏着个眼圈发红面无表情的男人。
不知过了过久，这个男人，望着酒吧刚刚推门而入西装笔挺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丝神色。
我等的人终于来了，他就是我在这座城市的兄弟，杰子。
杰子熟练地穿过人群，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说“你终于来了？苏大神没说我吧？”
看到我面前什么都没有，杰子有些疑惑“六一，今天你怎么了？醒醒第二十个生日你都不去，她能不说你嘛，还有心情躲在这喝酒。”
“我没有喝！等你来请我喝！”这时酒吧里响起刺耳的重金属声音，怕他听不到，我对杰子大声吼道。
但在他看来，显然暴露了我糟糕的心情。
于是，杰子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走到柜台拿了瓶酒，先为我乘了满满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上。
最懂我的，也只有杰子和酒了。
酒杯里折射出不停摇摆身子的小人影，她们扭动的身影模糊到我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五彩的线脉流淌，仿佛有规律地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区域，不同的颜色对应着不同的名字。
背叛，自卑，无奈，不甘，迷茫……
我拿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顿时感觉自己整个生命都充实了。
只是，喉咙一片火辣。
而杰子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抿一小口，学着我的样子，一口倒在口里，不过，立马呛得他喷了出来。
“不会喝就不要逞强了，不用这么辛苦的陪我！”我说。
“六一，就算会喝，总有一天你嘴里的酒水也都要吐出来的，就像刚才我那个样子，你明白吗？”杰子一把将嘴边的酒水抹去，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总是那么爱讲大道理，说一些正常人听不明的的话。
为自己倒满，我又一口灌在口里。肚子里火热火热的。
“兄弟，你找我来不是为了陪你喝酒吧？醒醒她们还在大天堂等我呢！”杰子夺走了我的酒杯。
“杰子，叔叔什么时候让你回家？”我问。
杰子神色有些黯淡，但立马又恢复了，笑道“明天晚上8点的车。回到家我又是一条好汉了。”
有个有钱的老爸真好，不管在哪都不会有烦恼。
“哦，那我明天早点下班去送送你。”
“那就不用了，等下和我一起去大天堂，醒醒和光头都在那，算是为我送行了。”杰子说。
看着杰子手里的酒杯，我轻轻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六一，今天你怎么怪怪的，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啊！”杰子到底还是问了。
算了，还是跟他说吧，也不知道姐治疗要花多少钱。
“杰子，借我一万块。”我看向了杰子。
而他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到了，一时忘了说话。
“我姐前两天出了车祸，肇事者还没找到。家那边很需要钱。”我叹了口气。
杰子终于反应过来，立马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我。“人没事吧？”
“还好，只是伤了根骨头，就是要住院观察。”
“那就好，这张卡里有2万，密码是醒醒的生日。”
“哦，发了工资我会慢慢还给……”话还没说完，就被杰子打断了。
他有些生气，“六一，你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再说没有你，醒醒现在也不会和成为我的女友，你说这话就见生了，还有我像缺钱的人吗？”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杰子并不明白，找他借钱是万不得已，如果可以，卖血我也愿意。所谓的自尊在作祟。
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像及了我的老爸。
不过，听到杰子的话，心里还是暖暖的。
我接过卡片，看到杰子刚才的酒杯里还有些酒，我一饮而尽。
千言万语，都在酒里。
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顿时轻松不少。
“叔叔干嘛这么急让你回去，我们都没有心理准备。特别是大神。”我说。
“哎，我也没办法啊！富二代可不是那么好当，一个不留神违背了老子的话，可能几个月的零用钱就泡汤咯。”杰子笑道。
酒吧里重金属的响声震的整个酒吧都在晃动，也不知哪个醉鬼不注意碰到了音响，我连忙堵上了耳朵。指了指酒瓶“还有半瓶，喝完我们就去为醒醒庆生吧！”
于是，我和杰子各到了一杯，撞在一起。
杰子付完钱，就被我拉出了酒吧，其实我比他更讨厌那个地方。
因为那个地方有数不尽的人在那丧失了灵魂。
外面的空气就是好，整个人也清醒不少。而杰子大吸一口空气，迷茫地望着天空。估计是舍不得离开苏大神。
想不到苏大神第二十个生日后一天，曾今朝夕相处的另一半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距离几百公里的地方。
今晚是他俩最后的时刻，我有些愧疚，耽误了杰子和苏大神的时间。于是，快步走到马路边，招了一辆的士。
“师傅，大天堂。快一点。”
大天堂是神石附近最豪华的酒店之一，与刚才酒吧有一段距离。杰子坐上车没说一句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没好意思打扰他。
神石的夜晚是最神秘的，五颜六色的灯光，来来往往的车辆，跌跌撞撞地生活。
车窗外景色快速倒退，每每抓住前一秒的记忆，又忘掉了全部的风景。有一天，我也会快速淡化在这座城市，或许像杰子一样回到老家。
神石，到底还能呆多久？
杰子并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上车以来他说了第一句话“六一，神石工资挺稳定的，平时也没看到你怎么花钱，怎么会像今天这么缺钱？”
的确，神石待遇挺不错的，算得上白领了。而且我每个月除开一些必须的伙食费，天气冷了添了两件衣服确实没有花多少钱。
正常情况下，可以有一笔存款。那样的话，也不会向杰子借钱了。
但是……
我没有立马回答杰子，因为我知道从他的嘴里一定会比我自己说出来更好受些。
杰子似乎猜到了，淡淡地问道“六一，你该不会又去找印刷社，发寻人启事去了吧？”
我讨厌这个话题，每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占据我整个脑海时，我会停住呼吸，忘了下一秒要做什么。
杰子没有理会我，意味深长说道“兄弟，你怎么还忘不了她，你忘了是那个叫若晴的女人抛弃你的，现在人都找不到了。躲得远远的。至于吗？难道你真的想挖地三尺耗尽所有积蓄来找那个根本不该存在的人吗？”
“凭你堂堂大情圣，神石那么多美女，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
大情圣，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把这个称号忘了，而若晴仿佛刻在我的心里，想念的时候会痛，还会感到快乐。
“杰子，如果醒醒离开了你，你会去寻找她吗？”我有些麻木地问。
杰子愣住了，没有回答。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是真的爱着苏大神，不会分离。
我们俩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原来车窗外流失的不只是风景，还有记忆。
车内响起了一首音乐，郑伊健在古惑仔电影里唱的那首“甘心替代你”，突然心底无限悲伤，仿佛眼前就看到了那个爱笑的女孩。
……
“仿佛天和地都在挑选我和你”
“如像我亦重遇到了生死”
“难道只好淌泪心痛告别你”
“无法让我甘心替代你”
……
听着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人似乎也要昏昏欲睡，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全身一震。
“师傅，快停车。”
